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报将军,军中匠人们已经按照图纸将那件机弩制造出来,请将军验收!”十余日后,监造司事手持一把机弩呈于我手上,对我和几位将领言语道。
“好!”我大喜过望,对左右到:“走,随我出去试试!”
我和一干将领走到靶场中,我缓缓抬起机弩,控上弓弦,对准百步之外的一处箭靶,轻轻扣下机关,一支羽箭挟风雷之势疾速飞了出去,刹那间击中箭靶。只见得一声雷霆巨响,箭靶出浓烟滚滚,接着便燃起冲天火焰。
我和众将领疾步跑了过去,只见柴草做出的箭靶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兀自燃烧着熊熊火焰。在看众将领脸色,无不流露出恐惧之色。直至火焰渐渐熄灭,方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这是什么武器?怎么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我等有了这般武器,收复云梦泽还不是易如反掌?”
“是啊,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可抵挡住此兵器的威力一击?”
我轻轻抠下机弩钉销,将机弩拆解开来,对众将领讲解道:“你们看,这并非没什么新式的武器,只不过将原先我军所使用的弓弩稍加改进了一下,将导轨内壁涂以数种化合物,而羽箭之上则捆以火药,药捻紧贴于导轨内壁的药物涂层处。当羽箭在导轨内受弓弦的作用被弹射出来的一刹那,火药药捻与导轨内壁的火药涂层摩擦起热,引燃药捻,接着引燃捆绑在羽箭上捆绑的火药。弩弦的弹射力再加上火药的助推力,使其拥有较寻常羽箭更为迅疾的速度和更加遥远的射程,当然其破甲能力也相应增强了不少。以羽箭的穿透力再加上火药的爆炸力,我想这世上很难有物体可以抵挡此兵器的攻击。”
梦溪在一旁笑道:“既然这武器专为对付敌军狼鹰而研制,我看就叫‘猎鹰’好了!”
我点了点头:“猎鹰?嗯,好名字,就叫‘猎鹰’了。我们这支新的军团,也可以以‘猎鹰’而命名,叫‘猎鹰军团’吧!”我将机弩掷于监造手中,转身对众将领道:“想必诸位早已经知晓,我们将要面对的对手很可能是一群凶狠凌厉的猛禽,我们若不及早做出防范,将来是要吃大亏的。为增强对敌猛禽军团的杀伤力,我们还可以事先在羽箭之上涂以剧毒之物,力求一击即使其丧失攻击能力,从而减少我军伤亡。但是——”我停顿了一下,环顾在场众人,遂将面色一沉,对众人道:“在我们云梦泽,这几乎就是威力最强的兵器了。请诸位牢牢记住我的话:严禁将此兵器用在对付敌军兵士的行动中,违令者——”我再次停顿了一下,以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字:“杀!”
我知道在人间世界里,你若拿着这样一件兵器去与敌对抗,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但在云梦泽,这几乎就是来自地狱的兵器了,日后若流落到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它必定会引起巨大的杀戮。哀鸿遍野的画面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无比严肃地对监造与众人道:“每一件武器都要刻上其唯一的编号,并备录在案。严禁将我军拥有此兵器的消息走漏出去,违令者——杀!”
