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过后,淡蓝色的光芒渐渐从我和少年的身体四周散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是一座空旷、寂静的殿堂。殿堂的政治,是几阶高大的台阶,台阶顶部,则是以宽敞的闪烁着金黄色的宝座。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头裹黑色面纱的人正端坐在宝座里。
那人间我被白衣少年带回,连忙从宝座上下来,走到我们的身旁,以轻薄的语言笑道:“诗云公主虽已是年过不惑,却依旧肤如凝脂、风姿绝伦,来人哪,将公主押解至我的房中,待过了今晚,再送回京都!”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哦,是了,原来是Crous,Sia曾经的弟子,现在的云梦泽的王子!
数名身着黑色长袍、手持奇形怪状的兵刃的人影出现在大殿里,将白衣少年和我团团围在中间。
“兄弟,做的不错,回头我禀报父王,定有重赏!”Crous拍着白衣少年的肩膀,得意忘形地笑道。言毕,又将裹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向我伸过来。
我被白衣少年一水晶石禁锢住,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默念着Sia的名字,双目中则流露出空前的惊恐与无奈!
Crous的手中尚未触及到我的白色衣衫,便被白衣少年一把抓住:“诗云公主乃是高贵之体,岂容阁下轻薄?”少年冲Crous冷冷言道:“你若对她无礼,我定然对你不客气!”
话音落地,白衣少年将右手轻轻一扬,禁锢我的那道无形之箍立时消失不见。“本来呢,诗云公主乃是我冒险俘获,理应不该这么优待,可是,这骊水城内,除在下之外,什么伪君子、真小人虽谈不上比比皆是,但总还是有的。我又不愿对公主寸步不离,只好出此下策了。公主,您现在自由了!”
少年的话令的令我大为不解。如他所说,他只身闯我军营,可谓是帽子巨大的危险,可为何在俘获我之后又这么轻易地将我是否了呢?难道只身为了防止Crous他们欲对我无礼什么?
白衣少年的举止惹恼了一批的Crous,他狠狠瞪着少年,冲其冷言道:“阁下要对今日之事负责!”言毕,将手臂一甩,扬长而去。
“殿下慢走,在下不送!”少年冷笑着冲Crous的背影喊了一句。
白衣少年伸出双手,在虚空里摸索了一阵,缓步走到案几旁边坐了下来。我此刻方明白,这么一位英俊的少年,竟然是位盲人。
少年对我言道:“公主若不想呆在此处,随时可以回去!只是,我却不便相送了!”然后,再次摸索着将案几上放着的一个以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解开,将日间在骊水城上抚奏过的古琴掏出,调试好音阶,埋头抚弄起来,从此再无一言。
我心中暗道:这白衣少年与Crous不和,也从未将其放在眼中,言语之中亦毫无惧色,看来其洒脱的外表之下,性格却十分刚烈。又或者,此人身手不凡,Crous奈何他不得,故对他也是毫无办法。至于我,若就这么离去,终究不妥。也罢,来都来了,就在此留下一晚,也好打探一下少年的底细。
少年一曲奏完,这才抬起头对我笑着赞道:“诗云公主虽是女流之辈,行动处世却大有君子之风!”
我不明白那少年究竟要说什么,正欲开口相问,少年将手臂一挥,小声道:“公主莫声!”随即,朗声笑道:“比如眼下,公主既得自由,却并未离去,足可见公主的诚信与仁心了。这等风范,却是在窗外偷窥的什么伪君子、真小人所不可同日而语的了!哦……不对,诗云公主敦睦邦仪,怎么可以与那些人相提并论?在下一时口误,请公主恕罪!”
我不知道这人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外面却传来Crous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若有不满,便请直说,用得着这么冷嘲热讽吗?”
少年似乎恍然大悟,笑着道:“我说呢,这窗外怎么会有一只宠物的呼吸声,是不是意在窥视我对诗云公主有什么不敬之礼,却不知王子殿下并未离去。不好意思,在下这张嘴实在不懂得怎么说话!殿下若是嫌弃,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骊水城池!”
我听见窗外的Crous重重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便由近及远地逐渐离去。见少年未将Crouse放在眼里,我立时大笑起来,只不过心中疑惑,兀自未解。
我问少年:“你好像很讨厌这位王子?”
“这就只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了!”少年苦笑了一下,道:“我初到云梦泽时,人生地不熟,举步维艰。这时,遇到了这位王子殿下,在下一时间被其几句甜言蒙蔽了心灵,以至于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我与那国主立下协议,将公主您俘获过来。不瞒公主,那国主不相信我的话语,便将其独子派往我身边,名为协助,实为监视。故而,才有了方才公主所看到的场面。”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可这并未将我的疑惑完全打消,我于是接着问少年道:“既然你已经将我俘获过来,又为何不让王子将我带往都城呢?”
