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今朝端起了案上的那盏茶怀,握在手心里还有些温温的暖意,也不是很烫手。
(42)
“除了死,我什么都怕,我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既想拥有,又怕失去。闲云那么好,就像一朵白云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而我呢,终不过是凡间世俗中最普通的一个百姓,像一滩烂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我,又怎么敢去相信天长地久,也许早晚有一天他会厌倦我,离开我,到时我也将会输的一败涂地。”她抬手茶送到嘴边轻泯了一口,放到胸前时房那波澜的水面泛起一些惆怅。
“不管你过去如何,既然你是他认定的人,那便是一生一世。如今你是我的妹子,也是闲人庄的一员,别再一个人待着。让自己过得轻松点,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能放下就让它放下吧。”说完手里的茶盏也被他轻轻的拿走,她徒劳的动了动手指,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空虚。
“如果我说我是天上的仙女,一不小心就堕入凡尘,你信不信?”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带点不经意的开玩笑。
“天上有你这样笨的仙女吗?”他侧了身子,正好遮去了大半的光影,盖在今朝的脸上,语气间也带了些玩笑的意味。
“是啊,正因为我太笨,所以就被贬下凡间了。你猜有朝一日,我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去?”
“不可能,这辈子你也别想回去了。”
这声音在闲趣的背后突然响起,如腊月的寒风嗖嗖刮过,吹起一身的寒毛。闲趣自觉的让过身子,一抹月白色印入眼睑,不用看那人的脸色,一定冰冻冷酷的可怕。
今朝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虚的掩了一下神色,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算起来也有几天没见了。可是她心虚什么啊?她为自己这种不争气的念头感到无语,她又没做错什么!
闲云挺拔的身躯伫立在院口一动不动,凌厉的目光直射那个没心没肺坐卧在摇椅上的浅草身影,最终千言万语不过化成一道无声的叹息。
闲趣挑挑以眉峰自觉的随便寻了个借口就遁走:“我想起前面还有点事,你们俩慢聊,我先走了。”
若大的院子一下子又只剩下两个人,一坐一立,气氛诡异的可怕。就在她再次无所适从打算闭上眼不去理会,那个她同样以为不会再开口的某人突然说:“三天后我将起程去血日教。”
“哦。”她仍是半眯着眼随意的应着。
“到时你收拾一下和闲潭一块去吧。”
“哦……啊?”今朝终于反应过来,猛的睁开眼,刚想开口问让他是什么让他临时改变主意的,然而他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远去的背影,她瞪了瞪眼睛,突然觉得一团无名火窜了上来。
她这人就是别扭,他不让她去的时候她死活吵着闹着要去。如今真同意了,她又觉得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如今更是有种烦躁的感觉。呼的一声从椅上站了起来,结果由于动作一时过猛,椅脚的一头直接压上脚趾,一股专心的痛瞬间蔓延开来。看着旁边檀木桌上放的一套茶盏一下子给拂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咬着唇头也不回的冲进屋子关门落栓扑到床上,一气呵成,将所有的东西都隔绝于门外,这世界终于又恢复平静了。
继续别扭
最近的江湖人特别的动荡不安,随着日子的临近,越是人心慌慌,所有的源头都是来自一个地方——血日教。一些说的出名字、说不出名字、有名气和没名气的江湖人都纷纷向一个地方涌进,大家究竟是冲着观礼去还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去,大家都心照不宣。一份生死名单决定了半上江湖的存亡,一笑公子的出现一下子稳定了不少人心,希望也大许多。
