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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迢迢中原路 六

此情问天 独航 12494 2021-04-02 20:17

  “还是急促了一些……”冷白希摇头道:“不如先到烟雨城看看,然后再转道长安?”

  燕卿江苦笑道:“少爷还是放心不下浩儿吗?”

  在京城的时候便叫冷白希王爷,出了京城便叫少爷了。燕卿江在小凌儿出走后,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到中原归访她,可冷白希未下令,他也不敢自把自为。

  直到冷白希决定到中原寻访羽依后,两人才起程从京城往中原赶。

  茗雅苑被毁的事早传到了冷白希耳中,但他也知道了浩儿和梅姨被掳的消息,毕竟烟雨城是西莱国的地界,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齐乐王爷关心一下,便会有人上报。

  “倒不是浩儿……”冷白希苦笑道:“我想依儿要是得到消息的话,会不会也赶回到这里……”

  这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在林道藏的护送下,冷白希已收到消息,羽依已离开西莱国的国境,现如今是在长安城或是其它的地方倒不知晓了。

  “嗯,去看看吧!”燕卿江无可奈何地点下了头。

  一派繁华的茗雅苑变为凄凉的义庄让两人心都凉透了,在叫过父母官,打听后,才知晓在前几天有一名姑娘到过义庄,后来昏迷不醒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燕卿江请他让目击者描述了一下那名女子的容貌后,差点没一拳打在父母官的脸上。

  “燕……燕统领,我……我不知道是贵夫人……”父母官听闻燕卿江与小凌儿的关系后,差点没晕过去。

  在西莱国里谁不知道燕卿江是冷白希的亲信,而冷白希日后又肯定会成为西莱国的国王,他做皇上,保不定燕卿江以后就是西莱国的大将军、大司马,这样的人,敢得罪他的着实没几个。

  这烟雨城的父母官不过是芝麻大小,平日就算是想见燕卿江一面都难,如今听闻他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他连屎尿都快吓出来了。

  “说,她去哪儿了?”燕卿江一把拽住父母官的衣襟,舞动着斗大的拳头,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老拳随时都会打下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父母官哭丧着脸,人几乎都要软倒在地上了。

  “你不知道谁知道?”燕卿江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说,人哪里去了?”

  父母官吐出几颗被虫蛀坏了的牙齿,苦声道:“燕统领,我真不知道……”

  “说不说!”燕卿江用力把他掼倒在地,一脚踏在了他那肥得流油的肚皮上。

  “哎哟!”父母官哀求道:“我……我不是不愿意说,是真的不知道……哎哟……”

  燕卿江下力越来越大,不识半点功夫,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官哪里受得了,眼见两眼一翻白就要挂了,冷白希皱眉道:“我看他确实不知情,先放了他吧。”

  “是!”燕卿江把脚一抬,冷哼了一声,走到旁边。

  好半天父母官才回过气来,他急忙爬到冷白希的身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冷白希的腿,哭道:“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

  冷白希先是一脚把他踹开,然后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王爷玉树临风、面如潘安、才比宋玉,一看就不是凡人……”父母官不住地说道:“必定是天上紫薇星下凡,来拯救世间受苦受难的百姓……”

  冷白希冷笑一声,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满嘴不着边际,你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

  “王爷饶命啊……我不是小人啊!”父母官大声哭道。

  要说燕卿江能要他的命,他信,可冷白希是不但能要他的命,可是连他祖宗三代的魂魄都能收了的人,哪能让他不怕。

  “我只是……只是……见燕统领对你恭敬有加,便……便猜到是王爷驾临……”父母官此时不呆冷白希问,便小声地说道。

  “脑子倒是灵活得很,只怕没少干坏事吧?”燕卿江冷声道。

  “天地良心啊,我为官一方,造福一方,”父母官捶胸顿足地道:“我从不敢贪墨一文公银,更不敢欺压百姓……”

  “行了,起来吧!”燕卿江皱眉道:“刚才我说的是气话,没工夫和你较劲。”

  燕卿江对烟雨城的父母官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当初也在烟雨城呆过一段时间,再加上官场上的风评都还不错。

