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顿了顿,看着我的许久,终于沙哑着回应:“刘世伯。”
(20)
闻言,我沉痛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收拾好一切心情。慕容谍也只是在那一声中激动了一秒,很快就恢复自然。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木碑递到影子面前,那正是我们下山时路经断魂林时,影子葬的八位弟兄。因为时隔五年,尸骨早已不能辨认,于是当时只是草草留了影子名字的无名碑。我理解他当日的悲痛,八个弟兄的尸骨近在眼前,却连谁是谁都分不清,要立个碑连应写哪几个名字都不知道。
“我只问一句,这些人是不是她杀的。”慕容谍对着影子呵斥道,捏着木碑的指关节咯咯作响。
影子看了我一眼,斟酌着开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好,那我问你,这些人是不是她下令扔进断魂林的。”慕容谍继续质问,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样子恨不得将我生吞剥皮。我尴尬的站在一旁插不上一句话,真是百口莫辩。
“是。”影子不得不点点头,当初的确是她下令将人关送进断魂林,只是后来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步姑娘,哦不,应该称是左护法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说。”慕容谍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很有大家风范的模样反问我。
我深深看向万飞艳,看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不得不承认又被她摆了一道。沉默的摇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捉贼拿脏,凡事都讲究个证据。我相信你们正道武林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乱杀人,既然当初九个人中死了八人,那我试问,那最后一个是不是还活着?”
“是还活着。”慕容谍似乎早知她会有此一问,笑得别有深意。
“那好,既然活着就让他出来当面对质,谁是谁非叫过来一问便知。”说这话时,我也是笑看着影子。我知道其实他也不相信我,却又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多说什么。如此纠结的他,既想在他父亲面前保全我,可心底其实已早把我定罪,而我这么一说,无非在没事找事。
“他人现在在青田镇,赶过来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慕容谍说。
“无访,反正我也不赶什么时间,只是可能还要再叨唠老庄主几日,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下了下腰,算是虚伪的表示一下我的态度。“同是,我为右护法之前那无理的作为表示深深的歉意,都是敝教管教不严才出了像今天的事,请允许我代表全教的人民向你赔个不是,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慕容谍大方的点点头,尽量的表现出一个大家主应该有的大度和风范。然后好戏落幕该吃的继续吃,该喝的继续喝,该散的也就散了。闹了这么一出活话剧我也再没有什么好心情继续吃饭,忍的一肚子的鲜血,就快憋不住了。
第一件事
推开窗,看见星星依然守在夜空中,心中不免多了些惆怅,一闪一闪的光,努力把黑夜点亮,气氛如此安详。影子应该还在他老爹那出演认亲大团圆的戏码,我百般无聊的闲逛到的后院。抬头望天,月亮如菩萨般悲悯,洒下无限清辉,然而皓月无语,冷淡地垂照人间,即使悲悯人间沧桑,却从未出手救援过世人。
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丫鬟,这寸步不离的真让人很是心烦,再高的闲情雅致也被消殆尽了。
“步姑娘!”一道清冷在耳朵适时,令这良辰美景更添加了美丽的一笔。
不用抬头我也猜到来人是谁,转过眼已见刚刚跟在左右两座的人像已经被遣到几米处远,果然大神就是不一样,魅力和面子都是无边的。
“忘了应该改称是左护法了。”依旧是月白色织锦衫,在夜风中飘若流云迎风舞动,显得无边雅致。凡是女子见着的,无人能不被迷了心神,我也不例外,不禁失神了几秒。
“无非都是个代号而已,怎么叫都无所谓,倒是一笑公子可会原谅小女子之前的隐瞒身份?”那声音虽然依旧有礼,却不难辩也从步姑娘一下变成了刑护法的疏离。虽然都是个代号,但代表的却是两种不同的身份以及距离。
“怎会,在下很理解刑护法的不得已苦衷,像你这样的身份行走江湖,必然多有不便,改名换姓也是常有的事。”他望着我,慢条斯理道。
“理解,理解万岁。”我淡淡的笑着,并无用多少真心。
他看出她的漫不经心,摇着扇骨也随意的问:“白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左护法还有这么好的兴致赏花赏月,真是好心态,想必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苦笑:“公子说哪的话,人总还是要向前看的。其实我心里也怕的跟什么,一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心里就直打哆嗦。”
“原来左护法也会怕啊。”他说的带点笑意,明明脸上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挑着双眉,这话什么听着这么让人不爽呢,什么叫我也会怕?我也是人好不好,况且其实就属我胆子最小,怎么可能会不怕。只是身处这个位子,通常再怕的时候都要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教主他教我的唯一真理。
抚额按着突突乱跳的神经,叹息:“我生性淡然,崇尚和平,向往自由。可惜天不遂人愿,身处这样的环境,我不犯人却总有人犯我。你瞧从不惹事生非的我,只是吃顿饭,上江湖打打酱油就打出这么些个事,没一件省心的。”
“那你可想好应对的法子了。”一笑公子关心且真诚的问道。
我再次深深叹息,哀怨道:“这不正愁着吗?对了,一笑公子,此事正好请教于你,不知你可有什么好计谋?”