蚀心草的事还是处于不公开状态,不然只会引起江湖更大的动乱。生死相随的解药不难配,当初影子就是个例子,只是那只是限于知道母体的情况下,配以母血相制而成。但如今江湖成片的受制,母体是谁根本无从考之,要想在不用母血的情况下制出完全的解药,那不是一般的难题。
闲潭不得已放下如此有挑战性的任务,交接给了轮转王,自己则无奈的当个电灯泡在两个冤家之间,左右为难。而同时江湖的通货膨胀也欲渐严重,通往血日教沿途的客栈茶舍生意是爆涨,没有提前预定压根就没有落脚之处。有些掌柜的连马棚柴房能收拾能腾出来的地方都腾出来了,然后又高价出售。
一路走来小打小杀层出不穷,让她有点想起当年下山被打劫的情形,然后又不惊感慨,真是事过境迁。看着人家都如此风餐露宿的,又看着自己三人霸着两间天字房,真是罪过到极点。有钱有财有路子就是不一样,一路上早有分布在各点的闲人庄弟子打点好一切。
今朝亲密的挽着闲潭的手迈进一间“小小客栈”,将身后的帅哥无情的抛在一边。这一路过来,气压都很低,无特殊情况两个人根本不会说上一句话,被夹在中间的闲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所谓小小客栈,其实也不小,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着红霞,店内的人也挤的七七八八了。
小二将他们领到各自的房间后就直接在里面等着饭菜送进来,闲云有洁癖,跟着他混久了,难免也会有些感染,看到人多的地方就会不自在。
晚饭过后大堂内的吵闹声更甚,甚至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一道比较耳熟的声音,本着好奇的想法要出去探个八卦,然而果断的被禁足在房间里,幸亏还有着闲潭在旁边一块陪着,不然真的会发疯。闲云则本着公子的名号下去闲聊两句,无非还是为了一本名册。
大厅中,所有江湖人物都向着一个穿着艳丽的红衣女子围攻,身后的几名下属也跟着打起来,场面可谓是一片混乱。
“大家都住手。”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都为之一怔,看向二楼的声源处,只见一抹如清霜白雪的身影,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住手,没人敢再乱来一步。
被围攻的那名女子也顺着大家的视线往高处寻去,只见楼道上正挺身而伫的一抹白衣公子,目光抖然一亮,柔媚的声音自然流出:“呦,这不是传说中的一笑公子吗?”
闻声所有的人皆不约而同的停下抬头看往二楼的那清霜白影,只见他依旧透着冰冷寂静的容颜,似那画中走出的雅致的仙人。他的眼平静的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中间的那名红衣女子身上。
对方触及到他的眼神,立即笑若颜莲:“真是好久不见啊,今个是吹的什么风啊,竟把你这样大神一样的人物都吹一这种鸟地方来了。”
闲云仍是不动声色的扮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皮,缓缓开口:“是好久不见了,万护法。”
“是啊,都有两年多了吧,当年落日峰上匆匆一别就是数年,啧啧,没想到公子还是风采依旧,美貌不减当年。”万飞艳伸指缠住胸前发梢,围着一笑公子周身缓缓走动,极为艳丽妩媚。
血日教闹出的大乱子,作为右护法她当仁不让的下来溜溜打探一下山下的虚实,却没想到还能在此遇上这位谪仙公子。
闲云不理会她的胡言,终于明白什么样的山水养什么样的人,刑离在某些时候和她还是非常相像。
“万护法谬赞了。”一笑公子饶是不卖她半分面子,连半句礼上往来的赞美也懒的客套一句,实在是清冷的很。
“呵,我血日教一个小小的传位大典居然能在江湖引起如此轩然大波,真是意料之外。甚至没想到连一笑公子你今天也现身于此,奴家真是受宠若惊啊。”万飞艳半倚半躺在八仙桌上,继续卖弄着风骚。
“闲某虽然不是江湖人,但专管江湖之事,这也是职责所在,万护法应该明白。”两人身子靠的过近,一笑公子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那过冷的气场一下让四周都安静下来,本来四处议论的声音皆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专注在两人的对话之间。
“你是来观礼还是来确认刑离的生死?莫非你真是看上了她?”
