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昨夜的一场秋雨打落了满园的菊花。
我坐在廊子的栏杆上看着满地的残瓣败叶,不免心中凄凉。记得鲁迅的小说里提到过老屋易主,难道我的院子也有灵气,知道我就要离开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着,头顶上传来胤禟的声音,“想什么呢?”
我回头看他,只一眼,他眼中的怜惜就将我心中的防线击溃了,我怎么舍得离开他?天涯漫漫,人海茫茫,这世间却只有一个胤禟。
我紧紧环上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就是这个味道,以后绝不再认错。
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头顶,“这是怎么了?这两天也不见你的人,刚刚听说你病了,告了假,抬头让我看看,到底是哪儿不舒服?我去请太医……”
我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心中的不舍更重。
见我哭得厉害,他也急了,“别哭啊,出了什么事儿了?对我说,有我在呢……”
我还是摇头,“没事儿……没事儿……”
“肯定有事儿……你府里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孩子呢?连守门的都没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用力把我的头抬起来,一脸的凝重与疑问,双眉紧紧皱着,却还是放轻了声音问我,“乖,别哭,跟我说,出了什么事?”
我剧烈哽咽着,“四爷……发现了……我得走了……”
他大惊,“他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皇上赐宴那晚……我把他当成了你……他就发现了……”我强忍住一些,“他知道我是谁了,我得赶快离开,府里的人都被我送走了,胤禟,咱们……”我说不出分别的话,又埋头在他怀里。
“这么说你是非走不可了……那我怎么办?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怎么知道?要他和我一起走吗?他可是皇阿哥,让他和我天涯海角地去流浪?这种话我说不出来。“胤禟,咱们若有缘,来世……”
“什么来世?哪里有来世?我只要现在和你在一起……尘儿,我和你一起走吧!”
“什么?!”我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他的目光异常坚定,“我什么都不要了!尘儿,什么阿哥,王子,这个皇宫是个什么鬼地方?我早就待够了!没有了你,我活着也没什么乐趣,不如我跟着你去过那海阔天空的日子!”他抬起头忘向远方,充满了热情和向往,“咱们去大漠,去草原,去更远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活着!”
“真的?”我不敢相信,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吗?”
“是。”他用力点头,“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天是十五,要上大朝,咱们下了朝就出城去。”他又将我拥在怀里,“尘儿,明天,咱们就自由了!”
我一夜都没有合眼,就想着出逃的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出了门,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胤禟接过我手上的包袱,看了看,笑问,“就这么点儿东西?”
我脱下官帽,放在一边,枕在他的腿上,“大件的东西早就被晴儿他们运走了,就等着出了京再汇合。呵呵,当初从四爷府里偷跑出来时也是背了这么一个包袱,现在又来了一次。不过,这次还拐带了一个阿哥。胤禟,你真的能舍下吗?你府里的福晋,孩子,你都不管了吗?”
他摸着我的头发,“即使没有了我,她也照样是皇子福晋,孩子也一样是皇孙,谁又能欺负去?有事的话,八哥他们都会照顾……我,只要有你就好了。”
“胤禟,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当时的我们是那么天真,妄想着可以飞出去,却终究只是这华丽笼子里的鸟儿,即使撞破了头,也永远出不了这笼子。希望永远会被失望所代替,当失望变成了绝望,就只能留在笼子里苟延残喘,承受日与月的艰熬,以至于蹉跎度日的我们,忘记了当初为何要相爱。
最后一次上朝了,心情真是复杂,雀跃,紧张,迷茫,憧憬……
可能是就是心情的原因,到了大殿上,竟然感觉气氛不同寻常,那些大人们见了我,都在切切私语。我和胤禟对视一眼,他也看出来了,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们要私奔,被人知道了?不可能啊!昨天我的府里就已经没有人了,相信胤禟也不会出现失误,可是,这气氛也太不一般了?