一笑公子收起扇面,盯着我问:“刑护法是指如何证明清白的事?”
我摇摇头,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不不,我绝对不是指这件事。”我眯起眼,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一笑公子相信我是清白的?”
他也盯着我,看了许久,郑重的说:“我相信刑护法的为人。”
相信个屁,我在心底里骂他,相处了五年,掏心掏肺对待五年的人都不相信我,你一个才相处几天的人有个屁可以相信。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无奈的笑着:“什么相信不相信,清白不清白的,我连自己都不信。”
“难道说你不想洗刷罪名?”一笑公子愕然,虽然早知她的行为处事不同于常人,只是没想到连这些也可以不在乎。
我摇摇头,坦然道:“我看公子是属中立派的也就当作垃圾桶来倾诉了,命都快没了我还要这清白来做什么。有人存心想我死,即使那个人证本来是真的都可以变成是假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什么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解释等于掩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一笑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反问,一笑公子点点头说是。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凑近他,偷偷的问:“所以我想问公子的是,像我这样的情景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安然且光明正大的活着出去?”
一笑公子皱起眉,似是很认真的想办法:“办法倒是有几个,第一就是你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那么其他人就无话可说,自然拿你没办法,只能放你离开。”
我白他一眼,无情打断他的话:“换一个,明知道这个行不通。”
他弯着好看的眼,像是想笑却又不笑,深深的看着我继续建议:“第二就是找个有实力的人,有名望的,而且这些实力和名望都要在他们之上。”
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懂了一些,点点头附和道:“我懂你说的了,就是传说中的遇贱则贱,以强制强。”
一笑公子赞赏的看看我,然后我狗腿的继续问道:“那么请问公子,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他把玩着手中的扇骨,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然后非常无情的告诉我说:“有,当然有,只是请他们出手总是需要一些代价,不知道刑护法认为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和他们作为筹码?”
这个问题的确很解决问题但也很令人烦恼,我歪着脖子想了一圈,指指自己不好意思的开口:“不知道一笑公子认为,如果我将自己卖了有没有用?”
我知道他想笑,然后又忍住了,因为此时他的眼神是柔和的,不似平日道貌岸然的像朵飘在天边的云,没有任何表情。
“刑护法说笑了,以你现在的名声,光报上这两个大名可以吓半江湖的人了,只是你当真愿意以身卖身?”
我再次摸摸鼻梁,这个自然的小动作只能舒缓下崩紧的神经,磨磨牙不要脸的开口:“我记得一笑公子曾提及有个救命恩人,如果以那个什么救命恩人的什么亲威的身份,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什么的?”
我暗示的比较隐晦,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我想他还是应该听懂了,因为他说:“如果她本人亲自出马我想这个面子可以考虑下的,必竟刑护法带来的后续麻烦也是不少的。”
我暗示的如此隐晦,他拒绝的也是如此不留余地,我灰头土脸的低头,如一个丧家之犬。一笑公子见我这副模样,终于是不忍心,再次发挥他至高无尚的美德,他再次提醒说:“我曾说过多年前也受过一名女子的帮助,很巧的是那人正是血日教的人,名字叫白痴,你可认识?”
我一惊,随后笑如颜莲,就差冲上前和他握手,撑着笑脸说:“真是好巧好巧,我的一名手下正好也叫白痴呢!兴许就是你的什么救命恩人也说不定。”
他异的看我一眼,不惊不扰的说:“是吗?那还真是巧,那你可认得此物?