见一笑公子不语她又继续说:“听闻公子你年末好事将近,还没来得及恭祝一声,今日趁此机会,我可要好好敬你一杯。”说完她拍了拍手掌,一真躲在圆柱后的小二马上端着两杯清酒就滚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位酥(……)胸半露的女子,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没有当场喷血而眠。可是同样面对此等波澜场面,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却是连正眼都不愿多瞧一眼,好像眼前站着就是一个普通的木头桩子。
“多谢。”一笑公子不好当众拂了她的面子,只好将就着饮下了这半杯清酒。
“我当真是好奇你那位未来妻子的模样,听江湖传言也不过中等资色,相貌平平,资质平平,根本无任何过人之处,却能令公子神心倾慕,真是怪哉,不得不说你的……眼光,总是有些独特。”
“此乃闲某私事,就不劳护法多费心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虽然他在世人眼里不过尔尔,但在我眼里,她已是最好。”第一次,他在众人面前坦然的承认自己的感情,可惜这样的甜言此刻今朝却不能亲耳听到,很久很久之后,当全天下人都传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她才辗转的听到这样一段话,惋惜到如一群太监上青楼。
“的确,这不关我的事,刑离那丫头才是我的目标,她没死,最开心的不过老教主,而对于公子你来说,那可就麻烦了。”万飞艳盯着眼前的这块大肥肉,很想伸手去摸两把,才想着行动已经快自己一步。说那时,那时快,没未来得及触到他的衣角,一笑公子已经飞离了两尺远。万飞艳望着空空两手,不得讪讪收手,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羞愧之色,好似刚刚那一幕完全是大家的幻觉。
“此话怎讲,刑护法没死那是吉人自有天象,闲某高兴还来不及,那是皆大欢喜之事,何来麻烦之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而已。”正说着,天空忽然响起一声爆破声,所有人皆是一愣,紧接着目光都聚集在万飞艳身上,她只大方的一笑,丝毫不介意别人包含各种情绪的打量,只是慢悠悠的说:“看样子今日就不能再陪公子叙旧了,飞艳先行一步,咱们血日教见,到时一定好好‘招待’你。”
误会呀
“站住。”一个沉闷的声音喝道,当然这话不是出自一笑公子口中,此时他只是冷眼旁观的打算说一句慢走不送。
万飞艳听着理也不理继续往大门走,笑话,你叫老娘站住就站住,她像是这么听话的主吗?可是才没走两步,一大群江湖朋友就自主的围了上来,她的几大保镖也自然的围了过去,眼见着场面又要打起来了。
“让她走。”一笑公子此话一出,又引起了一阵死寂,大家都犹豫着是不是该听话的让步,为首一个年长胆大的终于开口。
“公子,好不容易在这里碰上她,岂能让她就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不定那名册……”
话未完被一笑公子及时打断:“那东西不在她身上。”这语气说的很笃定,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本欲离去的万飞艳听到这句不得顿下身子,转眼间换上一副妖艳的面容,极具诱***惑力的一笑:“哦?公子凭什么认识那东西不在我身上,也许……”
“你们教主行事果断老练,怎么会将这东西将手于人。倘若是真的,那你也不会将此物随身携带外出。”
“那也好办,你将我绑了去,严刑拷打一番,我还不乖乖就范?”她越说越开心,笑意已达眼底,让人忽视那眼底最后的一点落寞。
“我相信万护法的为人。”
“哈,这就更好笑了,在世人眼里,我万飞艳皆是薄情寡义,伤风败俗之妖女。如今公子这样一说,倒也不怕他人笑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万飞艳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他们今日敢伤我一分,那名册之事将永远沉于海底。但若是一笑公子你愿与我一夜恩好,我万飞艳就算一死也会双手奉上。”这话说的极具轻佻,旁边的人听到最后一句无不脸色阴转,只有那被调戏的当事人还处在面瘫状态,丝毫不被对摇。
一笑公子却是一愣,不禁想起刑离,若是以她的个性怕只吃硬不吃软,别人亮亮刀子保证乖乖说出一切。他为这一想法而感到好笑,这左右护法真是完全不同的个性,却有着同样让人头疼的本事,这教主之位根本没一个是上选。
后面的话不再多说,万飞艳也只是无聊逞逞口舌之快,手上在他那占不到便宜,嘴上总要沾一些荦腥。看着大家都不再阻拦便携了手下风风火火的出了大门,好似一团火焰烧向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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