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被左柳轻易卖掉的赵家几个小少年这会儿还毫不知情呢!他们正趁着难得的假期在店里头给方怡帮忙,好让那三位店小二能换班休息两天。如今的方辰赵立年和赵立秋可都是秀才了,算是官儿了,往日那些熟客们见了,少不得要笑着喊一声小秀才,店里头热热闹闹的,喜气得很,连带着东西也多卖了不少出去。
到了傍晚时分,天黑之前,铺子就要打烊了,捕快大哥每天下了差事就会来店里接三妞儿一道回家,那会儿一般都是在铺子刚打烊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在忙着收拾,三妞儿每每都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先走了就是偷懒了似的,总要方怡强硬地把她给推出门去才肯走。
自从请了那三位店小二,铺子里的收入又稳定下来,且有缓慢增长的趋势,方怡数钱数的笑眯眯的,看得赵立夏也跟着欢喜起来:“这些钱攒着将来给他们读书用。”
方怡点点头,道:“是啊,当初咱们是没机会,觉得能请位先生考上个秀才就是顶了不起了,却不想居然靠上了左大名士和柳叔这棵大树,听柳叔和左大名士的意思,立年和辰辰他们两个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自古名利可都是要钱财铺路的,咱们多准备些银两总是不错的!”
赵立夏抱着方怡,低声道:“左先生的课堂已经结束了,从明儿起我就在家帮你,咱们一起挣钱供他们读书,不只是立年和辰辰,立秋和立冬若是继续跟在柳叔身边儿,将来也是有前途的。”
方怡把铜钱都串好,放到一旁的箱子里,放软了身体靠在赵立夏的怀里,道:“他们每个人都有前途,难道你就没有吗?你是大哥不假,但是如今你还有我,我有能力也愿意帮你分担这个家的重担,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读书,继续挖掘你的长处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赵立夏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方怡又道:“柳叔说你有绘画天赋,你想想啊,如果你的画画的好了,将来就可以作画赚钱,可不比跟着我在这小小的铺子里转悠来的好?”
论口才,赵立夏哪里会是方怡的对手,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被说服了,心里却狠狠下了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早日赚钱,好让方怡不那么辛劳。
第二天一大早,左柳就上门来了,同行的还有好几位,有左大名士和那个瓷娃娃,瓷娃娃自然就是左筱筱,他们身后还跟着总管和三个小书童,其中有两个是左柳的,还有一个是瓷娃娃身边儿的丫鬟扮的。
几个人刚一出现在逸仙居的门外,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群中响起阵阵轻呼,左大名士和刘公子可都是这城里头响当当的名人啊!还都是很亲民平和的,是以认识他们的人着实有不少,之前听说他们是父子的时候,几乎让全城的人都大跌眼镜,有不少人至今依然不大相信,可是这会儿,他们一家三口,相携而行,怎么看都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真真是让人羡慕。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方怡,她那会儿正在给人打包热干面,透过那大窗子老远就瞧见了左柳他们一行人,她连忙冲铺子里赵立夏几人招手:“柳叔来了,左先生也来了,快去接一下!”
赵立夏连忙同方辰一道小跑出去,毕恭毕敬将左穆左柳他们请到店里,倒是那瓷娃娃,冲着方辰挤眉弄眼,只不过方辰视而不见,端着小脸儿,严肃极了,可把那瓷娃娃气得不轻,嘟了嘟嘴,也不去看方辰了。
左穆一早就听过逸仙居的名号,这会儿在门外见了那招牌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转头冲左柳笑道:“这字倒是不错。”
左柳顿时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来。
左穆又道:“只是这名字似乎太过了些,与这间小铺子有些格格不入。”
左柳不吭声了,抬腿就往屋里走,边走边抱怨:“一大早跑这么远,我这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跟在后头的总管闻声道:“让你在家的时候先吃些粥垫垫肚子,你偏不肯,饿得厉害吗?这铺子里有小米粥吗?先来一碗。”
“啧!笑伯,来这里可不能喝小米粥!那太浪费肚子了!立夏,去给我们端几碗双皮奶来。”
说话的功夫,赵立夏已经领着他们去了靠窗的那张桌子边坐下了,就这张桌子,还是刚刚立秋立冬他们请客人挪个地儿给腾出来的,这个时间段可是店里头生意最好的时候之一。
那瓷娃娃一进门就往方怡那边跑过去,熟练的踩上矮凳,趴在长桌上冲方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我又来了!你上回可说了要给我新鲜的好东西吃呢!还记得吗?”
方怡原本就喜欢这个小丫头,如今得知她是左穆的小女儿,那自然就更不会怠慢了,当下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脸儿:“当然记得!我可等了你好久呢。”
瓷娃娃一听,笑得可甜了:“今年家里事情多,爹爹不让我出门乱跑,所以一直都没能来。姐姐,你给我弄了什么好东西呀!”
方怡不答反问:“你今儿什么时候回家?”
瓷娃娃眨了眨眼,居然立刻就明白了方怡的意思:“我如今可以跟着大哥一道,就算天黑了回家都可以!”
方怡笑得更开心了:“那好,等会儿等客人少了,我去给你弄,保管你从没吃过!”
“姐姐你真好!”瓷娃娃笑得开心极了。
方辰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了,忍了半天,却还是没能忍住,出声道:“左小姐,你是柳叔的妹妹,柳叔是我的先生,你不能喊我的姐姐为姐姐的!”
瓷娃娃还在记恨刚刚方辰不理她,这会儿又听到方辰不许她喊方怡姐姐,心里头委屈的很,只觉得自己的一片热情被泼了冷水,当即道:“我大哥又没正式收你为徒,算不得你的先生,你的姐姐我当然也能喊姐姐!”
