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我带着护军到了八爷府门前,指了四五个人,“你们几个跟本官进府,剩下的在这儿等着。”

　　推开看门的小厮,就往那府里进,八爷府的总管何焯闻讯出来了,给我抱拳陪笑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八爷可在?”

　　“呀,大人,您不知道呀?今天都去九爷那儿了,办茶会。”

　　茶会?我是知道的,太子被废,他们是高兴坏了,在开庆功宴。今天是在老九的府里,我也收到了贴子,可我不想去,现在是不去也得去了。心中暗叹一声,转身往外走。

　　到了老九府近前,呵,车水马龙啊,大小官员的轿子,车子都在,真是盛宴啊!要是我带着这一大队的护军进去,保管鸡飞狗跳!一想到胤禟那满面春风的脸变成了豆瓣酱的色,我就闹心,可是这出《群英会》不唱不行啊?抬头看看那匾,一狠心抬脚就进了去。

　　小厮看见我这个架势就往里跑去报信,我慢慢地走,得给他们留点儿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到了宴会现场,知道我是来者不善,众人都站了起来,老九先迎了过来,“宁夫人,您怎么才来呀?都等您半天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又看看我后面的护军,“您这是?”

　　我也不搭话,现在软了可就带不走人了,直接就大声说,“上谕。爱新觉罗胤禩接旨。”

　　老八过来跪下,身后的人也都整齐有速地下跪。我看见只有一个人没跪,就是那个骗子道士张明德,他手拿拂尘做稽首状。哼,一会儿你就骗不了人了。

　　打开我写的诏书,念道,“前内务府总管凌普贪婪巨富,所籍未尽,胤禩每妄博虚名,凡朕所施恩泽,俱归功於己。另将一江湖术士之妄言散播朝野,蛊惑人心。当废胤礽时,朕即严谕诸皇子有钻营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所不容。今事发,夺胤禩贝勒爵,即锁系,交由宗人府审理。”

　　念完诏书,向后一招手,“八爷,请吧。来呀,带八爷走。”

　　“慢着,”老九跳起来,瞪着我,眼中竟是厉光,“武闺尘,你敢从我府上带走八哥,你就试试!”

　　我心中一紧,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转过脸看向别处,“九爷,这是上谕,有敢违者,必杀无赦!”

　　“皇阿玛为什么这么做?”他又向我逼进一步。

　　“下官不敢妄度君意!”

　　“你!”

　　“好了,老九,”八爷站了起来,向我一抱拳,“宁夫人,刚刚的旨意在下都听了,就算是在下庇护了凌普,听信了张明德,也不至于让皇阿玛如此恼怒呀?您可知道详情?可否告知一二?”

　　我看了看后面的那一大帮人,往他身边站了站,那几个阿哥就凑了上来,我低声说,“三爷今天见了皇上,举报了大阿哥魇镇二爷的事,皇上震怒,招大阿哥问话,大阿哥说相士张明德言您今后必大贵,皇上已经囚了大阿哥,所以您也被牵连了。”还有就是你想当太子的意图被皇上察觉了,可是这句我没说出口,也不敢说。

　　八爷听后沉思了一会儿,一笑,“那在下就随夫人去吧。”

　　老十嚷嚷上了,“八哥,您可不能去啊!”

　　八爷摆摆手,“君父要琐拿胤禩,胤禩绝无二话。好了,不用别人拿爷,爷自己到宗人府去。”说着他就往外走。

　　“不行,哥儿几个,咱们得找皇阿玛问问去。”十四说着也往外走,连带着我身边的胤禟也动了。

　　我闪身拦住他,“胤禟,别去。”

　　“你起开。”他说着就要过去。

　　“不行,”我又一拦,“皇上刚刚发了怒,身体极是不爽,心情也烦躁,你们现在去不得,皇上多半会降罪的。”

　　“尘儿,那是我八哥!”他用力推开了我,就过了去。我稳住了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中升起一丝陌生,他就这样推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是胤禟?不,他是太着急了,是我想错了。女人啊,就是喜欢在一些小细节上斤斤计较的。

　　就要去追他,可是却被人挡住了去路。一看,是那个老道张明德。

　　“宁夫人,贫道可没有得罪过您,您怎么能污损贫道呢?贫道见您面带黑气……”

　　“大胆,胡言乱语!”我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他转了好几个圈儿。“你可曾算过自己的死期?!”

