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柴芷青只觉得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美貌的女尼,转身飞奔,扑进女尼怀里嘤嘤哭泣。
“好了好了,傻丫头,人还没死,哭啥哭。”妙缘淡淡笑着,见赵光义惊讶地望过来,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赵光义眼目中射出的慑人眼神遇上妙缘的星眸半空中慌乱落了下来,心下竟禁不住怦怦乱跳。这女子,当年也只是貌美,现在竟然若泉水中沉浸的美玉,越来越显得容颜绝世。
“姑姑,你说芳哥哥他没有死?”柴芷青听得妙缘姑姑的话,不禁拉着妙缘的手连连摇动。
“是啊丫头,不过你再不请姑姑赶紧进去,你的芳哥哥可真就救不回来了。”妙缘举头看向乱哄哄的室内,脸上浮起不悦的神色,低喝道:“尔等还不快快退出。”
圣姑赵京娘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皇宫中走动,当年被迫出家为尼,也是为了回护太祖赵匡胤的仁君圣贤形象。
当年赵匡胤还是落魄游侠时,自山匪手中救了赵京娘,在送赵京娘返乡路上,为了行走方便不得已结拜为兄妹,谁想一日为兄妹,只能永世为兄妹。
赵匡胤当了皇上后惦念当年的义妹,派人从乡下接了来,谁知赵京娘竟情愿出家也不嫁入宫中为妃。
杜太后感念赵京娘的一片痴心与识得大体才将金锏相赐。
此时室内侍卫内侍们并没有认出这就是地位超然的金锏圣姑,闻听退下二字不由一愣,纷纷望向皇上。
赵光义袍袖一摆,示意众人退下。
室内除了赵光义,闲杂人等眨眼间走的干干净净。
柴芷青急忙请妙缘入内,也不见妙缘衣裙摆动,整个人竟若行云流水般飘至赵德芳的身前。
妙缘抬手翻了翻赵德芳的眼皮,又俯身在赵德芳胸前细细听了一会,立起身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假死,虽然先前中毒不浅,可也解毒及时,现下是痰迷心窍,须让他把这口痰吐出来。青儿,你把德芳扶起来。”
柴芷青刚把惠王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妙缘就手扣如杯猛地击打惠王后背,只听咯的一声,惠王喉头发出奇怪声音,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想从中跳出,却苦于没有门路。
“快撬开他的嘴!”妙缘急喝道。
柴芷青撑着惠王的半个身体已经吃力,那里还分得出手来去撬惠王闭得死死的嘴。
正急得满头大汗,不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角杏黄龙袍,赵光义一手捏住惠王的下颌,一手用两根手指分开了惠王紧闭的牙冠。
妙缘猛地连点惠王背上几大要穴,咯咕一声,一口血痰从惠王喉中喷射而出溅落在赵光义身上。
柴芷青急抬头,见赵光义略略皱了皱眉,心下蓦地担心,怕因污了龙袍皇上发怒治罪。
柴芷青急抬头,见赵光义略略皱了皱眉,心下蓦地担心,怕因污了龙袍皇上发怒治罪。
谁知赵光义见她抬头看,只是唇角微微一勾以示并不在意。芷青瞧见他的眼目,见里面除了宽慰竟然还有着对惠王的关心与急迫,不由眼眶一湿,心中的那个死结不知不觉间松了许多。
“傻丫头,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给端杯水来。”妙缘见惠王咳出瘀痰,停下手,从手中玉瓶倒出几粒褐色丹丸。赵光义松开捏住惠王下颌的手,接住惠王,让芷青前去倒水。
柴芷青倒了水,见妙缘已经将丹丸塞在惠王口中,急忙顺着赵光义手指敲开的缝隙将水灌了进去。妙缘又是一拍一扣,汩汩几声,见惠王已把丹丸顺利咽下肚腹,芷青与赵光义不由齐齐舒了一口气。
“哦……”惠王喉头发出一声低低呻吟,鼻息间也有了呼吸。
赵光义缓缓把自己垫在惠王牙关间的手指拉了出来,黄色的袍袖瞬间垂落,掩住了指上的斑斑血迹。芷青只顾高兴着喂惠王喝水,却没有发现赵光义被惠王咬破的手指。妙缘轻轻叹息一声,将手中盛放丹丸的玉瓶放在床边不远的桌子上,说一句“一日三次,每次一粒,连服十日。”就飘然而去。
“青儿,你将惠王放下,先让他躺着好好休息,父王有话问你。”赵光义挺身而立,背影在门外透来的光线辉映下,却显得有些萧瑟和孤独。
芷青看着那背影,心底没来由地一滞,轻轻放下惠王,仔细地盖好被子,坐在床榻边,却不肯起身。白皙手指不由自主地捻着被角,透出内心的忐忑不安。
“青儿,惠王为何服毒?”
“为何服毒你知道!”芷青原本忐忑的心绪因为皇上的一句问话顿时气愤填膺。
“我!”赵光义被芷青一句话堵得呼吸不畅,连自称的朕字都忘了,一个我字吐出口,手不由自主拢在胸前,连咳了数声,方才怒喝道:“青儿!你就是这样跟父皇说话?”
“这屋子里那有什么父皇,青儿眼前只有轼兄杀妻的皇上!”芷青不假思索吐口而出的一句话,顿让赵光义再也无法忍受,一巴掌打在芷青脸上。红红的五指印如同刀锋劈开血肉,清晰隆起在芷青瓷般白皙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青儿……青儿……”赵光义眼见青儿眼中滚滚而下的眼泪,以及那眼泪中夹裹得恨意,忍不住颤颤地伸出手,想用手指去抚摸青儿红肿的脸颊。
柴芷青甩头躲过,扑通一声跪下道:“请皇上高抬贵手饶过惠王!请皇上饶惠王不死!”
“朕哪里想要他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赵光义指向芷青手指颤抖,眼睛看向不知何时滚落在地的紫金锏,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圣姑也是这么想的么……是了……不然她怎么会把太祖赐予的金锏转赠……竟然都是这般想……竟然都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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