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医辛未
三个太医中,只有刘院正的品级最高,按理说,也是他答话,但是顺承帝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
只见他沉吟半晌,大手一甩,嘴唇不悦的抿着,将目光紧紧的盯在吴太医的身上:“朕早闻吴太医最擅长解毒,又有家学渊源,难道也对宁才人所中之毒束手无策?”
此时吴太医的心中确是有些许谱子,只是尚没有万全的把握,现在着实不方便说出来,当下,只得紧紧抿了抿嘴,缓缓道出:“宁才人所中之毒,着实罕见,在微臣的家学之中,并未见过此等相同或者类似的毒药,所以,这一时半会的,微臣是着实拿不出解毒之药。”
说完,吴太医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顺承帝,见其眉眼一瞪,似是又要发怒,便踱着步子上前,不紧不慢的道:“虽然微臣这一时无法替宁才人解毒,但是微臣的身上有一味能解百毒的药丸,不若先给宁才人服上一粒。”
“虽说不能立时就能解了宁才人所中之毒,却可以暂时控制宁才人体内之毒,让其不会继续侵害宁才人的身体。”
吴太医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紫檀木做的小方匣子:“服下它,便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如此,微臣等也好有时间细细研制解毒之药。”
听了这话,顺承帝紧皱的眉头,这才有所放松,整个人也不几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
季悯秋一直从旁站着,瞧见顺承帝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原来所谓的万千宠爱,不过是虚假,利用才是实际。
待得一切尘埃暂定,顺承帝这才像是刚刚想起来站在角落里的季悯秋,语气和神色很是不虞:“季采女,你不好好的呆在你的暗香阁,怎地在这宁才人的竹心小筑。”
季悯秋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顺承帝居然这么晚才终于想起自己,恐怕心中想要利用宁才人是真,但是对其的宠爱却也作不得假,所以这才担心的想了其他之事。
这般想着,季悯秋也没有怠慢顺承帝,屈膝行礼:“嫔妾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虽然顺承帝和秦皇后进来的时候,季悯秋已经行过礼了,可是,这一次是顺承帝单点了她,所以,她的膝盖还是要糟罪。
等到帝后二人允了她起身,她这才温婉的回道:
“回陛下的话,宁才人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爽,便与嫔妾道,有些懒怠的动,故而让人叫了嫔妾过来,陪她下棋绣花。”
说着,季悯秋从贵妃榻旁的高低柜上取下两人刚刚还在绣的并缔莲荷包,高举过头顶,低眉顺眼的展示给顺承帝看。
顺承帝随着她的动作,放眼看去,心中有了数,然而也不开口,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皇后,便听到她已经在问宁才人的贴身大宫女温柔:“事实可是这般?”
宫女温柔已经恢复了平静,挣脱了内侍的钳制,恭敬的跪下行礼:“季采女所言即是。自从几日前宁才人有些不舒服,季采女前来看过宁才人之后,宁才人便与奴婢道,看着季采女十分的合眼缘,这才让奴婢一大早的就去请了季采女前来,在宁才人中毒之前,两位主子一直在绣荷包,说笑话逗乐子。”
温柔的话倒是不偏不倚,正好说出了真相。
其实,今日,季悯秋本是不欲过来的,通过三日前的观察和试探,她已经大概知道宁才人这里铁定会发生一些事情的。
只是有时候想着宁才人也与她一般,虽说表面上看着圣宠隆重,说到底却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再加上,近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又有些不适。
况且,季悯秋的心中对于盛贵仪所谋之事,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故而,左思右想之下,禀明了季婳惟还是冒着风险过来了。
果真是,点背到可以,之前宁才人一上午都好好的,自己本来稍微有些许放心,没想到,在两人用了午膳之后,刚拿起要绣的荷包宁才人却突然吐血,而且不是小口小口的吐,而是一大滩一大滩喷出来的。
当时,季悯秋就坐在她的对面,连身上都被沾染了许多,宁才人自己也吓到了,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昏迷了过去,那大口大口喷的血这才就自动停止了。
也幸亏是昏迷了,不然那血一直喷一直喷,再多的血也不够用。
顺承帝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荷包,眼中若有所思。
季悯秋眼眸轻抬,心中微动,连忙解释:“宁才人道,一个月后便是陛下的生辰,鉴于陛下乃是大颍皇朝的国君,肯定是什么金银珠宝,稀奇玩意儿都不会缺,恐怕送什么都表达不了她的心意,回报不了陛下对她的盛宠。”
说着,季悯秋低下了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正值嫔妾听说她的绣艺好,这才想着建议她自己亲手为您绣些荷包,放些清心明目的花瓣和薰香,也好让陛下在处理国事之余能够舒心些许。”
