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势强,女子一个闪避,竟被刀锋削落了一丛发丝。
青丝漫漫随风,杨景忽觉一丝心痛,好似那青丝削落,目有不舍。手上长刀便转绕着女子的面具盘旋,想着削下面具看那女子到地是何方神圣。
“呔,还不给本王让开道路!”杨景一边与女子缠斗,一边往台下利喝,此时辽兵还不知道眼前这耶律休哥是冒牌货,果然听话地退向两边。
大宋君臣借着这有利时间迅速从玉石台上突围,奔向城门方向。
“六弟,还不快走!”扮成宋皇赵光义的杨大郎早就接到六弟内应的信息,听那耶律休哥忽然发出六弟的声音,就知道眼前这个北院大王就是六弟假扮,担心兄弟安慰,叮嘱老二老三老五等人护好父亲,与七弟携手杀了回来。
“大哥先走,保护好父帅!”场面混乱,杨六郎的北院大王身份也已被人识破,一时间,刀枪剑戟招呼过来,愣将金枪将杨景弄了个自顾不暇。
六郎?这个人是六郎?女子心神一滞,青铜面具随着刀光闪过翩落于地。
长发飘飘,玉面无暇,竟是她!
“青儿!你怎的又回来了?”杨六郎见她面色凄惶,唇角无色,顿时惊呼出声。
“你是?”柴芷青唇角哆嗦着看向对面这个以假乱真的耶律休哥。
“青儿,快随为夫杀出幽州,回头再向你请罪。”杨六郎一把撕下脸上面皮,原本琥珀色的眼也恢复了墨色星眸。
柴芷青迷惑于他的大变脸,不由呆呆发痴。见辽兵凶狠地将长矛刺向芷青,六郎急忙上前一把抱住柴芷青跃上战马,提刀杀向辽敌。
黑压压的辽兵铺天盖地从四面包抄上来,已有人纷纷传递北院大王是宋人奸细杀无赦的旨意。
杨继业不放心余下的三个儿子,与其他四子连同手下亲兵一边与辽军拼杀,一边会合大郎六郎等人往城门靠拢。
眼看着两拨人马会合一处,就要杀出城去,幽州城高大的城门突然落下千金闸。
“呀!嗨!”杨三郎见到情况不妙,手持铁棍拍马迎了上去,一人双手硬是生生托起千斤闸。
人有神力,马是凡马。三爷力擎千斤闸,胯下战马四腿战战,终不堪重负,扑通一声倒卧在地,四条腿骨生生折断,白森森骨茬子从皮肉里刺穿出来。
马一跌倒,杨三郎身子一倾,在杨家兄弟一片惊呼声中,手上千斤闸忽地下落,压住了大半个身子。
“三哥!”老七眼见三哥被千斤闸压住,怒目圆瞪厉声嘶吼着杀到城门前。
“老三!”杨继业眼见三郎被千斤闸砸得七窍流血,顿时心口绞痛,哇地一口鲜血扑将出来。
“老七,快和哥哥们……护着……父帅……走!”一个走字刚完,三郎竟慢慢自那千斤闸下立了起来。
七尺汉子,在那千斤闸下如同血铸的罗汉,双臂硬是架住了千斤重担。
杨继业知道三子心脉已碎,此时强弩之末余着一口威气,老泪纵横下率先从儿子擎起的千斤闸下逃出幽州城。
“三哥!三哥!”老七目眦欲裂,奋力催着战马来到千斤闸下,欲替下浑身浴血的三哥。
“老七……快走……三哥……不成了!”杨三郎猛地将老七扑出城门,力道一衰,自己却被千斤闸压成了肉饼。
“三哥!三哥!”杨延嗣恸哭流涕,手舞着丈八蛇矛想回头抢三哥的尸体。
“七弟还不快走!”杨大郎抑住悲痛,一边奋力与辽兵辽将砍杀,一边催促七弟快走。
“大哥,我们不能扔下三哥!”七郎性子猛,脑子更是一根筋,此时见千斤闸突然上升,双腿猛力一夹马肚向城门冲去。
“七弟!”大郎二郎见状返身一左一右从两面同时冲了过来,七弟说的对,不能扔下老三,就是死了也要把死首带回大宋。
柴芷青此时方清醒过来,从敌手中夺过一支长枪,协助杨六郎一起杀敌。
血战,真的是一场血战,幽州城内外血流成河。
杨继业带进城去的五千兵马,除了杨氏父子,基本上全军覆没。千斤闸升起,千万辽人铁骑从城内奔涌而出,杨大郎杨二郎为了掩护七郎,已身受重伤。
余下数十人马会同留在城外的一万将士,一边与辽兵拼杀,一边退向靠近宋境的金沙滩。大半日的拼斗,直到太阳西落,夜幕降临,辽军的追击才渐渐停了下了。
金沙江畔,荒草似茅,乱石成刀,寒风吹起砂砾,一阵阵扑面打来。七郎怀中抱着三哥的破烂的身子,呆呆地立在乱风里,僵化了般,一动不动。
杨继业一脸灰白惨然跌坐在金沙滩上,手指狠狠抓住砺硬的沙砾。
“父帅,都是孩儿轻敌。”杨六郎从马上放下柴芷青,只身上前跪在杨继业面前。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杨六郎假扮耶律休哥后本以为破坏了议和台下的炸药,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若萧太后一意孤行想破坏宋辽两国的合议,自己就上前将其捉住。有萧太后在手,谅辽人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柴芷青混入面具舞中行刺耶律休哥,却打乱了杨六郎与父亲杨继业事先联系好的谋划。
而这,却又怨不得柴芷青。
可自己亲亲兄弟死在眼前,这到底该怨谁?
“六郎,不必自责,死者已矣,辽人背信弃义,相信会被天下人唾骂。我等替天子担当危难,死也荣耀。”杨继业一夕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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