方辰被噎了一下,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赵立年给拉走了。赵立年把方辰一路拉到后院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辰辰,你难道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是左先生的女儿,是柳叔的妹妹,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方辰懊恼道:“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要提醒她,她那样喊,会乱了辈分呢!”
“她只来了店里两回,上次就是喊嫂子姐姐的,这次也喊姐姐是很正常呢,你就随她去吧。”
方辰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赵立年这才满意了,人小鬼大的拍拍方辰的肩,老气横秋道:“辰辰,你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太认真了,这样可不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做人要难得糊涂啊!”
方辰听得认真,正要点头称是,却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拍到赵立年的脑门儿上:“还难得糊涂!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糊涂?”
两个小的齐齐傻眼,立刻乖乖地站好:“柳叔!”
左柳似笑非笑瞅着这两个小的,方辰凡事太认真,赵立年又太滑溜,要是能互补一下就再好不过了:“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的小心眼儿?难怪你读书不如辰辰,从今儿起,你每天多读一个时辰的书!”
赵立年耸拉着脑袋,乖乖应了,小模样瞧着可怜极了。左柳却不上当,这小子,一刻都松懈不得,一不留神就要被他给骗过去了!
解决了赵立年,再看方辰:“辰辰,做人要懂得变通,你跟筱筱几番对话最后都闹得争锋相对,不欢而散。你就该从中吸取教训,下一回就换个迂回温和的方式去解决,怎能次次都是这般直截了当的点出?你这若是行军打仗,岂不是次次都要跳进别人的陷阱里?”
方辰默默想了想,才道:“柳叔,我知道错了,下回我会改正的。”
“这才乖。”
左穆他们一行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各个儿都撑的肚子滚儿圆,就连总管左天笑都忍不住感叹:“在店里头吃的味道比打包带回家做了的味道还要好上几分啊!”
“确实,这等面食还是现做出来的才好吃,这几样奶制品的点心也别出心裁,难怪这家铺子的名气这么大。”
左筱筱听得笑眯眯的,好似被夸奖的人是她一般,等左穆他们说完之后,她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姐姐说了,等会儿等客人少了,还要给我弄新的好吃的给我吃呢!”
新的好吃的?左柳迅速回想了一番,没有啊,他吃过的那些左筱筱也都吃过了啊,难道方怡又琢磨出新东西来了?啧,有新吃食出来居然不是第一个给他吃,回头就敲打赵立夏去!
几个人吃过饭后,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赵立夏猜到他们或许是有话要说,连忙将他们请到后院儿去休息,谁知他们一开口就是问方怡又有什么新的吃食出来了,可叫赵立夏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便猜出是什么来:“想必是前些日子才琢磨出来的那个,叫奶油,吃起来甜甜的,口感很好,不过不能吃多了,会觉得腻。”
一听是甜食,总管顿时皱了眉,跟前儿的这几位可都是甜食爱好者,可这甜食不能吃多了,特别是左穆,大夫都叮嘱过几回了,千万不能再放开了吃!这下好,早上才好不容易打消了左穆想要两份双皮奶的念头,这等会儿又来了个甜的腻人的甜食!
方怡等到早上客流高峰过了之后,便让刘三娘看着铺子,她去后院儿弄奶油去了,这奶油弄出来了,其实可以考虑很多点心了,只是方怡一直没功夫去琢磨,准备回头等过年再去折腾,所以也就没有把奶油弄出来卖,只偶尔弄一些出来给大家尝尝鲜。
奶油这东西不能吃多了,不说别的,光看左穆今儿早上对着双皮奶两眼放光的模样,就能猜到他那滚圆的身材是怎么来的了。所以最后,当方怡端着一小碟奶油出现的时候,左家那三位甜食爱好者脸上顿时就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这么点儿,一人两勺就没了啊!
方怡假装没看见,放下奶油和一盘子油炸过的小馒头,笑道:“这奶油单独吃太甜腻,只能当做是辅料,拿炸过的小馒头沾着奶油吃,味道可是好极了,你们尝尝。”
三人学着方怡的样子,拿了个小馒头,沾了些奶油,一口咬下去,顿时满足地眯起来眼,不愧是一家人,这副神情看起来真是像极了!
吃到了美食,左穆和左柳满意极了,也终于想起了来意,当下把两个小书童和丫鬟都支开,连左筱筱都打发她跟方怡去前头玩儿去了,只留下赵立夏,开口的是左柳:“立夏,过去的一个月里,我自省吾身,只觉所知太少,还需潜心读书,恐怕没有时间再来教导你们,我的学识比起我的父亲来,终究还是差了太多。今日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们可愿意投到我父亲的门下?”
“你先别急着答复,我对你们的教导只能称作启蒙,我也远远算不得你们的恩师,自然也就没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一说,你们若是投了我父亲门下,我们依然可以一起读书,你们有不懂也可以继续来问我,只是我恐怕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地教导你们。”
赵立夏没想到左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有些错愕,之前左柳突然消失一个月说有事情要想,难道就是想的这些?
比起那几个小的,赵立夏作为大哥,心智自然更成熟一些,他虽然心里认定了左柳为师,但也明白,左柳并不能算是他们的先生,他也一早就知道他们的师徒缘分会有尽头的那一天。如今这一天到来了,左柳想要读书,所以没时间继续教导他们,还帮他们找了位更好的先生,这个结果无论怎么说都已经远远超乎了赵立夏的预料,所以他虽然心中不舍,却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看到赵立夏的神情,左柳便知他已想通,心下有些宽慰:“立秋和立冬就由你去劝吧,立年和辰辰我亲自跟他们说。”
赵立夏点点头,认真道:“柳叔,虽然您觉得您只是教导了我们启蒙,算不得先生,可是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我们的第一位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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