  只是他万不该在冷白希和燕卿江面前抖小机灵,这倒让两人看不惯了,不过如今还有倚仗他的地方,也不便责罚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位昏迷在此处的姑娘?”燕卿江问道。

  “能,能!”死里逃生过来,父母官不住地点头:“烟雨城虽不大,但衙门里办事的人,七八个,十余个总是有的……”

  “到底是七八个还是十余个?”燕卿江厉声道。

  “七八个……不,不不!十余个!”父母官一头一脸地冷汗。

  “多久能有消息?”燕卿江问道。

  “一天,一天之内一定有消息!”父母官肯定地说道。

  “那好,给你十二个时辰,要是没消息的话,你这官运也算是到头了……”说完,冷白希一招手,和燕卿江飞快地消失在了街道上。

  只还剩下父母官呆呆地看着巷口,恨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

  “我看多半是吃了五石散……”炎烈皱眉道:“你看他那速度像人吗?”

  徐永点头道:“量还不小,这不,连衣服都脱了。”

  杜航倒是能够和沈飞不远不近地跟着,炎烈和徐永却落下了来。说到轻功两人可比杜航差得太远了,只是两人见沈飞的步子虽快,杜航还能跟得上,倒也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跟在后头。

  “你说大盗沈飞到天决堡左近来干嘛?”徐永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得问旁边的炎烈。

  “我看多半没好事……”炎烈想起有关于沈飞的传闻,皱着眉摇了摇头:“会不会是惦记上了天决堡里的宝贝?”

  “堡里还有什么宝贝?”徐永苦笑道:“不都让咱们少堡主给卖光了吗?”

  炎烈也是极为苦涩地一笑。

  从西莱国回来后,杜航人是振作了不少,更是大力地招兵买马,力争让天决堡超越父亲在世时最辉煌的时期。

  可惜杜航不是杜厉,他既没有杜厉那惊才绝世的武功,也没有杜厉那绵长如水的人脉,更没有杜厉那种吞食天地的胸襟。

  他有的只有钱,在前年和薜家合作后,把天决堡的生意拓展到了洛阳,但这还不足够。至少不能直撑天决堡的发展。

  于是他便盯上了父亲留下来的宝贝,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杜厉花了一生心血收集来的,有些不光皇宫里没有,就连千年积累的林家也没有。

  可这些东西正在逐渐地被杜航卖掉,由死东西变成活钱。

  对于这些事,老夫人倒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孙子是不是真的变的,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秦惜云更是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她是既不敢,也不愿。

  毕竟杜航还是自己的丈夫,天决堡能顺利发展,对于秦府也有提携作用。

  “你难道忘记了,咱们天决堡还有‘汗云金令’……”炎烈低声道。

  “可是……”徐永抬头看了一眼疾速奔行着的杜航,没有再说下去。

  汗云金令由沈介带到西莱国,又由他带了回来。他是在杜航返回天决堡三日后才急匆匆地赶回来的,杜航在西莱国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

  但杜航心里却再也容不下他,他是不会容纳一个“背叛者”的,记得沈介回来后到杜航那里拜见他时。

  杜航冷冷地打量着他:“是你告诉奶奶的吧?好嘛!翅膀硬了,能自作主张了?”

  这些话是老夫人当时训斥他的,他倒原封不动地扔给了沈介。

  当场沈介就被吓得跪在了地上,他可惹不起杜航这煞星,谁不知道咱们少堡主除了老夫人的话,什么话都不听。

  “如若不是看在欣姨的份上,你这颗狗头还想留着吗?”杜航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从那天开始,杜航便把他调到了内院老夫人的身旁,只让他和欣姨负责老夫人的起居,其余的事,特别是堡里的事便不让他插手了。

  对于这件事,沈介是非常气愤,他一心一意为公子着想,却未想到他会如此对待自己。

  倒是欣姨看得开一些:“要是他心里不再把你当成自己人,又何必自己跟自己为难呢?”

  沈介听到她的话后,这才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服侍老夫人。可他也知道,当他把在西莱国京城里听到的事告诉她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的难过。

  从小就没人照料的依儿,难道真的一辈子都找不到幸福吗?