少年仰天大笑曰:“我只答应他们将其俘获过来,至于如何发落,却不是我要管的事了。我践行了自己的承诺,至于他们如何处理,能不能将公主带走,就不是我要管的事了!知道为什么吗?”少年笑问我道。
“为什么?”我茫然问道。
“因为我只答应过他们将公主俘来,却没有答应他们将公主送至都城呀!”少年笑答。
我会心大笑,对少年道:“你这个人,本来已经加入到他们的阵营了,却不愿遵守,这一点,倒和Sia很像似”
少年朗声大笑,曰:“我这个人,盛行如流水行云,从来不受半点约束,最讨厌背后有双眼睛监视,而且——少年忽地如顽童一般,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畔笑着道:“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遵守规则,一向视誓言如同玩笑。平日里无论何事,总要发上上百个毒誓,和之间玩玩!”
我与少年一同笑得弯下腰来,可是,着并没有大笑我心头的疑惑。
少年接着对我笑道:“我想,公主心中定然充满疑惑,可是,这并不是几句言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待过了今日,我再找个机会将一切详情告知于公主。公主若不愿回去,也请放心,在下虽然是位盲人,但我认为,在这骊水城内,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诗云公主!”少年说最后一句时,我能够感觉到他话语中所隐藏的孤傲与自信。
少年将话锋一转,继而又对我笑着道:“在下将公主俘来,并无甚恶意,而且,说不定公主多半还要感谢我呢!”
我将小嘴一撇,对少年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少年并不恼怒,接着笑道:“过了明日,公主便不这么想了!”说完,便将身体转过去,沉浸在他的旋律之中,再无一句言语。
听的少年谈及明日之事,我心情顿感失落,乃慨然长叹道:“只怕明日并不能如你所愿。Sia他连我都不愿意见,又怎么会答应与你一战呢?”
少年的手指在琴弦上复国,发出一阵流水知音,对我言道:“这男子之间的是,与公主的想象有很大的不同。公主与将军自幼相识,如今又因祸得福而能够心意相通,令旁人艳羡之极。但我想说的是,公主未必有我对将军了解的详细。以将军的个性,他一定会答应的!”少年的语气中,蕴含着不可置否的权威。
我相信一Sia的身手,在云梦泽尚未遇到过对手,当然,着是在日间之前。自从见少年在骊水城上一招便将威名远镇的韩嫣击败,我还真不敢肯定,Sia他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少年打败。毕竟,他已近不惑,而我身边的这位白衣少年,却正值年少!
我咬了一下嘴唇,小声问道:“除了决斗之外,你和Sia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少年忽地在古琴上发出一连串短促刺耳的声音,而他也用于方才判若两人的声音大声冲我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男子,哪有你们女孩子想象的那么多选择?”
看着面前的少年,我依稀有种感觉:我虽是初次见他,却也如同旧时相识,至于起于何时,我却是回答不出。哦,是了,这少年无论身材、个性与言语均与Sia如出一辙。看着他,我好似见到了七年之前的Sia。我对少年的提防消失的无影无踪。
“瞧个性深处与说话的语调,都与我的一位旧友很像似,不知可否掀开面纱,让在一睹尊荣呢?”我问少年道。
少年笑言道:“实不相瞒,我这幅面纱,专为公主与将军而戴,因为公主若是见了在下面庞,不免要大吃一惊的!”
看来,这白衣少年是质疑不肯讲面纱掀开了。我不好亲手掀开,便将心思一转,以言语相激道:“不想让我瞧一下,那就算了!大概是你面相极丑,羞于被人瞧见吧?”
少年爽朗大笑:“公主说话倒是风趣随和。其实在下非但长相丑陋,甚至可以说是英俊非凡,便是以‘玉树临风’来形容,都不为过。至于我面罩白纱,实在是有苦衷的,还望公主见谅!至于其中缘由,等过了明日,公主自然就会明白!”
我将眉毛一样笑着反驳道:“听你说话的语气,也不想是有苦衷之人呀?刚才你说什么我见了你面庞之后会大吃一惊,我倒要看看,阁下究竟是何等尊荣,能够让我大吃一惊!”
少年长叹一声,慨然道:“也罢,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言毕,将右手缓缓抬起,伸向面纱。
少年的右手显得缓慢而沉重,与日间的矫健相比,完全判若两人,仿佛他的手中,揭去的不是薄薄的轻若无物的面纱,而是千斤巨石……我终于明白,为何少年要说我见到他的哪怕之后不瞒要大吃一惊。不,不,我当时惊愕的神情难以用世间的语言来形容了。一个林Sia已经让我心神倍感憔悴,而现在,除了暗淡无光的双目之外,我的面前赫然站立着另外一个“林Sia”,二十三岁的“Sia”!