我顺着他所指,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物,定睛一看原来就是那日露水姻缘晚上他所戴的凤凰面具,我脑袋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他居然变态到这种地步,这么多年竟一直将这个面具随身携带。看来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是说对了,天才与蠢才往往是一字之差,稍一把握不好就容易形成偏差。
清澄雅俊的面容看着我的表情有着一些了然,又轻描淡写的补充:“此物做工精细乃用上层沉海钨金打造,与此配对的应该还有一个龙腾面具,世间十分少有。”
我故意盯着它寻思半晌,然后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此物原来是我的。当初我看着这面具精细便大方赏了小白一个,另一个龙腾面具就给了影子。我把这面具给了小白没多久就没见她再戴过,当时我还细问原因来着,她好像告诉我说是怕一不小心弄丢了对不起我,我也就随了她去。现在细想起来肯定是送给了你又怕我责怪所以就拿那种理由来搪塞我。呵呵!”我抬起脸,尴尬的笑着。
他闻言,深深看我一眼,思索片刻道:“那她现在过得可好?”
我在心里揣摩着他的心思,接道:“这个嘛,至少在我下山之前她都还是非常快乐无忧的生活着,一笑公子你不用担心,我对底下人都是极好的,绝不会亏待他们!”
“如此甚好,那在下也就放心了。不管何时何地她是何身份,只要她开口,我一定竭力所能帮忙。这句话,还请刑护法回去见着她帮忙转答一下。”说这话时,他的眼没有离开过我半分,紧紧索住我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可能的变化。
我诚然的点点头:“多谢公子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件事
深入的交流完毕,目的达到,正开溜到一半的时候不巧又撞上某人。黑暗中,光线不明,她自一片花丛中缓缓现身。
我不喜的眯眯眼,并未打算与她深入交流,可惜她先一步叫住我。
“刑离。”娇滴滴的声音在夜空中突兀响起。
不得已被逼转过身,顺便示意旁边的两个丫鬟要命的就闪远点,然后向前凛然的跨了一步说:“万飞艳,你居然还在这里。”
这话她听着肯定不爽了,反击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了?”
明显笨的人就是这样,我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开始鄙视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千方百计的就是想要我死,可是你做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这次又是哪个脑残手下给你出的馊主意?”
万飞艳一听,跳起脚来,眼看就要打起来,却见她只是以眼还眼白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弹弹胸前的衣襟,笑道:“什么意思?听不懂是吗?这就对了,反正以你的智商说了也不知道,反正过几天自然会明白的。”
万飞艳被气的牙痒痒,每次嘴上工夫总说不过她,气短了一截:“哼,过几天,我只知道过几天便是你的死期。”
短暂的沉默,夜空中不知从哪飘来一片树叶,从她两迸发的火花中擦过,最终落在地面。我叹了一口气,冷笑:“谁死还不一定呢。”然后想到什么,又反问一句:“你当真就这么想制我于死地?”
万飞艳听了笑的猖狂,像是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这俩人反正都已经斗了这么多年了,她今天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么幼稚的话,还总嘲笑自己笨。于是自豪的抬高下巴,趾高气扬的说:“当然,教主之位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的确,教主之位只有一个,你想我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敢明着来也就只敢这样借着别人的手搞搞小动作。可是我真的很想劝你一句,别到时把自己弄死了还不自知,你说人你这么笨,教主哪敢把位子传给你。”
“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笨了。”万飞艳气呼呼的吼道。
我笑的畅快,用眼神直接告诉她,你哪里都笨。她被气的想直接走掉,然而很快又恢复冷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扔给我。我疑惑的接过,还抽出来就着皎洁的月光看了看,貌似新货挺锋利的,剑柄上镶嵌的宝石也不错。
万飞艳看出我的疑惑,好心解释说:“教主说了,如果影子真心叛教,就用这把匕首杀了他。”
我拿着匕首一愣,阵阵心酸跑上心尖,好像全世界的是人都看出了我们之间迟早的离别,只有当初自以为天真的向往。再回着发现万飞艳背过身已经走了几步远,不过这方向似乎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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