　　这个人不能留了,我回头找了找,正好看见了刑部的侍郎,“王大人,这造谣生事的骗子交给你,要严加审问!”

　　出了门一看,人都没有了,八爷肯定是自己上宗人府了,不去管他,还是去追胤禟他们要紧。

　　一直追到了乾清宫,见殿门前跪了一排皇子,康熙成年的儿子只除了被关的那四个,其余的都在。

　　我以复命为由进了殿去,见康熙就坐在正殿的龙椅上,正看着折子。

　　他不是不舒服吗?怎么没歇着?

　　我走上前,行了礼,“万岁爷,圣躬未见安泰,还请保重龙体。”

　　“呵,”康熙扔下手里的折子,捏住鼻梁,很是无奈地说,“有那么多好儿子,圣躬岂能安泰?”

　　“还请万岁放宽心怀,以江山为念,便是百姓之福。”我是做臣子的,劝谏皇帝也是为臣之道。

　　康熙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睁开了眼,坐正了一些,将愁容病态掩了掩,恢复了庄重,看向下面的我,“先贤说齐家,治国,平天下,朕的家还未齐好,怎么治国?朕今天就要整肃家纪,你过来,站朕旁边看着,做个见证。李德全,去,把朕的儿子都叫进来。”

　　“是。”我过去,肃身站在了龙案旁边的位置。

　　不一会儿,康熙的七八个儿子就进来了,跪了一排。

　　皇上问,“你们跪在殿外所谓何事呀?”

　　阿哥里现在三爷最大了,说道,“儿臣等听闻皇阿玛身体不适,特来问安。”

　　“朕好得很,你们,是盼着朕不安吧?”

　　阿哥们全都趴下,齐声说,“儿臣不敢。”

　　“你们还有不敢的?前几天朕关了两个儿子,你们还是不知消停,就在刚刚,朕又关了两个儿子,朕这个位子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么惦记!难道要让朕将你们一个一个都关起来不成?!”

　　“皇阿玛息怒,”四爷趴得更低,说着,“请皇阿玛保重龙体,都是儿子们不孝,惹了您老人家生气,儿子请求闭门思过,请皇阿玛恩准。”

　　康熙压了压火气,“知道错就好,都滚回去,别在这儿碍眼!”

　　就听老十喊了嗓子,“皇阿玛,我八哥犯了什么错?您锁拿了他?”这么一句话,让那四爷等刚站起来一半儿的身子,又都跪了回去。

　　康熙一捶桌子,“就知道你们要为那孽障说话!朕早有明谕,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决不姑息!江山社稷怎可容人妄行窥伺?胤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胤礽,今其事皆已败露,着将胤禩锁拿,严加审理!”

　　我一直是看着胤禟的,想着以前听过的一句相当经典的话,似乎是刘备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要是我和八爷同时掉到河里,他会救谁呢?救了他八哥,和我一起死?……不行,我不能怀疑,因为也有人说过,爱情最大的致命伤就是猜疑,有了猜疑爱情就无法坚固。我要坚定我的立场,不能瞎想。

　　就见他与十四阿哥胤祯耳语了些什么,两人就向前爬了两步,他说道,“皇阿玛,八哥并无此心,皇阿玛总教育儿子要兄弟友爱,儿臣等今愿用身家性命保他!”

　　康熙拍案而起,斥道,“你们两个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你们两个亲王么?你们是说你们有义气?朕看都是梁山泊义气!都要造反吗?还是,你们要逼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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