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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回宫(2)

凤隐东宫 凉芜漪 4122 2021-04-02 20:16

  见江陵眉头一皱,祁珣不急不缓地继续道:“我知道你厌恶战事,我又何尝不是?但眼下西越局势混乱,横山王谢缙虎视眈眈,即便朝廷不出兵,恐怕他也不会甘于坐视不为。让你去,是为了以战止战。”

  祁珣上前轻轻拍了拍江陵的肩头,“这天下除了你江鸿渐,恐怕就没人有这本事了。”

  江陵半怒半笑地推了祁珣一把,“你明褒暗骂的本事也不小啊!”

  祁珣被江陵这一推,如片枯叶,趔趄倒地。

  “殿下!”站立一旁的连璧见状赶紧冲上前将他扶起。江陵也脸色骤变,急急上前探向他的脉搏,眉头紧锁。

  “都已经体力透支到极限了,竟没让我看出分毫,真是活该啊你!”江陵虽是嘴上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示意连璧将昏迷的祁珣扶到他的背上,背起他急忙往县衙赶。

  巴掌大的县衙后院,此时却站满了乌泱泱的禁卫军,浓重的杀伐之气逼得等闲人不敢靠近。

  屋内,面容惨白的祁珣躺在床榻之上,仍然昏迷不醒,而坐于榻前的江陵正为他诊脉,同样面色不佳。

  侍立一旁的连璧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陵的脸色,待他终于缓缓吐出口气,紧锁多时的眉宇舒展开时,才出声问道:“江太医,殿下他可还好?”

  江陵挑了挑眉毛,“没什么大碍,伤口也不曾感染,就是失血多了些,近几日需要好好补补。你先去隔壁我房中的药箱中,拿株人参再找县令要只老母鸡熬汤去吧。”

  连璧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又看了那满脸病色的祁珣一眼,才急急了退出去。

  连璧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中,祁珣就睁开眼坐了起来,哭笑不得地看向江陵,“人参老母鸡?你当我坐月子么?”

  江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装死时候的模样倒是跟难产似的。怎么?既要支走她,又不想让她察觉,你以为容易呀!不满意你自己来啊!”

  说着,江陵起身就欲走人,祁珣无奈只能拉下脸皮:“此事太复杂,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哟,还真是稀罕呢!”江陵像见到西出的太阳般,惊奇地回身问道:“难不成万年铁树真开花了?”

  江陵突然想起,那日在桥上,祁珣明明可以将身前的连璧作为挡箭的肉盾,却还是抱着她一块坠入桥下。这个唯顾私利的家伙,可是从没做过这样冒险的事呢。

  祁珣知道江陵的胡思乱想,嗤笑一声冷冷道:“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柔肠百结的?你难道不晓得,若要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为你,便是在她面前为她舍命。”

  “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曾为她舍命的男人。”祁珣唇边的笑渐渐凝固,脱口而出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真假。

  “你……”江陵半是可怜半是可恨地看着他,半晌终是吐出一句:“你真是个疯子!”

  祁珣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门外,笑得云淡风轻,“我为人到底如何,你不早知道了吗?”

  自太子祭天那日起,天子的病情就明显有所好转,卧床月余竟突然就能下榻,令一班太医惊奇不已。

  天子龙心大悦,本欲重重犒赏此次替父祭天的太子,却不料等到的却是太子珣遭西越刺客,下落不明的消息。

  天子震怒,即刻下旨向西越宣战,并派重兵寻找太子。三日后,伤势不轻的太子才被禁卫军从百里外的霜河寻回,火速送回邺京宫中。

  天子欲重赏奔波数日将太子寻回的太医江陵,江陵推辞不受,却恳请随大军征讨西越,以替太子雪耻。

  天子感其忠心,又念及当年“陵公子”的威名,便下旨拜江陵为征西监军,即日启程赶上征西将军郑谦所率的大军。

  江陵谢恩时,耳边却响起祁珣对他说的那句“郑谦是我的人,我早已命他在前线时一切听命与你,你放手去做便可”,不禁哂笑。

  看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天子,都只不过是祁珣手中的棋子而已。

  在祁珣眼里,恐怕人人都是他棋盘博弈中的筹码,无一例外……可是,她呢?

  江陵想起那个素净淡然的身影,想起祁珣谈起她时矛盾压抑的神色,心中顿时畅快异常。

  这猖狂小子,若真能有个能羁绊住他的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这茫茫天下,显然都不会是件坏事。

  宫墙内的夜,永远与四季无关,清而冷,冷宫尤甚。

  毓坤殿中一处小屋,灯光如豆,却有一瘦弱人影倚着窗旁,望着东方的天际静静出神。

  忽的,一道黑影如风坠地,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像上次突然出现一般,惊得她几欲尖叫。

  可当她看到那双即便是隐在暗处,依旧幽深若寒渊的眸子时,惊呼都一齐堵在喉咙处,极度的恐惧已令她忘了呼喊。

  “您的金蚕蛊很奏效,这次多亏您了。”字眼上恭敬异常,但语气里却倨傲而疏远。

  “希望我之前同您所说的,您都好好记住了。”似笑非笑的声音却令冯袖听得一阵不寒而栗,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那只金蚕已经、已经废了,不、不会有人发现的……”冯袖说完,本能地想朝屋内躲去,但为了心中的那个执念,仍是抑制颤抖,小心地开口问道:“她,她可好?”