  欣姨当时便难过地流下了眼泪,让沈介的心也跟着紧了一紧。

  或许,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欣姨苦笑着摇了摇头……

  “追上了……”徐永往前一指,叫道。

  炎烈也看见了,杜航已经和沈飞交上手了,他赶紧加快脚步和徐永并行着往前狂奔。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或者说是须臾之间,沈飞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开去,疾速地往后面的灰墙撞过去。

  炎烈和徐永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都看出去杜航使的是天决堡最上乘的武功“九天势”里的第一式“晴天霹雳”。

  只见沈飞重重地撞在灰墙上,高逾三丈的石墙顿时整个轰塌下来,他那张苍白无比的脸上更加地白,嘴角还溅出了一丝不太容易发觉的血渍。

  “好!”沈飞低吼了一声,从砖石上飞起,突然往后猛地退了开去。

  杜航眉头一皱,喝道:“哪里跑……”

  只是沈飞现在的速度比刚才和杜航追逐时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转瞬间就把杜航甩开了有十余丈远。

  杜航心下一凛,脚尖往瓦沿上一点,数片碎瓦像利箭一样射向沈飞的后背。

  沈飞背上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左右挪动着,分毫不差地把碎瓦都躲了开去,并且一点也没放慢速度,眼见和杜航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杜航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突然往下一沉,双脚一错,旋即像一道闪电似的投了过去。

  “耀天之矢?”炎烈和徐永相顾骇然。

  杜航使出的是九天势里唯一的轻功“耀天之矢”,在西莱国和之前的时候,炎烈和徐永可不知道杜航已然把这一势练成了。

  两人此时不由得兴奋异常大声吼叫着往前狂奔,却不知道后面有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在深思着。

  “母亲,沈飞可是盗了什么重要物件?”宋银皱眉问道。

  以沈飞的名气,他下手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凡庸之物,况且如今连天决堡的人都追了上去,可见关系重大。

  “他……”孙文馨摇了摇头,苦笑道:“他拿了我母亲的骨灰盒。”

  宋冀和宋银脸一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号称中原第一大盗的男子去偷自己外婆的骨灰盒干嘛……

  “算了,既然天决堡的人追了上去,今天倒不方便再出手了……”孙文馨转过头对一直跟着她的女孩说道:“魅儿,你让人先回坞堡里吧,我先带两个孩子去一个地方,晚些再回去。”

  被孙文馨称为魅儿的女孩无奈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她对主母放弃追杀沈飞一事还是有些介怀的,不过最后她还是转身去招呼孙文馨的属下去了。

  “走吧!”孙文馨指着旁边的一条小巷:“跟我来!”

  宋银和宋冀虽然很想跟过去看看杜航和沈飞究竟谁更强一些,但两人还是极顺从地跟在了孙文馨的身后。

  小镇并不大,街巷窄小短促,走了不多一会儿,就到了镇外,举头望去,顺着孙文馨目光看过去的方向,那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

  上面长满了野树、野草和野花,山间并没有路,孙文馨掏出一把腰刀,不住地把砍断挡路的树草,才算是开出了一条路来。

  从小山往上走,虽然难行,但还难不倒三人,宋银和宋冀的轻功更是在孙文馨之上。她虽说出身名门,可武功未成便与宋凌天私奔了,如今的身手在孙家算不得好的了。

  往山上走了一阵,来到一处略微平坦一些的地方,孙文馨把腰刀往地上一插,半蹲着把手指插进土里,掏出一把闻了一闻,皱眉道:“应该是这里……”

  “母亲,怎么了?”宋冀赶到她的身旁,仔细地观察着她手里的碎土。

  这里树木虽多,但不算肥沃,再加上孙文馨的指劲强横,那把土握在手里一会儿就碎裂了,再往下看,此处的土壤也大多都是干硬无比的黄土。

  “你们来看看……”孙文馨站起身,指着被她用手挖开的地方,说道:“这下面是不是有一座墓?”

  宋银脸一绿,挠头道:“母亲,是想让孩儿们做摸金校尉吗?”

  宋冀苦笑道:“还搬山道人呢……”

  “倒不是,这里的墓原本是我二十年前埋下的……”孙文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莫寞之色,“可惜的是我许多年未有机会再到此处,方位倒不大记得了。”

  宋银释然道:“这里应该不是原来埋葬的地方……”他走到挖开土的地方抓起一把嗅了一会儿,说道:“应该就是在这里附近了。”

  “老三……”宋冀指了指离宋银约三五米的地方,说道:“是不是那里?”