“哈哈,诗云公主,你们有引以为傲的复国将军,而我们的这一位‘少将军’也是天下无双,却不知道当他们二人相遇时,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Crous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与少年的身旁。他得意忘形地冲我和少年大笑着,声震屋顶,阴郁而尖锐,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闭嘴!”我与少年同时冲他大声道。
少年坐在座椅上,向我缓缓打开了话匣:“二十余年前,人间世界惊现‘蓝血男童’的报道,一时之间,有关‘天外来客’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连云梦泽都有人知晓了。那时的云梦泽国主认出那位男童便是出生时便闻名于世的少将军林Sia,于是便派人乔装改扮,将男童劫持,欲在其心智未成熟之前,使其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以对付骁骑余部。在人间世界里警察和军方的全力施救下,此男童终被救回。这便是曾经轰动一时的‘云梦恐怖事件’。后来,在Sia的祖父的激励请求之下,众媒体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淡化此事。用Sia的祖父的话说:‘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活在监视之下。’不久之后,这件事也就逐渐平息下去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前,便有云梦泽黑袍使者与人间世界里的一些极端势力沆瀣一气,其中,包括几名从事生命科学研究的人员。那些人间的研究人员利用从男童身上取下的一些细胞,利用人间世界的克隆技术,借助水晶石等一批来自于云梦泽的神器的相助,他们成功地将那些取自男童身体的细胞转化成了胚胎细胞,那些胚胎细胞又被他们成功地培育成了试管婴儿……我想,以公主的聪明,应该可以猜到在下的来历了吧?”
“Sia”惨然笑着,激励以平静的语气向我讲述着他的身世与来历。冬月的云梦泽虽称不上寒气逼人,却也是满地肃杀、冷风迎面。可在这空旷的大殿之内,却有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我的面庞滑落在地上……
Sia最为喜欢的医学竟成为别人用来对付他的帮凶!他们知道在云梦泽,无人是Sia的对手,于是便克隆出Sia自己,哪怕Sia的身手再强,他有可能打败自己么?
“你们太卑鄙了!”我与少年同时喝道。
“我当初还以为,一个人间世界里的医生,天生就讨厌征战杀戮,即便能够承担起你们所谓的‘重担’,又成多大的气候?可事情的发展却证明我小瞧了这位骁骑余孽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将这位‘镇国之宝’请来。哈哈,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哈哈——”
“你给我闭嘴!”我怒斥Crous道:“再怎么说你都曾师从与Sia,你口中对恩师如此不敬,便是位及人子,也不过是畜生一只!”
Crous的严重流泪出杀人的凶光,他恶狠狠地瞪着我道:“他算我哪门子的老师?那种治病救人之术,是我从来都不喜欢的!”
“是吗?”我冲Crous冷笑着,接着道:“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阁下贵为王子,不会连这一句都没有听说过吧?”
Crous被我的话语惹得大怒,欲上前与我动手,被白衣少年阻住道:“殿下息怒!我们何必与女子一般见识?”
见白衣少年又在帮Crous说话,我气不打一处来,继而冷言问二人到:“阁下这样的克隆人,你们还有多少?”
“原本有好多,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被人家世界的军方知晓了,他们出动了大批训练有素的军人,将隐藏在密林中的实验室给摧毁了,于是,我便成了这唯一的一个!”少年向我解释道。
“便只一人,对付你们的复国将军,也是绰绰有余了!”Crous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对我冷笑道。
“阁下也不必太过得意!要知道,这人生本来就的世事无常的!说不定哪天我就会离开阁下的阵营了!”少年却又对Crous言道。
我不清楚眼前的这个“Sia”究竟是敌是友,初见他出手阻止Crous对我的轻薄之举,方才Crous欲对我动手时,他却对其赔不是,此刻,又开始帮我说话。他到底站在哪一方?
“公主,我对天发誓,上面所有我对公主的言语,均是出自于眼前的这位王子口中,至于真假,在下实在无法辨别。关于本人,我认为有必要向公主透露一些信息,本人乃是人间世界里的一名狙击手,来到云梦泽是因为有任务在身。而且,我答应过王子殿下,要将公主俘获至骊水城内,并与复国将军决一胜负。至于公主与殿下的恩怨,恕在下一名外人,不便插手!”
少年的话语再次令我大为不解,眼前的这么一位盲人,我怎么都觉得他与“狙击手”这种职业实在联系不到一块儿。不管怎么说,我此时的心思并不在少年身上。
“不管怎样,我都要组织你与Sia的决斗!”我对少年与Crous道。
“太迟了!”Crous冷笑道:“呶,这是你的复国将军的亲笔信函,刚刚由我的黑袍武士捡到。他已经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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