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你瞧,这个风筝我扎得可好?”燕卿拿着他刚做的飞鸟风筝兴冲冲的跑到大堂里,对着正蹲在桌子底下擦桌脚的小姑娘得意说道。
“看什么东西啊?”小姑娘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扎着两个可爱的包子头,肤色嫩白,一双眸子亮如星子,直看得燕卿双眼发愣。
他脸红的低下头,见她手里还捏着一条脏兮兮的抹布,便索性夺了过来,扔在了桌子上,说道:“擦什么桌子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好这个风筝的,你得陪我去放!”说罢,也不等人小姑娘答应,拉着她就往外跑。
他一路拉着她跑到了马厩,随便拉了匹马,将她抱上去,然后自己再翻身上马,驾马奔向城西的草地。
他最爱同阿容骑一匹马了,阿容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香气,就勉强说是独一无二的吧。同她骑一匹马时,他的鼻端全是她身上的香味,这让他觉得很开心,他希望这样的味道这辈子都只属于他一人。
“燕卿,我回去可又得被阿爹训了。”阿容嘟着嘴,不满的抱怨道。他是少爷,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难为她这个打杂的小丫头了,每次回去都得挨骂。
“我不是同沈大叔说了吗?让他不骂你来着。”燕卿拉着缰绳,表情颇为疑惑。
沈容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你让不说就不说,当着你面儿是,一转身可就不同了。她还想说什么,却已到达了目的地。
燕卿下了马,沈容虽然不高兴却还是跟着下了马。
碧蓝的天,轻薄的云,徐徐的清风,浅绿的草,宽阔的视野。燕卿看着,然后举着风筝,把线递给沈容,说道:“阿容,开始跑吧!”
沈容接过线轴,转身跑了起来。燕卿看着她越跑越远,见风势已有,便松开了手,抬头笑眯眯的看风筝慢慢起飞。
多年以后的武林大会上,他看着艳光天下的她一步一步走向上座那个风华绝世的男子时,想起幼年她陪他放风筝的场景,心间便疼得似针在扎。明明是他让她走的啊。
“阿容,我喜欢你。”躺在草地上,燕卿侧头看着身旁的沈容,小小的,却美丽的沈容,煞有其事的说道。
沈容抿着唇,淡淡的笑着,“燕卿,这样的话我都听腻了。”
“是吗?”燕卿问着,然后翻身抱住沈容,凝视着她的剪水双瞳,又道,“那我这样说好了。阿容,我想娶你。”
沈容目瞪口呆的看着燕卿。这个时候的她对于嫁娶之事还不明白,只是朦朦胧胧的知道成亲就是要一辈子都待在一起。而显然,燕卿想要一辈子跟她待在一起的这种行为,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其实,她挺喜欢燕卿,可是阿爹总是让她离燕卿远一点,说什么少爷和丫鬟是不可能的。
少爷和丫鬟为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又是什么不可能呢?
“阿容,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燕卿见她双目涣散,明显是在想别的事情,有点不高兴起来。
“啊?”沈容回过神来,“哦,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说罢,挣开燕卿的手,爬起身来,自顾自的走向在一旁吃草的马儿。燕卿看着她走远,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忙起了身,追了上去。
等他们骑回城里的时候已入了夜,谁知进城不久便见镖局的方向火光冲天,两人心里皆是一惊,快马骑去。
刚到镖局的门口,沈容便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不等燕卿下马,便直冲冲的跑向她和沈阿爹住的房间。
沈容站在院前,傻傻的看着漫天大火吞噬着屋子,跳跃的火焰像一头发怒的野兽,誓要把这一切都烧个干净。
人声嘈杂,大伙儿都忙着扑火,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小小的她。
“我阿爹呢?!”沈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沈阿爹,忙抓了一个人问道。
“阿容你原来在这儿呢!”那人看见她也很惊异,然后指着大火说道,“你阿爹以为你在房里,寻你去了呢。”
一句话,似晴天霹雳般在沈容的头顶炸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逐渐垮塌的房子,双眼蓄满了泪水,“阿爹!”
她一边吼着,一边发疯似的往火里冲去,幸亏燕卿来得及时,将她拉住了。
“阿容!你疯了!这么大的火,你会被烧死的!”燕卿死命的抱着她,却不知为何,今日的阿容力气大得厉害,他几乎要抱不住她了。
“燕卿!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我阿爹还在里面呢!”沈容大声地哭喊着,双手使劲一撑,便将燕卿的双臂挣开了来。
她没命一般的向大火中跑去,被她挣脱的力道弹倒在地的燕卿心急不行,忙爬起来去拉她。
“啊!是少爷!”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而后便有好几双手来拉他,他一个心急,使了轻功,跃出去好几米。
“啊!”
正在燕卿施展轻功时,跑在前面的沈容却大叫一声停了下来,佝着身子蹲在了地上。燕卿心里大惊,忙跑到她面前将她从屋前提了回来。
“少爷,你没事吧?”燕卿脚刚落地,便有一大群下人拥了过来。总镖头押镖还未回来,夫人又去了万佛寺,少爷若此时出了差错,他们这些下人怎么担得起?
“你是傻……”燕卿的骂声在看见沈容的脸时忽然止住了。睁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容的左脸被弹起来的木料碰到,大半张脸,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她不住的哭着,眼泪划过伤口,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饶是如此,她仍然固执的站起来,还想往大火里冲去。
燕卿心疼得很,忍着泪抱住她,柔声说道:“阿容,放弃吧。这火烧了这么久,沈大叔他……早就化为灰烬了。”
沈容的身子蓦然僵住,转过头,呆呆的看着燕卿,然后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阿容!”燕卿接住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怒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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