  宋银走过去瞅了一眼,笑道:“应该没错了。”

  孙文馨奇怪地道:“我来此处也有好几回了,都没找对地方,你们俩怎么就知道会是那里?”

  宋银笑道:“母亲,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里的草木要比别处的更加繁茂,一定是下面的土质起了变化,其余的地方几乎都是寸草不生。”

  其实除了这块平坦的地方,别的地方草木还是旺盛的。只是孙文馨既然已经确定了东西是埋在这里,那么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那里的土在二十年前的时候被翻整过,故尔那里的土质较为松软,更容易让树草生长,所以越茂盛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是埋下东西的地方。

  孙文馨走到那里,用腰刀把野草给切干净了,然后双手飞快地刨开土,不多久的工夫,就出现了一个两三米深的大坑。

  “是这里了!”孙文馨欣喜地道。

  宋银和宋冀凑过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银质的小盒子,但让两人惊奇的是在盒子的上面有着西莱国皇族才有的“白银龙纹”,在左下角的地方还用金漆写着“寒秋”二字。

  想不到母亲埋下的东西竟然是冷寒秋的旧物,两兄弟不禁又惊又愕。

  “走吧!”孙文馨一挥手,把盒子用一块紫色的绸子包了起来,抓在起上,对两人道。

  宋银和宋冀心内纵使有千万般疑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得跟在了孙文馨的后面,朝山下奔去。

  下了山,朝西面奔行了近三十里,终于来到一处坞堡前。

  坞堡上挂着一只雄壮的老鹰旗子,正面是红黑两色相间的,背面却写着一个“孙”字,显然是孙文馨的大旗。

  坞堡相比宋府要大上不少,比天决堡也绝对不小,只是为何天决堡会允许它在实力范围内出现,倒又让两人疑惑了一阵。

  进入坞堡内,就像走进了一座中等的小镇上一样,里面村落林离,房屋叠障,中间还修了一条宽敞而又舒适的青石板路。

  宋银突然想起这座坞堡有一些像万花谷里的花家,可等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区别。

  这里的人更像是平常城镇里的居民,并不像花家那里那般的有凝聚力,组织显得松散得多。

  孙文馨走在青石板路上,不住地有人和她打招呼,称呼都是“主母”,可见她在这里拥有崇高的威望。

  走到青石板路的尽头,有一间比旁边的房屋要大出一倍的砖房,门口站着两名带刀的守卫,在府门的正上头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书着“孙府”。

  走进府内,只是一座比较大一些的四合院,魅儿早就等在了一旁,看见孙文馨走进去,又瞅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喜道:“主母,东西找到了?”

  孙文馨点头道:“找到了!”

  魅儿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待宋银和宋冀也客气了许多。

  宋冀倒不在乎,以他那疏狂的性子,只怕天底下也没什么事能放在心上的了。

  宋银含笑和魅儿打了一声招呼,便带上宋冀随在母亲身后进了里屋。

  “把门关上!”孙文馨沉声道。

  魅儿把门关上后,走到主母的身边,宋银和宋冀坐在下首的位子上。

  “本来这东西应该在二十年前就交给冷寒秋的父亲,可惜……”孙文馨想起往事,略有一丝伤感,但她马上就把这抹感情给掩饰掉了,冷声道:“如今倒也到了要用到它的地方了。”

  魅儿听到主母的话,沉静地点了点头,走到盒子手旁,把紫绸揭了下来,然后她轻轻地按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宋银一愣,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奇珍异宝,谁知不过是一块极平常的粗布,看上去还十分地参差不起,想必是一从一件粗布衣服上临时扯下来的。

  只是……宋银皱了皱眉头,那上面写着一排的字,从背面看不清写的什么,只是大约能看出是很漂亮的蝇头小楷。

  “魅儿,拿给银儿看看……”孙文馨只扫了一眼,便说道。

  上面的内容,她是早在数十年前就倒背如流了,只是她现在需要的是得到两个孩子的认可。

  宋银和宋冀凑到魅儿的手边,只扫了一眼,两人的眼色都是一阵剧变。

  宋银更是一时间忍不住失声道:“这是真的吗?”

