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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试药(2)

凤隐东宫 凉芜漪 3986 2021-04-02 20:16

  “不必,正好。”芷兰睁开眼,足以媲美星辰的明眸里此时却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她死了,我也落得个清净。”

  “你要对连璧做什么?”充满怒意的吼声从内室传来,吓得芷兰与宫婢惊呼连连。

  待芷兰看清从屏风后步出,一脸怒容的人,方方松下口气:“夏初哥哥,你怎么、怎么还在这?可真是吓死我了。”

  夏初却丝毫不顾芷兰娇媚的莺声阵阵,直直地抓起她的两只手腕,既是失望又是急切:“你不是一直说,连璧是你的妹妹吗?可、可哪个姐姐会像你这般,有害自己妹妹的心思?你、你快些告诉我,你到底准备对连璧做什么?”

  这是芷兰第一次见夏初对自己这般疾言厉色,他愈是紧张心疼连璧,她的心里恨意愈是止不住地泛滥而出。

  她猛地挣开夏初,极美的脸庞上竟露出疯魔了般的神情:“连璧连璧,从小到大,你眼里就只有连璧!可她呢!她根本就瞧不上你!你掏心掏肺的对她,她转眼就把你卖给太子了。她口口声声说,我是她的姐妹,可她还不是一样想借太子的手除掉我!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夏初不敢置信地看着芷兰,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个陌生人,“你怎么会这般想?她同你姐妹多年,她为人如何,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她虽待旁人疏远,但对你可是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或许是吧。”芷兰垂下眼眸,低低笑着:“但这份真心在这深宫中又值几分几两?”

  “我是良籍卖身入宫,而她只是奴籍的罪臣之后,可章师傅却处处对她偏心照顾!你以为我当初不想去司籍司,不想做女官荣登高位,你以为我就这么稀罕当任人糟践以色事人的舞姬?”

  芷兰哧哧笑了起来,媚眼如丝,惑人心神,但那樱唇下吐露的,却是如毒蛇般的怨恨:“是章岘,他不许我进司籍司,怕我抢了连璧的风头,耽误了她的锦绣前程!”

  “师傅?!”夏初愕然地退了一步,复而坚定地摇摇头,“你定是会错师傅的意思了。你容貌出众,身形姣好,当然更适合进司乐司……”

  “你看,连编出来骗我的理由都一模一样。”芷兰娇笑连连,面颊上染上几分尚未彻底遗弃的少女心思:“但是我当时并不在乎,因为司乐司有你啊,夏初哥哥。可我明明比她貌美数倍,为什么你却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

  夏初却是急得无法耐心听完她的诉苦,只能僵硬地敷衍着她:“好好好,过去都是我的罪责,我不该这般忽视你的心意。我以后,定会更好的待你。你、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想对连璧做什么?”

  芷兰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滴漏,见已到了天子服药的时辰,才语笑嫣然地缓缓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本只是想弄些乱子,让他们无暇追出宫的咱们。如今却是歪打正着,报应到她头上,也算是天意。”

  芷兰愈是笑得开心畅怀,夏初愈是揪心发颤,他几近失态地上前,用力摇着芷兰的双肩,声音带着哑然的哽咽:“你到底对她怎样了?”

  “只是在给陛下的汤药里多加了些东西罢了。”她贴近已是怔然的夏初耳侧,吐气如兰,“陛下或许喝不到,但她却是逃不了的。如今,怕是早已咽气了吧。”

  “你!”夏初从心痛至极中渐渐恢复过来,满腹的惊怒令他奋力抬手推开攀附在自己身上的芷兰,“你如何能这般蛇蝎心肠!”

  芷兰被使出全力的他推得步伐不稳,栽倒于地,额头则不偏不倚地磕到一旁的梨花木案角。

  “呀!出血了!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娘娘……”一直退至暗处不敢出声的宫婢见主子竟受伤,吓得高声惊呼,引得本守在外头的宫人们也纷纷涌入,“娘娘……”一时场面混乱不已。

  额头撞得不轻,以致于芷兰眼前金星直冒,再加上来回走动的宫人,她根本看不见夏初的影子。

  “拦住他……快……快替我拦住……拦住他……”她细弱蚊蝇的叫唤声被淹没在宫婢们的呼喊里,无人听见。

  她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骇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连璧从汀水居回到天子寝殿时,即便是极力掩饰,却也让阅人无数的福海看出些许异样。他听手底下的内监说,不久前在偏殿附近撞见了本应在倚梅阁歇息的她。

  福海也曾听闻过宫中对她与太子间的蜚短流长,却无心也无意管二人之间的牵扯,于他而言,只要无害于天子,一切皆可视若浮烟。

  “你回来的倒是时候,陛下的药刚好送来。”福海笑意融融,示意宫人将药碗端至连璧面前,“有劳连御侍了。”

  连璧接过尚飘着缕缕热气的药碗,看着那片黑沉如夜色的药汁,唇边的笑容很淡:“福公公严重了,连璧的分内之事而已。”

  她的唇瓣将将触到碗沿,就听得里头宫人惊喜地呼声:“陛下!陛下醒了!”