  “她如今是东宫掌事,过得很好,您放心。”

  看着眼前装疯卖傻十余年的废妃,却为一个毫无干系的宫婢不惜自减寿命地帮他对天子下蛊,他不是不好奇的。

  “她与您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试探地询问。

  冯袖却是一直垂着头,浑身颤颤地说不话来。

  他轻叹一声,本也没想从这个半疯的女人口中知道什么,转身欲走。

  “殿下!”冯袖鼓起莫大的勇气,猛地朝他跪下,两行清泪在黑暗中甚是惹眼,低泣哽咽道:“殿下,求您千万别让她被陛下看见,求您,求您……”

  他的动作一滞,悠悠转身,隐在阴影里的面容喜怒难辨:“为何?”

  随着跪伏于脚下女子的啜泣低诉,他幽深难测的眼底,现出一地凄迷残花。

  太子回宫,在他另有吩咐前,连璧依旧继续做着东宫掌事。

  东宫的事务也不多,偶尔她也会去拜见林蕴衣与曹芳华。不知是否因为她之前的示好,使得她二人对她放下心来,几次相处时的气氛都颇为融洽,甚至可以用其乐融融来形容。

  虽然,其中也不乏互相探试,但起码没有夺命的明枪暗箭和烦人的勾心斗角,有时,连璧都会产生错觉,以为眼前的只不过是两个和蔼的长辈,而不是位高权重的女官大人。

  云岫对她的态度依旧是可有可无,倒是苦了流莺,每次来瞧她,都得从云岫眼皮底下偷偷溜出,跟做贼似的。

  连璧看着几乎整日都赖在凤栖阁的流莺,不禁笑着摇头问道:“藏书阁最近事情不多吗?”

  “有锦瑟那丫头就够了。你是知道的,锦瑟干起活来就跟要与人拼命似的。反正现下我在云姐姐眼里,是完全多余了。”流莺撇撇嘴,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如果连你都不肯收留我,我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连璧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云掌书心疼你都来不及,哪里会嫌你多余?别胡思乱想,喏,吃完这盘芙蓉糕就早些回去吧,免得云掌书担心你。”

  流莺嘟起嘴,“明明是自己要赶人了,还偏偏将云姐姐搬出来。好啦好啦,我这就回去,不耽误掌事大人忙大事了。”

  就在连璧起身相送时,流莺的眼角突然瞟到她腰间系着的那枚墨玉腰牌,顿时眼前一亮。

  “这枚腰牌好别致呢!”流莺一把将其捧于手心,细细端详爱不释手,“跟你如今的身份倒是很配。”

  这是李绣姝给她的那枚掌事腰牌,之前因为总觉得她只是暂时担任掌事一职,故而一直不曾拿出来佩戴过。眼下,看太子默许的意思,恐怕她暂时不会离开这个位置,便还是将其拿了出来。

  “你的眼光还真是尖得厉害,我头一次系上就被你瞧见了。”连璧的话语中有几分语重心长:“你好好在崇文殿当差,等到你当上掌事的时候,这枚玉牌就可以归你了。”

  “欸,当掌事?”流莺看了眼那枚墨玉腰牌,才不舍得还给连璧,“还是算了吧,我恐怕熬到牙齿头发都掉光了,都轮不上。”

  连璧颇有些能理解云岫恨铁不成钢的心境了,叹气地戳了戳流莺的额头,“没志气。”

  流莺嘿然一笑,“你们的那些弯弯绕绕,我可学不来。学不会,也不想学。”

  连璧一愣,转而笑着点点头。的确,能像她这样,一直天真无忧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当天夜里,流莺却病倒了。

  这场汹涌而来的病着实蹊跷,汤药不灵,云岫也是颇懂医术之人,却也瞧不出个原因。

  直到后半夜,云岫才派锦瑟前来找连璧。宫婢生病自然是请不来太医的,但明面上,连璧毕竟是太子身边最受宠信之人。如今,她是整个东宫中,唯一能请到太医为流莺瞧病的。

  连璧得知,却不敢惊动太子,毕竟流莺只是个宫女,就算她告诉太子,他也不一定会愿意管。

  她突然想起江陵临去绥州前,曾留给过她一方印章,上面印刻着他的名讳。她赶忙寻出那枚印章,交给锦瑟,定定嘱咐道:“你拿这方印章到太医院,招那里的执夜勤的医官过来。若是不肯……便说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明白了吗?”

  锦瑟点点头,“奴婢明白。请大人放心。”

  锦瑟赶往太医院,连璧也匆匆赶向梨静轩。

  自从连璧上次被罚离开东宫后,流莺便被云岫接至身边,与云岫一同居住于梨静轩。

  那夜,月色凄冷,连乌檐下挂着的宫灯都暗淡无光。

  当连璧赶至流莺榻前,流莺已经吐了半宿,高烧未退,汗意淋漓,秀眉紧蹙着,难受得紧。

  连璧倾身上前,探向流莺的手腕,又翻了翻她的眼睑,只见一片青色。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只是内眼睑有颗粒状的红斑,很浅,若不细看根本觉察觉不出来。

  高烧、呕吐、痉挛、昏迷……

  连璧惊愕地抬头,与站于一旁的云岫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

  原因无他,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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