  孙文馨点头沉声道:“千真万确,你们应该见过冷寒秋的亲笔吧?你看看,对不对!”

  “是……是他写的……”宋银在家中见过冷寒秋的御批,对冷寒秋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

  再加上这上面的墨迹完全地沉到了粗布内,还带着些许的淡浓不同的色泽,是完全伪造不来的。

  宋冀苦笑道:“要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话,那齐乐王还真的算是白忙活了……”

  宋银想到不久前京城内发生的那些事,亦是苦笑无语,原来一切早已由上天注定了,不过都是白忙一场。

  但是要是没有齐乐王那些事的话,宋家也不会进军万花谷,更不会遭此惨败,父亲也不会闭关了。

  “定数啊……”宋银摇了摇头,再次看了一眼粗布上的写,苦笑道:“可……母亲,当年就算是有这东西,只怕也没有用吧?”

  “不!”孙文馨从椅子上站起身,冷然道:“要是有它的话,我绝对不会被赶出宋家,你们也就不会……”

  宋银和宋冀实在想不通粗布上的写和母亲被赶出宋家有什么关连,都怔怔地看着她……

  “猎鹰?”林觉和林省都十分地愕然。

  其余的四名星字队的正副队长更是你望我,我望你。

  “不是都死光了吗?”林省问道。

  “有那么容易吗?”林道藏含笑道:“野火烧不烬,春风吹又生。只要这些世家大族存在一天,猎鹰就会继续出现,这些话,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吗?”

  林觉苦笑道:“那……家主,咱们现在是不是要把目标放在那些被家庭驱逐出去的人身上?”

  “林晓寒,林叶亭,林漠,林玄惑,你们四人带五百名星字队员在洛阳城内进行排查,让六扇门里的赵小燕和王七配合你们,”林道藏含笑道:“林觉和林省继续负责保护羽依小姐的安全,我要出城两日……”

  “啊?”下面的人都愣住了,不知家主在这关键时刻出城为何。

  只是他们都没有问,林道藏要做的事都有他必然的道理,是不容别人轻易猜度的。

  “还有严十指,要看好了他,别让他到处跑……”林道藏临出城的时候叮嘱道:“他喜欢喝酒,把洛阳的好酒都送到他住的地方去。”

  “是!”林觉拱手道。

  林道藏身子往下一沉,再弹起的时候,就像一抹划破天际的烟火,转瞬间就消失了。

  站在后面的六名星字队正副队长都是又惊又羡。

  从文虎会馆到白马寺花的时间并不长,可在白马寺打了个转后,再绕道去城外的秋水庵到费了一番工夫。

  林道藏站在破败不堪的庵门外,叹了口气,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扣门。

  “谁?”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稚嫩的声音。

  “是我,林道藏,来找你师父慧大师。”林道藏叫道。

  里面沉默了一阵子,那稚嫩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师父出外云游去了,请林居士下回再来吧。”

  林道藏含笑道:“慧大师数十年都隐居在秋水庵不出庵门一步,小师父可不要骗人啊。”

  “就是不在嘛,要不然你自己进来看……”那稚嫩的声音十分地不服气。

  “那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道藏笑了笑,突然往上一跃,跳上了墙头。

  “你,你……”那稚嫩声音的主人一脸恐惧地指着林道藏:“你怎么真的就跳墙了?”

  林道藏笑了笑:“小贞师父,林某刚才可是听你说‘你自己进来看’,那林某怎么能不答应呢?”

  “你无赖……”小贞尼姑用力地跺着脚道。

  “哈哈,我可不是无赖,谁要是说话不算话,那才叫无赖呢!”林道藏蹲在墙头,拿出折扇摇动着笑道。

  “你,你,你……”小贞看上去年龄不过十余岁,和林道藏玩嘴皮子,可没她什么好处,她一副都快急得要哭了的模样。

  林道藏哈哈一笑道:“慧师父,你徒弟要哭了,还不出来吗?”

