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她看到一个身着甲胄的男人站在府门前徘徊。心里已猜到几分,便悄悄地将那泪抹干,把那画双手单握藏于身后,款款地走过去。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还未到门口,又柔便焦心地迎上来,俯在她的耳边低语,“四阿哥等了你好久了,又不肯进府里坐坐,天寒地冻地站在门口等着你呢。”
弘历见她走到面前,脸已冻得发青,但仍笑容满面地朝她凑了一凑,这才发现她面上犹带着泪痕,不禁心头震了一震。
“四阿哥吉详。”她福了福身,脸色雪白,是风吹冻出来的,又带着点泪渍,不免生出几分凄清委婉的风韵来。
“起来吧,我说几句话就走。”弘历急急地说道,双手扶起她,为了她已耽搁大半个时辰了,但是出征前不与她见上一面,总觉得心中不甚踏实。
“你方才上哪去了?”他脱口而出,他窥伺她身后画卷的一角,疑窦顿生。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惶乱,抬起手臂草草地笼了笼鬓角:“随便走了下而已。”
弘历举眼细细地一睄她,心中不甚滋味.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只要见到你,跟你说几句话我就很满足了。”他握住她的手。她一惊,下意识地缩了一缩。她细微的眼光闪烁被他一一收在眼底。他佯装不知,轻轻地加力握了一握。
“好好保重,等我回来,到时可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任何的闪失喔。”他抿着嘴笑道,忍不住伸出手指抚她的脸,她定眼一睃他,略微地往旁边一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又略一收回,他的手便只拂过她乌黑的发丝.他的脸上不免起着怆然的神色,嘴角的微笑也显得僵硬了些.他放开她,跨上马。
“四阿哥。”她脆生生地叫住他。
他心中甚喜地回过头来。
“你也要保重!”她羞怯地说道。
他对她起了疑影,但仍夷然微笑。尽管不知她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但是心底还是对她不胜欢喜的。他挥了挥手,夹紧马肚子,扬鞭而去。
见他走远了,她才徐徐地回闺房中去。
又柔陪着她走在回廊上,她发现府中今日气氛有点异常。
“又柔,怎么我觉得今天府里有点怪怪的?”
“小姐,你也发觉了啊。”又柔咭咭呱呱地说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疑惑地问道。
“今天是绿凝夫人的生忌呢。”又柔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又左顾右盼了一会才说道。“每年这个时候少爷都会叫和尚来念经超度呢,老爷夫人都拦不住。”
果然从子昊的房里传来嗯嗯唧唧的响声,房门虚掩着,青烟缭绕。
“小姐,少爷已经被拟定了婚事。”
“你怎么知道的?”
“夫人说的啊,还命令我们筹备婚事呢。”
“大哥怎么会同意的?”她吮着下嘴唇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估计是老夫人逼的吧,少爷一直都不相信绿凝夫人去世了呢。”
“绿凝,你会回来的是不是?我会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她回想起那天子昊对着天喊的那句话。她扒着窗棂往里瞧去,只见子昊跪在那灵位前面,看不清他的神态。
“又柔,你认为绿凝死了吗?”她低头问她。
又柔咬着手指头,溜圆了眼睛:“谁也没有真正瞧见少奶奶死的样子,只看到草席裹了一裹就抬出去了啊。”
“那么当时谁在房间里啊?”她又问下去。
“是夫人跟接生婆啊,还有夫人的亲信细雪。夫人说生孩子不干净,不让我们这些未嫁过人的丫头进去。”又柔道。
见她一脸的疑影便又絮絮地说道:“小姐,我看你也别再瞎操心了,少奶奶都死了三年了,你那时还生了场大病,卧床不起呢。我看少爷疑心少奶奶没有死,是太怀念她的缘故。等他新成了这门亲事,我看八成也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又柔,我们还是走吧。”她寻思了良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睡梦中只听到门啪啦啪啦地撞击声,一波重似一波。她的眼皮子沉重地抬不起来,嘴里无力地叫着:“又柔,又柔。”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响,却只是在这寂静的夜中微小的一点杂音罢了。门的响声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聒噪了。她睁开眼,房内空无一人,悄悄地只剩这门的开阖声。她发了一会儿楞,懒得动弹,但是那门开阖之中带着清寒的风唿地往她这边呼呼吹气。
她再也忍不住,一股作气地跳下床,连鞋子都不趿,跑到门边,刚将那门闩插上。门之间的缝隙里就露出一张脸来。
她尖叫起来,松开了手,节节往后退去.
那张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真正的佳瑶耽耽地注视着她,脸色凄厉,现代的装扮,也不怕冷似的,穿着一件黑色吊带洋装,纤细的小腿踩着几寸高的黑色麋皮高跟鞋笃笃地走进来.
她抬起白腻光滑的手臂拢了一拢自己烫得卷曲的长发,继而粲然一笑.
“好久不见.”她的声气活泼轻快.
“为什么只有你能找到我?而我想见你的时候却不能见到你?”妙晴睁大了眼眸,颤声说道.
佳瑶朝她一步一步地逼近,那婀娜的身姿被洋装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大抵是许久没有见过这副袒胸露背的穿着,妙晴将脸瞥向别处,不去看她处处泄露的白色肌肤.
她笑起来,那笑声令人寒毛悚然.
“也只有我才具有这种本事.要不是我,怎么能把你召唤来当我的替身呢.”
她收了笑,逼近妙晴.
“在阿尔布府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以为这个府里有好人吗?每一个人都有秘密,难以启齿的秘密.”
她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数倍,那精致的脸也显得狰狞起来.
“你是说绿凝的事?”妙晴摒住呼息问她.
她凝住在那里,只是睁大那描了浓重眼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妙晴的脸看.
“不止是绿凝的事.”佳瑶咬着牙说道,那涂了猩红唇膏的嘴一张一合,露出白而细密的牙齿.
“绿凝到底死了吗?”她将她隐藏在心里的问题忍不住说出来.
她的双手还箍着一副蕾丝白手套,白色丝缎间杂着熠熠的光泽,洋装紧紧匝贴着曲线毕露的身体上.
她眼睛只管轮抹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交错地顺着手套上下徐徐地抹着,神色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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