回到中军帐,云儿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与她闲聊过几句,我命人将几位将领喊了过来,对众人言道:“因形势所需,我们的新军种要提前组建了。经过我和几位将军讨论后决定,其首领一职暂由先锋使韩嫣担任,骑尉林梦溪暂为副首领。其人员由各营中选拔。具体事宜与作训计划留待日后再做商议。”言毕,我与众将领商议了一番军士的选拔事宜与将来所要面对的战场形势,然后令众人自行散去。
数日之后,天公作美,接连刮了多日的寒风渐渐平息,阴霾的天空亦逐渐澄明,温暖的阳光再次普照云梦泽,使人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与舒坦。我身披红色战袍,与众将威风凛凛地站在一支军团的正前方。但见这支军队,人皆铠甲裹身,止余双目尚暴露在外。远远看去,犹如一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军团,其透露着的威武之势与隐隐杀气,让人不禁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的身旁,站着一身淡紫色装束的云儿,同样身着银色战甲的韩嫣与梦溪分立在我们左右。我站直身体,对面前的众将士作了一番简要的演说之后,宣布这支军团正式成立,然后命这支军团开往不远处的练兵场。
过不多时,但见得练兵场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挟带着阵阵雷霆之音,其气势足以令旁观者无不感到心惊胆颤。
“Sia,这支军团比你当初逐渐的那种禁卫营又强悍了不少。依我看来,这人数上似乎还有些欠缺,如果其规模能够再扩大一些,那真的是完美无暇了。”从练兵场回来,云儿意兴阑珊地对我道。
我眨了一下眼,对其笑道:“知足吧你!眼下我国库尚不富裕,能组建起这样一支军团已经很不容易。若再扩大规模,那就要提高赋税了。如果真那样的话,族民们便不会全力助我们复国了。再说,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有这么一支万余人的军团,已经足够了。”
云儿轻轻摇头道:“我也并未见过那狼鹰究竟是何模样,不过有人告诉我说它们的杀伤力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有些狂妄地笑道:“冷兵器时代的东西,杀伤力再大也没有人间世界的武器的威力大吧?何况只是一些大鸟而已?”云儿仍要争辩,被我挥手阻住了。三个月后,正值花草萌芽、枯树吐绿之时。草长莺飞、绿意渐现。我与周杰伦率二十余万大军,再次踏上征程。鼓号齐鸣声中,战骑驿动。一路上,但听得脚步隆隆、铠甲锵锵。数十个威武雄壮的方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向前移动着,战旗遍地、枪戟林立。尤其是那支我刚组建不久我厚甲军团,银光闪烁,犹若一群行走着的机械动物。其铁甲雄风,谁能阻之?
我与众将护着云儿车輿,行走在大军后面,一路上与她及众将领窃窃交谈,倒也不算寂寞。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对身边传令军士道:“照此行程,我们再过三日便可抵达且堤城下。眼下天色已然不早,传令下去,命将士们停止前进,准备安营歇息!”传令官诺了一声,策骑而去。
在中军帐里用过晚餐,我放下餐具,阔步走出营帐,去查看将士们就寝情况。刚迈出营帐,一阵寒风袭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此时,虽已是初春时节,却仍不免有些料峭的寒意。夜空中,月华如水,一泻千里。但见得营帐间人影绰约,脚步声窸窣作响,那是我巡哨的军士们在尽职尽责。再往远处,数不清的营帐犹如万点灯火,绵延不绝。
在各营帐间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经过云儿与紫萱的公主大帐。里面灯火辉煌,却无半点动静。我心中暗咐道:终究是女儿之身,受不得舟车劳顿,定是吃过晚饭便早早歇息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将军好!”我刚转过身去,就听得背后一句怯怯的女子的声音向我问候道。我停下脚步,笑着对那女子道:“原来是紫萱小姐。这么晚了,你不在公主营帐里休息,在外面作甚?替公主值哨吗?”
与女子月下交谈,终有些不便。我对紫萱象征性地说了两句,与她揖礼告辞,回营休息。
紫萱在我身后盈盈笑道:“将军不愿与我交谈,是为避人闲言。可公主就不同了吧?云梦泽谁不知道将军与公主两小无猜,感情甚笃?今晚月色皎洁、普照大地。正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此美妙时刻,将军却连一句话都未曾出口就回去,岂不是白白浪费这皎洁月色?”
此时的紫萱,已经嫁梦溪为妻,行事处世却一如往常,娇柔之中带着些豪爽之气,颇有几分侠女的风格。如果是在白天,我肯定会被紫萱的话语羞得面色发红、耳根臊热。面对这样的女子,我从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紫萱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云儿在后面笑着道:“已经嫁为人妻了,却还这般爱开玩笑。你以为Sia他是你们家梦溪,能说会道、侃侃而谈?”
紫萱快言快语,连云儿都不是她的对手。只听得她轻松笑着,对云儿道:“还说我呢,公主尚未嫁人,就这般袒护起将军来。”这一下,云儿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难以争辩。看来,这女子伶牙俐齿,我和云儿均非她敌手。
云儿笑着伸出手来,向紫萱打去,被她转身躲开,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行了,你们聊,我就不在这儿耽误你们说些悄悄话了!”