  “哼!”从里面的庵堂传出一声冷冽的哼声,让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小贞硬生生地把泪水吞进了肚子里。

  “进来吧!”那冷硬的声音硬梆梆地说道。

  “是!”林道藏向小贞尼姑笑了笑,身子像游鱼似地从墙上滑落到地面,才施施然地朝庵堂走去。

  秋水庵并不大,却很精致,只是疏于打点,倒显得荒芜了。走到庵堂前,林道藏轻轻一推虚掩着的大门,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但武功已至化境之界的林道藏能感觉到在左手边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呼吸轻缓绵长地吐着。

  “弟子林道藏拜见慧大师!”林道藏说着竟然跪了下去。

  身为中原一龙世家的家主林道藏竟然跪在了那人的面前,而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林道藏跪在那里。

  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慧大师才缓缓地道:“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林道藏身子一震,露出愧疚的神色:“有两年了。”

  “哼,是两年零五个月……”慧大师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不把我这老不死的放在眼中了?”

  林道藏惶恐地道:“不敢,不敢,孩儿……”

  孩儿?难道慧大师是林道藏的……

  “出家人没有孩子,我也不是你的母亲!”慧大师的口气松软了一些:“又遇上难题了吗?”

  林道藏见母亲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总算是松了口气,轻声道:“是和‘猎鹰’有关……”

  “猎鹰?”慧大师皱眉道:“十年前你不是带人把他们都剿灭了吗?”

  “是,是……”林道藏苦笑道:“但是当时逃脱了一个人……”

  “嗯?”慧大师声音一提,沉声道:“什么人?”

  “是她……”林道藏低声道。

  “什么?!”慧大师一惊,旋即厉声道:“你竟然把她给放了?”

  林道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是我放她走的……”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慧大师振衣而起,怒道:“你知道你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灾难吗?你这叫放虎归山,你懂吗?”

  林道藏任由母亲责骂着,并没有还嘴,等慧大师骂得累了,他才苦声道:“她妹妹也到中原来了……”

  “啊!?”慧大师先是一愣,接着破口大骂道:“害了人家一个还不够吗?你还打算大小通吃吗?你现在都多大了?有四十五了吧?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要是你爸还在的话,不给你气死才怪……”

  林道藏苦笑道:“我哪有那样的打算,她妹妹比她可厉害得多了,我可受不了……”

  “哼!”慧大师冷哼了一声,又缓缓地坐了下去,喃喃道:“我又动了嗔怒之心,唉!”

  林道藏默然地看着她,这许多年了,她一直都在这残败不堪的秋水庵里修行,可那些往事,那些让人感动,让人流过眼泪的过往,能那么容易忘得掉吗?

  “我……我先走了!”林道藏站起身,正准备朝外面走去,慧大师又叫住了他。

  “去找你正表哥吧……”慧大师平静地道:“现在也只有他能帮你了。”

  “谢谢!”林道藏低下头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了庵堂。

  小贞尼姑在外面瞪大了眼看着他,等他快要走过身边的时候,吐了吐舌头说道:“慧大师又骂你了吧?”

  林道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也还不愿意回家吗?”

  “不回!”小贞尼姑把头一扭,躲开了他的手,嘟着嘴道:“你什么时候帮我把母亲找回来,我什么时候回家!”

  林道藏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子一旋,跃出了墙外。

  “正表哥……”林道藏用折扇挠了挠背,苦笑道:“不会真要到那里去找你吧……”

  正说话间,已走到了洛阳城外,赵小燕正早已在城门处等候了林道藏好久一会儿了,见他过来,忙跑了上去:“老大,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林道藏精神一振,问道:“可是那伙强人的已派了人来接头?”