  福海神色一松,忙朝身后的宫人吩咐:“你,快去偏殿禀报太子殿下,陛下醒了。你,去喊太医过来,为陛下诊脉。连御侍你也同我一道进去吧,陛下定很希望能看见你。”

  连璧听得福海这么说,也来不及喝下手中的汤药,顺手往一旁宫人手中一搁,就同福海急急赶入内室。

  果然,掀开重重帷幔下,天子半睁着眼,有些迷茫地缓缓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待涣散的目光触到连璧后,才渐渐凝聚,气若游丝地出声:“朕、朕这是怎么了?”

  福海跪伏在天子榻旁,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一副赤忱忠仆的模样:“陛下您可是醒了,老奴、老奴……”

  天子侧头看向正掩袖抹泪的福海,气力虚虚道:“辛苦你了。”

  “陛下无事,便是老奴最大的福分。”福海转身看向一侧垂首跪伏的连璧,“此次多亏了连御侍临危不乱,且亲自为陛下试药,忠心可感啊!”

  连璧俯身额头触地,声音恭谨:“若非福总管鼎力相助,连璧也难成无米之炊。御前伺候的宫人皆出力颇多,连璧只不过身在其中,万万不敢居功。”

  天子的脸上染上笑意,声音慈爱异常:“果然是好孩子,朕没有看错人。”

  “听闻陛下不适,太子殿下星夜从邺京赶来,此时正侯着门外等召见呢。”福海轻声询问,“可需老奴唤殿下进来?”

  天子无力地摇摇头,“朕乏了,告诉太子他的孝心朕知晓的,让他明日再来吧。”说着就朝床榻里头靠去,闭目欲睡去。

  “陛下,您还未服药呢。”福海忙道,朝身后端着药碗的宫人招手。

  连璧抬手接过,朝榻上的天子浅浅笑道:“先让奴婢为陛下尝尝这药汤,陛下再喝就不会觉得苦了。”

  天子本欲闭上的眼眸又睁开,看向连璧的目光中蕴着满满的笑意,点点头。

  “慢!”熟悉的声音如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地袭向连璧。她手中的动作一滞,循声回头,果真是那袭玄衣,带着微凉的夜色,疾步进来。

  福海惊讶出声,“殿下,您未得召见,如何进来了?”

  “父皇,请恕儿臣失礼无状。”祁珣趁天子发话前,急急道:“将将有人通禀儿臣,父皇的药汤有毒!”

  天子脸色一白,众人也都震惊地看向连璧手中的药碗,目光惊愕万分。

  “何人所言?将他带上来。”天子眉头紧锁,声音虽无力,却带着不容驳斥的压迫力。

  “是。”祁珣回头,朝身后冷然吩咐,“你进来。”

  当看见身形瑟缩步伐踉跄的夏初出现在眼前时,连璧惊得差点砸了手中的药碗。

  夏初半垂着目光在室内寻找着,当捕捉到连璧的身影以及她手中捧着未曾动过的药碗时,才完全地松了口气,朝惊怔的她露出一个幸然的笑容。

  “你是何人?”沉沉的声音从床榻上传出,夏初才恍然意识到是天子在问话,忙俯身跪下,“回、回陛下、奴才是司乐司的乐、乐师……”

  天子示意一旁的福海将他扶起,他抬起眼眸看向跪着浑身发抖的夏初,声音愈发冷肃:“小小乐师,如何知道朕的汤药有毒?说!”

  “奴才、奴才……”夏初整个人都几乎贴在地面上,惊恐地口难成言。

  他亟亟从汀水居赶来天子寝殿,却不被侍卫允许入内。无计可施之下,突然遇见准备离去的太子,忙恳求他救下连璧。

  太子听闻连璧所试之药有毒,也顾不上仔细询问他,便直接闯了进来。

  可他所愿,只是救下连璧,却并不想将幕后的芷兰道出。若是天子知道是芷兰所为,她定是难逃一死。

  他,他怎能亲手害死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

  “说不出便是妄言。”天子冷冷地看着夏初越来越低微的声音,福海会意,忙朝殿外招呼:“来人,将这欺君罔上惊扰圣驾的奴才拖出去!”

  “不、不……”夏初亟亟的抬头,求助似的看向祁珣,却只看到更加冰冷无情的目光。

  “陛下息怒,”连璧虽不知夏初为何突然闯入,但也不能看着他莫名被当做罪人受罚,赶紧上前进言,“他是奴婢兄长,位卑身贱,想是被陛下龙威慌了神,忘了说辞。请允许奴婢与他说几句。”

  祁珣见连璧为了救夏初,竟不惧连坐之罪的危险,藏于袖下的双手不由得攥紧。

  连璧见天子微微颔首,忙行至夏初身旁,低声询问:“陛下问你,如何得知药中有毒,你只说即可。别怕,我也在这呢。”

  夏初听着身侧连璧煦煦的话语,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他缓缓抬起头,额上尽是涔涔的冷汗,却也不擦,僵硬的嘴唇微微抽动:“奴才可以证明……”

  说着,未等他人反应过来,他夺下连璧仍捧于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大胆!”却还不等责罚的话语传出,夏初便因腹中传来的剧痛身子弓起,众目睽睽下,他的眼中嘴角耳侧都渐渐溢出惊心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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