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皇阿玛向来就是以仁孝治天下,对待下面的官儿也宽和,他把这事交给老四本就是迫不得已,更不希望出乱子!听爷的没错,爷是干什么的?琢磨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还怎么活下去?”
“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有什么好?做个闲散宗室不好吗?”我突然想到了他的结局,心中不免一疼。耳下,他的心跳是如此的强烈,那是生命的搏动,如此火热的心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感受得到,仿佛他生来就是为我而跳动的。他是我情之所系的男人啊!而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将来如何能承受得了那“塞思黑”的恶名呢?那时的我又将情何以堪?我的咽喉抖动着,有些疼痛,强忍着,拥紧他,“胤禟,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他一声叹息,“尘儿,我姓的是爱新觉罗,身上流着的是爱新觉罗的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被卷进那个充满权利,欲望的旋涡之中,只有拼了命地去抢,去夺,才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没有办法停止,致死方休!”
“胤禟……”
第22章
户部大堂上。
四爷,十三,我并排坐在上位。下面坐着的是户部的大小官员。
我是户部尚书,大清国的财政部长,这儿的一把手,自然得先说话了,“众位,你们也知道,本官接下的这个差使其实就是个烂摊子。户部事发了,万岁爷震怒,原来的徐大人就被免了,却派了本官来。如若差使办砸了,皇上是要砍本官脑袋的!本官是很爱惜这颗头的,所以,谁要是给本官找麻烦,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当然了,你们要是都按本官的意思办了事儿,本官该护还是会护着的。”说完,转头恭敬地看向那两位爷,“两位爷是皇上指定的钦差,请爷训话。”
四爷阴沉着脸,坐在那儿不动,他是权威人物,自然要摆出气势来。
十三开口道,“各位都是饱学之士,爷说多了也没用,只一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户部主管着天下钱粮财赋,竟然监守自盗,成何体统!既然有人侵吞了国库的银子,劝你还是痛快地吐出来,否则,就别怪国法难容!”
他说完,我又接过来,“既然十三爷已经下了严令,那么现在就开始吧。你们谁欠了多少银子都已经抄在了纸上,一会儿就贴在大堂的墙上,你们自己看去。如果还没个说法,就贴到墙外去,让天下人都看看,也都认识认识你们。”我到要看看这些人还要不要脸面!
底下的人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立刻喧哗起来。
咳!
有个人低咳一声,那些人就立刻没了动静。我看过去,是户部侍郎富察文通,这儿的二把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
我问他,“富察大人有话要说吗?请讲。”
他到也不推辞,摆出了倚老卖老的谱,“下官在朝为官四十载了,这么着逼债的事儿,真还是头一回见,呵,看来,臣啊,真是老了,老糊涂了,这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给臣子们体面啊?”
我年轻,为官时间又短,这样的老臣还真是不好管。我管不了,可是有人能管呀,我看向四爷。
他恶狠狠地看着底下那人。要是我,早就被他给看木了。只听他道,“糊涂?怎么糊涂了还知道借银子?一万多两,数你拿得多!我看,你这个官也当到头了,上折子告老吧!不过,你也得把银子还了再回乡,否则,你就是进了棺材,你的子孙也要还债!”