顺承帝看到季悯秋,本来首先想到的便是丞相季琨,这些日子,他倒是不曾像以前那样,动不动的就在大朝之上当众驳回自己所提的议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较往日更显得恭敬了几分。
顺承帝的思绪兜兜转转,又想到了季婳惟,她好歹进宫数年,是自己御封的正二品淑仪,又孕育了皇嗣,替自己生下了庆宁公主,虽然在别人的挑唆之下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终究还是一时糊涂,无心之失。
如此,将她禁足了这般久,他在一旁冷眼瞧着,相比盛滢心那个同品级的贵仪看着还算是安分。
而且在这个后宫里,自从季淑仪禁足,似乎盛贵仪的言行举止更显得轻慢了许多,完全打破了自己想要的那份平衡。
如今,这季悯秋以丞相之女被自己封为了最末等的采女,一呆就是近一月的时间,看她眉宇之间,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抑郁和伤感,仍是一派平和淑静,倒是有几分风范。
而且,再一次看这季悯秋,竟发现自己对她竟然莫名的有着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那一张素净的面容上的五官是越瞧越精致,越瞧越好看,顺承帝的心中无声的荡起了些许涟漪,对着她说起话来,也莫名地温柔了不少:“宁才人倒是与你合得来。”
要知道,顺承帝这些日子大多数夜里都宿于竹心小筑,也算是了解了宁剪瞳的性子几分,知道她出身大学士府,小的时候便承家学,熟读四书五经,又兼其才思敏捷,便少不了有几分心高气傲,看着其他的人总觉得俗,俗不可耐。
因此,宁才人在这后宫之中,也总是不大爱搭理其他人,不管是请安还是做事,也是一个人。
没想到,这样挑剔的一个人,倒是喜欢与这季悯秋相处,看来,这小小的从七品采女季悯秋倒也些不一般的地方。
“启禀陛下,既然季采女正好在这里,当是可以将当时的情形说与臣妾听一听,待会臣妾下去探查的时候,也好便利许多。”
季悯心中漏跳了一拍,这是要拿她问罪了吗?
这宫里的规矩是,毒害品级比自己高的嫔妃,是会被杖毙的。
她才不要,她还如此年轻,并且,她不相信,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穿越至此,就是来找死的。
“季采女,本宫且问你,宁才人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毒发之时,又是怎么样的情形?”
这边季悯秋还没想清楚,那边秦皇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听得秦皇后这般问,就连顺承帝的目光都打了过来。
季悯秋只觉得这帝后二人果真是大颍朝最至高无上的人,看他们一双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自己只觉得浑身都要灼烧起来,内心深处也在狠狠的发着抖。
但是她不怕,俗话说得好,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没做过,又有何惧。
“嫔妾来到竹心小筑的时候,正是巳时,刚刚在长宁殿陪着淑仪娘娘用完早膳,这就接到了宁才人姐姐派来的宫女温柔带来的口讯,道是请嫔妾前来坐坐。”
“嫔妾私心里想着,宁才人姐姐这些日子身子骨有些不舒爽,想必心里也是有些许烦闷,自己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还是能说些笑话给姐姐解解闷。”
“季采女,本宫对这些因由不算感兴趣,不如直接说说正题。”秦皇后此时心里眼里想的都是如何查出这件中毒事件的幕后指使者,哪里有心情听这些。
“是,嫔妾有错。”季悯秋赶紧弯腰请罪。
“不怪你,你且说说宁才人毒发之时的症状便可。”顺承帝语气柔和,眼见着这小小的从七品采女在面对着自己于秦皇后的目光镇压,虽然有过一小会儿的慌乱,但是却能很快的调整过来,倒也是勇气可嘉。
“是,陛下。”这个时候的季悯秋,她的内心其实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她几乎已经意识到了,若是眼前的顺承帝真心有意要治她的罪,那么他的态度便就不会如此时这般平和。
当然更加令季悯秋心喜的是,眼前的秦皇后怕是也没有抱着整治自己的心思,帝后二人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事情发生的始末罢了。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季悯秋松下心来,双眼看向宁才人的方向,只是目光一时凝住,那里有一双眼睛在追逐着她,虽然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但她仍然有感觉到,那目光一直在游离,不曾离开过。
“嫔妾与宁才人姐姐相谈甚欢,因而便被宁才人姐姐留下用午膳。”
季悯秋语音未落,便听到一阵急切的声音:“敢问宁采女,你们午膳用的是什么?”
季悯秋循着声音看过去,那不正是刚刚那个最后替宁才人把脉的吴太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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