  赵小燕点头道:“在白马寺外的斋房候着呢。”

  “带路!”林道藏把手一挥,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白马寺。

  作为中原地带第一座寺庙,白马寺有着它无与伦比的地位,任何人到了这里,望着端严肃穆的殿堂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只是两人都没有进寺里,走到了寺门对面的斋房里。

  在白马寺的左近都是寺庙的地产,这两间斋房就是由白马寺所建,主要是负责接待各地前来上香求缘随喜的信徒吃斋就餐所用。

  每一间斋房都有十余间房,每间房大约能坐下三十个人左右,两间斋房共能容纳六百人,规模着实不小。

  第一间斋房名叫“大彻”,第二间却不叫“大悟”,而是叫“大喜”。一般的俗家居士还是有心障的,他们可听不得太多的佛家偈语。

  “人在大彻的第七间房里。”赵小燕在林道藏的耳边说了一句,就退到了一旁。

  他深知林道藏要和那人谈的事是绝对不能让其它人听到的,即使是像赵小燕这般的亲信,也不可以。

  走到第七间房的时候,林省正站在门口眼睛盯在房间里,见林道藏过来了,忙抱拳道:“家主,人在里面了……”

  “嗯,你在外头候着吧!”林道藏点头道。

  “是!”林省会意地走到了外面。

  林道藏转头看向门里,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是你?”

  里面的人背对着林道藏,穿着一件墨色的长袍,长发披肩,一双粗糙的手放在身前的矮桌上,倒也能看出他身材十分地高大。

  听到林道藏的话,那人缓缓把头扭转过来,露出一张说不上英俊,也说不上丑陋的面孔,只能说十分的平常,无论是在大街小巷,或是城门城外,一天内都不知会遇上多少次的平凡相貌。

  只是林道藏却把目光转到了他脖颈处那一道暗红色的印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含笑道:“果然是你。”

  “是我!”那人盯着林道藏的脸,沉声道。

  他的目光十分地狠毒,像是要把林道藏给吃了一样。

  “上回竟然没能把你给杀了……”林道藏摇了摇扇子,笑道:“也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天下的不幸。”

  “哼!”那人冷哼了一声,端起矮桌上的杯子,想要一饮而尽,才发现里面是茶不是酒,在斋房里可没有酒可以供应。

  “哼!”他又哼了一声,把酒杯用力地往桌子上一顿,冷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不到这回你林道藏还是栽到我手里了吧?”

  林道藏洒然笑道:“无颜兄,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一些?”

  那被叫作无颜的男子阴声道:“现在人在我手中,我说了算……”

  “要是我不救呢?”林道藏见他表情一怔,大笑了起来:“要是我们不救呢?你会把那小孩杀了吗?要是真的那样的话,下回来的时候,请把他的头颅带给我!”

  无颜脸都气绿了,指着林道藏说道:“你们名门正派,怎么能见死不救……”

  “慢着!”林道藏拿扇子往他一指,笑道:“名门正派是你们说的,我可从来都没有应承过。”

  没想到堂堂的林家家主如此的无赖,无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也不是一定会不救……”林道藏笑了笑,说道:“先说说条件吧。”

  无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十万金外加函谷关以西的所有地盘……”

  “猎鹰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林道藏冷笑道:“函谷关以西,莫非你们想和西莱国的人搅和在一处吗?更何况那里是天决堡的地盘,又非我林家能作主,难道你……”

  林道藏说到这里,瞳孔一缩,沉声道:“你们已经派了人去天决堡了?”

  无颜冷飚飚地哼了两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前去对付杜航的人是沈飞……”

  “他?”林道藏突然笑了起来:“你让一个小偷去对付堂堂天决堡的堡主,未免儿戏了些吧?”

  无颜冷笑道:“沈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怕是杜航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对付……”林道藏笑道:“更何况还有老夫人在,我看你们这回怕是要讨不了好了。”

  无颜信心十足,不在意林道藏的冷嘲热讽,只是问道:“我的条件……”

  “可以!”林道藏笑道:“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我就什么时候把钱送过去……”

  “不行!”无颜摇首道:“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你不是说我是名门正派吗?”林道藏挪谕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无颜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有你这样的名门正派吗?”

  “那我更信不过你……”林道藏打了个哈欠,说道:“明日正午前把人送到白马寺里,钱我会带来的,就这样吧……”

  也不等无颜答应不答应,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朝外面走去。

  “大无赖!”无颜瞪了林道藏一眼,又十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派人跟上他……”林道藏站在林省身边,沉声道:“最好是你去,别的人我怕会让他发现。”

  “曲无颜……”林省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点头道:“家主请放心,我现在就去。”

  林省带了两名三星字队的精英,快步吊上了曲无颜。

  林道藏摇了摇头,突然身子一晃,朝他们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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