毕竟是老臣,真就练得了一身处变不惊,气定神闲的功夫,在那儿还悠哉地喝上茶了,“老夫是康熙元年当的官,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爷坐了多少年的天下,老夫就为万岁当了多少年的臣子。前几天皇上还和老臣喝茶,准了老臣的官是要做到他老人家归天的。老夫是没钱的,就剩下这把老骨头了,四爷想要,就来拿吧。”说完老头儿站起来,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走出门去。
他这一走,底下的人就炸了锅了,全都叫嚣着,就是没人站出来说要还钱的。
一个员外郎站起来,“听说光太子就欠了四十万两,十阿哥还欠着十万两,这些爷们都不还钱,怎么叫咱们还呢?他们要是都还了,本官就还钱!”说完,他也走了。
哗,这下不要紧,人一个接一个地就都走了。
这可真是,整个儿大堂,就剩下我们三个和四爷手下的几个小吏了。四爷无奈地挥了挥手,那几个小吏也下去了。
十三在地上来回地走,边走边骂,“这个老家伙!事儿都坏在他身上!可打又打不得,真是麻烦……”
那个老头是富察氏的人,本就是满族亲贵,又当了四十多年的官,关系是盘根错节,儿子女儿娶嫁得都是权贵,前几年孙女又进了宫当了娘娘,可是难对付得很。
四爷坐在那儿,双手紧紧地攥着,可是最终也没有压住火气,腾地站起来,“皇阿玛总说爷无情,今天爷就真无情一次了,爷就是要办这个老家伙!来人,给爷……”
我一把拽住他,“爷,您得冷静,他可是老臣,皇上都要卖几分面子的,咱们坐下再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他用力一甩我,我没站稳,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他想过来扶,却又收回手去,转身背对着我。
这一跤摔得我从尾骨一直疼到心肺,差点就爬不起来了。十三过来扶我,我就着他的手,又拽着旁边的椅子,才勉强站起来。真是疼死老子了!
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想着如何能不疼又让人屈服的办法。记得在现代,如果是领导干部犯了错误是要被“双规”的,负责调查的是检察部门,纪检部门或是国家安全局。安全局?我是学法律的,研究过怎么审讯,也看过几本侦探,间谍类的小说。这时候我想起了一种现代的审讯办法。呵呵,不怕他们不还钱!
我捂着屁股,对着他的后背说,“四爷,我想出办法啦!”
“什么?”他猛地转过身来,眼中透着兴奋及不确定的光,“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十三也凑过来,“你快说,快说。”
“在西方,有这样一种办法可以让那些顽固的人屈服。”我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比画了半天。
“这样就行?”十三不敢相信。
我肯定的点头,“这就叫心理战术,不妨一试。”我又看向四阿哥,等着他的首肯。
他低头沉思,又抬头看我,“就按你的办法试上一试,若是不行,看爷怎么罚你!”
“肯定没问题!”我一拍胸脯,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四爷,太子那儿您可得去说说,多少还上点儿,也是那么回事儿呀,咱们也好说话。”
“行,我去说和太子,你去办这事儿。另外,让田文镜去各处催款,老十三坐镇户部收钱。咱们分头去做,看谁能办成,输了的可要请喝酒!”
“好!哈哈……”
“以后咱们就是反贪三人组!”
击掌三下。
“成功!”
这天晚上,富察文通已经宽衣睡下了。
咚,咚……有人敲门,是他府里的总管,“老爷,不好了,来了好多的官兵,请您到前面去说话。”
富察老头儿腾地坐起来,问道,“他们说是什么人了吗?”
总管回道,“没有,只是说要见您。”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到我侍郎府来闹事?”老头边穿衣服边大骂,伸手拿过了用了多年的宝剑,“老夫的剑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他疾步到了府门前,见真有那么四五十的兵士,手里都举着火把,虽然个个威武,却都站得很规矩。
一个佐领模样的军官过来,给他打了个千,“下官奉命,来请侍郎大人。”
“你们是什么人?要请老夫去哪?”老头儿强自镇定,厉声问道,“老夫若是不去呢?”
那佐领面无表情地回道,“下官等是军人,只听从上边的命令,今天的命令是无论如何要请到您,所以请您也不要为难下官。如若不然,下官等只好对不起了!”说着一挥手,有两个兵士就要上来动粗。
“好,好,”老头儿攥紧了手中的剑,“老夫跟你们走,看你们能把老夫怎么样!”
老头儿上了他们带来的车,坐下刚想要琢磨琢磨对策,就有两个兵士进到了车里,吓了他一跳,“你们是什么人?给老夫下去!”
