柴芷青举目望去,也顿觉惊讶。这时节竟会有这样的蝴蝶吗?往常春天最先见着的不过是些小巧的白蝶,如此绚丽夺目的蝴蝶还是头次得见。
秋菊见郡主眼目中被勾起了兴趣,不由招呼了几个丫环上园子里捕捉。
丫环们拿了团扇四面围拢上去,那蝴蝶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安地在杏花上飞飞停停,墨色的翅膀振动着,上面有黄色的光斑在阳光下灼灼夺目。
“不好了,不好了,驸马到陈王府上要人,与陈王府上的侍卫打起来了。”程前慌里慌张从前院跑了过来。
黑凤蝶突然受了惊吓,大力的振动翅膀飞了起来,一个大眼睛的侍女心急下突然将扇子扑上去,那凤蝶竟被扑折了翅膀跌落在地上。
秋菊拿起来时,那蝴蝶眼见是不活了。
柴芷青见那蓦然直挺挺失去活力的小生命,忽然感到某种不祥,眼瞪着程前道:“慌张什么,叔叔今天怎么也好管起闲事来。”
柴芷青在这里叫程前叔叔,全是因为程老妇人被赵光义封为义母皇太后,按辈分,程前的确成了她的叔伯一辈。
自从经历幽州一劫,柴芷青也少了从前巾帼不让须眉的念头,每日里吃吃玩玩睡睡,整日里甚少言语。程前原本在琼林苑里住着,后来赵光义应义母皇太后要求,给程氏兄弟赐了婚,搬出去另僻府独过。
程前从前迷着翌祥郡主,赐婚后与娘子也并无深厚感情,天天与程后吆五喝六的到街市上饮酒作乐。这日正在街上逛着,一个认识程前的街头混混急忙过来请安。
这混混家原本也是高门望族,只因得罪了权臣被抄了家产。后来搭上逍遥侯程后,成了程后的跟班手下,此时见自家老大陪着大哥逛街,急忙趋上前去讨欢喜。
程后随手丢了十两银子在那混混怀里,混混儿赶忙奴颜卑膝地打躬作揖,将两位爷往登瀛楼上让。前脚一进楼门,便狐假虎威地嚷嚷着老板出来迎接贵客。
程前知道这登瀛楼是柴郡主的产业,见他进门瞎嚷嚷,不由踢了一脚。
“瞎嚷嚷个啥,进这楼子都要给爷安分点。”进了套间,程前一边坐一边教训那混混。
“是嘞爷,小的不知道这小店是您老人家罩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混混向来最会察言观色,见这俩太岁一进楼子便摆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不由胡乱猜测。
“我罩,我罩你个大爷,再乱说话,把舌头割了。”程前本来就将翌祥郡主看成了仙人主子,那容得他人胡说。
“四儿,有什么新鲜事说给爷听听。”程后见哥哥不悦,急忙拿话岔开。
叫着四儿的混混,急忙打躬作揖地上前说道:“今儿还真有新鲜事,那个天波府的六公子就是翌祥郡主的驸马不是有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吗,今儿庙会上不知怎么被陈王看上了,愣给抢到了陈王府。那杨驸马是何等样人,敢娶了集皇家宠爱于一身的柴郡主还不到半年光景就弄出一个小妾来,可真是有胆量,半个时辰前,竟单枪匹马杀到陈王府上去了。”
“什么?杨六郎单枪匹马杀到陈王府上了?”程前虽对翌祥郡主亲厚,却并不认为杨六郎娶个妾室是什么天大的错事,此时闻听这个消息,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陈王啊,皇上眼前的红人,负责京畿重地安危的京兆伊,手里可是重兵在握,这杨驸马一个人闯上门去,即使占理,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
程前因为从前跟杨府有些交往,又将柴芷青当成自己家妹子一样疼着捧着,自然对这翌祥郡主的驸马爷不能撒手不管。急忙随那混混与程后一起出了登瀛楼,往陈王府赶去。
程前去的时候原本打算做个和事老,好歹他与程后都是御赐皇封的王侯,细细盘论起来也算那陈王的长辈。
哥俩挥手叫出停在巷子里备用的马车,直奔陈王府而来。
杨六郎原只是打算与陈王说明那女子是自己的妾室,想陈王还不至于跟杨家撕破脸皮,谁知陈王听说这到手的美人竟然就是那个娶走了翌祥郡主的杨六郎的妾,更是嚣张的不得了。竟让人将杨六郎轰出府来。
杨六郎自小便在众人的围捧下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不由劈手从门前侍卫手中夺了一柄红缨枪,枪尖直指陈王府。
陈王府门前可谓侍卫众多,哪里容得有人在此撒野。侍卫们持枪轮棒就将杨延贵围拢起来,也是陈王一向嚣张惯了,这些侍卫哪里还把一个驸马看在眼里,只当自家主子是未来的皇上,自己便要时刻拿出御前侍卫的威风来。
数十个人将杨延贵层层围起,杨延贵轻蔑地四下扫了一眼,心想,六爷生来就是喜欢打仗,长这么大手下不知杀了多少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哪里会把这些个花拳绣腿的侍卫看在眼里。
眼看陈王府前就要血流成河,程前程后的马车恰恰赶了过来。
“住手!住手!都是自家人!”程前老远就扯了嗓子喊。
杨六郎虽然并不把这些个侍卫放在眼里,可也不想真动手杀人。这可是陈王府前,天子脚下,真杀了人,只怕天波府就要跟着遭殃。
杨六郎见两位没权没势的逍遥侯爷来做和事佬,急忙将手中的长枪抛在一边,上前躬身施礼向两位问安。
程前颠着越来越胖的肚子由程后掺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跳下来就把住六郎的手嚷嚷道:“啊吆,我的驸马爷哎,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弄刀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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