见这女子结了婚仍不改顽皮本性,我和云儿均一下忍俊不禁,轻声笑了几声,再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遂相互道别,各自回营歇息了。我原本打算,仍像往常一样,先分兵收复且堤外围诸城,然后再合力对且堤围而攻之,可此举势必会造成刚开始时我军兵力的分散,且费时颇多。如果敌军动用其狼鹰军团的话,我大军出来那支新组建的猎鹰军团之外,其余军团只怕是难以抵挡其凌厉的攻势。我与众将商议了许久,遂决定采取我很少用到的大兵团逐步推进的策略。如此一来,我军引以为傲的如疾风卷落叶般的闪击战大打折扣,却还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之策。
然而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采取此策略之后,我大军虽看上去声势浩荡绵延百里,行军速度真的是大为降低,往常只需三日便可到达且堤城下,我大军竟用了七天方始抵达。早习惯了我迅如疾风扫荡一切的我军轻骑已经微现躁动情绪,这种焦躁的情绪影响到我军闻令而高涨的士气。一系列的变化随之而来:我军后面负责运送军需辎重的营队不得不在原来的基础上多携带几日粮草,词句又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不管怎么说,当高大威严的且堤城池显现在将士们眼帘中时,我军将士并没有忘记他们的使命,持续多日的低靡状态被一扫而光,威武与兴奋的神色再一次浮现在将士们脸上。
“前朝余孽,当日没将你们斩草除根,以至于遗留后患。今胆敢以下犯上、逆天而行,定叫尔等丧命于此!”一排羽箭阻住我先锋营的脚步,且堤城上,敌军守将对我大军高声怒骂道。
我并未答话,只是将战骑轻轻勒住,随即抬起右手,向上一挥,我身后二十余万大军齐刷刷地停下脚步,将手中弓弩对准了且堤城池,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韩嫣与梦溪乘战骑越过众军士,走到我的身旁,分立在云儿车輿两侧。韩嫣对且堤城上敌军朗声道:“以下犯上的,只怕是你们国主吧?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也敢妄自尊大、夸下海口。我奉劝尔等一句,赶快打开城门,迎接我等入城。否则我天兵一到,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城上守军并未答话,却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番。旋即,几名持戈的兵士走下了城楼。不多时,但听得敌军城内呼啦作响,一朵黑色云朵缓缓从且堤城上飘起,迅速移向我大军阵营,霎时间已经飞临至我军阵上空,遮天蔽日、满布空中,正是无数只头似狡狼爪似鹰隼的敌“狼鹰”军团。
天空中的猛禽见到下面的我军将士,铺天盖地地向我大军俯冲下来,口中兀自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我军将士哪见过这等凶狠凌厉的猛禽军团,军士们顿时慌做一团。
“大家不要惊慌,准备迎战!”易的声音回荡在我军阵之中。军士们的慌乱之态稍有缓解,我的身后响起一片控弓拉弦之声。不等我下令,数十万支羽箭已经嗖嗖地飞向空中。一片雷霆之音在我的头顶上空响起,烟雾迷漫处,浓重的血腥味与刺鼻的硝烟味混在一处,扑鼻而来。几只正张着血盆大口的狼鹰惨叫着从空中栽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我军士之中,几声惨叫从狼鹰的尸体下面传了出来。
我未曾料到敌猛禽军团的身躯竟如此巨大,眼见得被狼鹰尸体砸中的军士浑身浴血,躺在地上大叫不止。我站在一旁,目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我军阵上空狼鹰的数量越来越多,如乌云压境、密布空中。我二十余万将士之中,只有新近组建的猎鹰军团所携带的武器还可以对凶狠的猛禽造成一定的杀伤,但那也需要数枚火箭同时击中爆炸才可以稍稍阻滞一下狼鹰的进攻。面对体型约有三四个成人大小的敌军猛禽,我寻常将士手中的连弩根本就是无济于事。而且,即便是有那么几只狼鹰命丧于我利器之下,其硕大的身躯从空中跌落下来时,往往将下面的将士们砸死活着令其身受重伤。我严重低估了敌面前军团的毁伤力,开始后悔起当初为什么就不听云儿的劝告而扩大一下猎鹰军团的规模呢。
就在我我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深深懊恼时,并未留意到远处悄悄打开的且堤城门。