那二人也不说话,上来就按住他,他一惊,奋力的挣扎,可是毕竟老了,哪里是这两个大汉的对手,嘴里被塞了东西,手被捆住了,眼睛也被蒙上了。他大骇,“这是要结果了老夫的命?”
不一会儿车停了,他被人引领着下了车,自己感觉是进了一个屋子,又走了一会儿,他被人解了绳子,用力一推,就倒在了地上。听到有人说,“富察大人,您就在这儿好好想想还钱的事吧。”咣当一声,似是房门被关死了。
他坐起来,胡乱摸了摸自己被捆麻了的手,拿下嘴上,眼上的东西,向四周一看,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入眼的是一片的红色,鲜红鲜红的,他倒吸了口气,站起来,摸摸墙壁,原来整个屋子都被红色的纸给糊上了。抬头看看,只见头上墙壁四角吊着四根巨大的红蜡烛,把整个屋子照得宛如白昼。没有窗户,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大的红色的盒子,而自己就被关在这个盒子里了。
他回身去找门,门也是红色的,用力地敲打了很久也没有人应声。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用力地想听到一点儿声音,哪怕只是一丁点儿响动,可是又叫他失望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静,房间里静得吓人,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低头一看,是他的剑。他们竟然没有拿走自己的剑,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用来寻死?该死的,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再次看向屋里,到处都是红色,红的扎眼,红的闹心。在墙角还放了什么东西,他用力支起身子,向那边走去。竟然是清水和干粮,看看分量,足够四五天的吃食。他叹了口气,苦笑,看这样,四五天是不会放他了。在这里,他能不能活上四五天都不知道!
他坐下,闭上眼睛,可是周围太亮了,即使闭了眼,也可以感受那一片的血红,眼闭与不闭都是一样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能是过了一个时辰,也可能是过了一天了,在这个封闭,沉寂,满是鲜红的世界里,过的每一刻都是十好几年那么长。
他满头是汗,心中烦躁得不行,那红就像火一样在心中燃烧着,俞演俞烈。他把剑抽出来,用力地在地上划,拼了命地撕扯地上的红纸,可是撕了一层还有一层,终于见到了泥土,松了口气,可是抬头一看,入眼的依旧是红色,铺天盖地的红。
他受不了了,他快疯了,他的精神快崩溃了。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时,他隐隐听到了说话声,“这些人,就是不还钱!他们要是还了钱,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他猛然惊醒,对呀,对呀,还了钱不就什么都好了?在这儿受这份罪干什么?
他踉跄地站起来,奔过去,疯了一样的敲门,“开门,你们开门,我还钱还不行吗!……”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我就站在门外。他的身子软倒下来,我赶紧扶住他,大惊失色地问,“富察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啊?这是怎么了?谁把您关这儿的?”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鼻涕眼泪满脸都是,无力地摆着手。
“快,过来扶着大人,找个地方,让他躺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大人怎么进了那个屋子了?”我边吩咐旁边的侍卫,边问他们。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关着位大人呀!”侍卫们如此回道。
那老头被我们弄到床上,我给他灌了水,他才把气喘平了。
“富察大人,要不是本官查帐,走晚了些,都不会发现您,您就要在那儿关上一晚了。是谁把您关那儿的,告诉本官,本官给您出气!真是,还反了天了!”我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人算帐。
他软弱无力地摇摇头。
“哦?不知道什么人?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呀?总不会无原无故把您关在那儿吧?”
“……还钱……”他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来。
“是欠国库银子的事儿?”我见他点头,又道,“这事儿,本官可要说您老人家几句了,您要是还了银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您这么大岁数了,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你说是不是?”
“……下官想回府……”他又费力地说出几个字来。
“您要回府?不多歇息一会儿了吗?”我关心地问。
他摇摇头,“现在就回去,……明天让人送银子来……”
“那……来人,送富察大人回去,注意点儿,要小心些!真是的,这是谁这么折腾老人家呀?可真够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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