正想着,有人向我迎面走来,“陈大人,今天你可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了。”
我一看,又是那个弹劾我嫖妓的御使,他总跟我对着干,也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样,“王大人又有何见教?”
“见教可不敢当,陈,不,你可不是陈景亭!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假冒朝廷命官!”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眼中满是金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听到身旁胤禟的质问,“王大人,你这是何意?陈大人可是当朝一品大员,你屡次三番刁难,究竟是何居心?”
“九爷,他根本就不是陈景亭!”那御使指我,“下官可是有人证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四爷?一定是他!这就是他的办法?!我顾不得旁人,只在人群里寻找那个人。难道他真想要置我于死地?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帮我吗?早就知道他靠不住!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要是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终于被我找到了!也看到了他铁青的脸,我怒视着他,无声地质问。却见他向我无奈地摇头……难道,不是他的指使?那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不是他,那可真就更难办了!看来我得打起精神准备迎战了,否则小命休矣。
我收回心神,见那御使正得意洋洋地说着,“……下官的一个朋友正是陈景亭的同乡,现任直隶知州,户部追欠时正好看见了这个假冒的陈大人,一下子就认出根本就不是陈景亭!到底是什么人?还不从实招来?”
“王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你这是在污蔑本官!你多次与本官作对,本官念在同朝为官,一再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能乱,不能乱,我得压住阵脚。
“哈哈……本官是不是胡说,一会儿见了万岁爷,自有圣断!”
“哼!你还想见皇上?”胤禟暴怒,“你当殿诬陷当朝重臣,爷现在就摘了你的顶戴!”说着就要动手。
那个御使也非善类,“依下官看来九爷才是包庇!这个人和九爷您向来亲厚,满朝皆知!九爷您喜欢寻花问柳,难道说也喜欢男风不成?还是……这个人面带七分女相,难道是个女子假扮?!……你们这是秽乱朝纲……啊……”他正说着,就被人一拳打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却不是胤禟打的,而是四爷。
他指着地上那人,“胆敢如此非议大臣,顶撞阿哥,定是个疯子!爷岂能容你在此疯言疯语!来人,把他叉出去!”
有兵士进来捉拿那御使,那人奋力挣扎,嘴上都是四爷打出来的血,喊叫着,“我要见皇上……他就是假扮的……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
大殿上一团乱,众人都聚焦在这边,竟然没人注意到皇上已经进了大殿。
众人立刻无声,迅速站回自己的位置,肃立。只有那个御使还趴在地上,乱叫着,“皇上……皇上……”
康熙坐上龙椅,厉声问道,“在朝堂上喧哗成何体统!所谓何事?”
四爷出班,“回皇阿玛,是御使王大人疯了,儿臣命人扶他下去医治。”
“臣没疯!”那御使疯狂地爬到御阶之下,拼命地磕头,“臣并无任何疾病,请皇上明查!臣要参现任户部尚书……”
康熙说道,“你怎么又参他?说吧,这次又是何事?”他参我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是无中生有的,康熙都快麻木了,对他是无奈之极。
可是这次是真的啊!我的小命看来是今天就要结束了!怎么办?怎么办?
“臣已查明,此人并非陈景亭,而是有人蓄意假扮,欺君妄上。臣有陈景亭的同乡可以作证,请皇上明查,以正视听!而且,臣怀疑,他是个女人!”
他到是把我的罪名说的清楚,而且还非常准确,连我自己都无法辨白。人家是证据确凿,有理有据的。我呢?事实就摆在这儿,也只有等着挨刀的份啦!最好是砍头,要是凌迟,千刀万剐的,我怕疼啊!可是按照大清律,我最后的这点儿希望都是很渺茫的。可是渺茫总比没希望的好啊?我要最后争取争取,让皇上给我个痛快。但愿能回现代去。
“什么?”康熙很吃惊,大概他从未想过会有我这样的,看向我,“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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