宽阔的且堤城门被无声无息地缓缓打开,趁我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应对空中之敌时,一支有数万之众的兵士潮水一般向我军阵营冲杀过来。我大军人数虽多,却面临着来自于空中和地面的双重攻击,形势岌岌可危起来。
就在敌军离我大军相距不过数箭之遥时,有眼尖的军士发现了预想我军偷袭的敌军的身影,那人立即大声向旁边的之后是禀报起来。随着之后是的一声令下,我先锋营将士迅速集结在一处,手中的连弩应弦而响,密集如雨地飞向空中。与此同时,且堤城内忽然传出一阵军鼓号角声,黑压压的兵士从城内涌出,向我军冲杀过来。
我军先锋营军士迅速调转弓弩,一阵箭雨过后,冲在最前面的敌军顿时倒下一片。如果说我先锋营手中的墙边连弩对付空中的猛禽军团还有些吃力的话,对付寻常的敌军兵士那就是小菜一碟了。中箭倒地的敌军兵士发出一阵惨叫声,其声音几乎该国了天空中猛禽的尖叫之声。
后面的敌军兵士见状,顿时停下脚步,略微迟疑了片刻,不等城上下令,呼啦一声如潮水一般向城内退去,连受伤倒地的同伴都不顾了。
见欲趁机偷袭的敌军退却,我军士气大振,齐刷刷地再次调转手中机弩,将全部精力用于对付空中之敌上。
数不清的箭雨越来越密集地飞向空中,无论是拥有巨大爆炸力的火箭,或者是寻常羽箭,都能够将敌军猛禽阻挡在我军机弩的射程之外。一时间,空中狼鹰的尖叫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做一片。空气中浓烟迷漫,几乎目不视物。羽毛燃烧时发出的焦糊味与硝烟味混作一处,令人作呕。越来越多的狼鹰从空中跌落下来,引起我脚下大地一阵颤动。
我军猎鹰铁骑虽然勇猛,手中武器也极具杀伤力,但面对头顶上方的铺天盖地的敌军猛禽而言,万人的人数显然有些不足。那猎鹰的数量实在是太大,再加上其体型硕大、皮肩肉厚,我密集如蝗群的箭雨对其所造成的毁伤竟然有限,转瞬间已有数只猛禽冲破我军箭阵,直直飞入我军阵势之中。数名军士猝不及防,被其长长的獠牙咬伤,其中有一名军士甚至身首异处,其头颅被狼鹰一下子啄断,鲜血狂喷,而手中的兵刃兀自向空中挥砍了几下,这场心有不甘地倒在地上。
见到这我从未经历过的惨烈的场景,我竟一下子怔在了那里,不知所措起来。几只狼鹰尖叫着,挥动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向云儿的车輿冲去,一只狼鹰一口咬住一匹驾辕的御骑的背部。那匹御骑因背上受伤而受惊,扬起四蹄拉着云儿的车輿向前狂奔起来。其余的五匹御骑虽然并没有得到前进的命令,但在那匹受伤的御骑的带动之下,也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
六匹御骑驾驭着车輿,分立向前狂奔着,车輿的上方,五六只凶狠的狼鹰机紧追不舍,并不时将血盆大口咬向正在夺路狂奔的御骑与车輿四壁。
又有几只狼鹰从高空中俯冲下来,加入到袭击车輿的队伍中来,顷刻间,原本非常坚固的车輿的侧壁在狼鹰的撕咬之下四分五裂,细碎的木头四处飞散开来。面对此危急的关头,车輿内的云儿与紫萱却一动不动地怔在了那里。
我见此情形,回过神来,乃大喝一声,意念动处,背后双翅生出,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水云在我的胸前慢慢成形。
我右手凌空一抓,将水云握在手中,呼啦一声展开双翅,身体从战骑背上直直跃起,转身向云儿的车輿急速飞去。
高空中一只狼鹰像是得到了命令,尖叫一声,合拢双翅向甚至半空中的我俯冲过来,那血盆大口可以很轻易地将我的头颅咬下来。
随着那只狼鹰例外越来越近,我已经可以嗅到它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快走开,别挡着我!”我冲那只狼鹰大声喊道。
那只凶狠的面前那里听得懂我的话语,兀自向我疾速袭来。我右手前出,将水云长枪往前一送,枪尖处闪烁不定的淡蓝色光芒陡增,一道夺目耀眼的闪电由枪尖处激发,咔嚓一声击中那只狼鹰的大口,其原本成漆黑之色的身躯忽做透明之色,刹那间便爆裂开来,其硕大无比的身躯顿时化作一阵血肉之雨,噼里啪啦地降落在地上,连我的身上都被溅了不少,一身洁净光鲜的铠甲上满是污秽。
我没想到这水云的威力竟如此之大,内心里一阵狂喜,几欲大声喊叫起来。我内心的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有数只狼鹰嚎叫着向飞来,我将手中的水云一横,迎着那群狼鹰飞了过去,可是,水云的威力虽然有些惊人,开外空中的猛禽实在是太多了,大有杀之不尽的态势。眼见得云儿的车輿离我越来越远,而我被这几只猛禽缠住,一时间脱身不得,空前的恐惧与绝望在我的心底生成,并逐渐弥散至整个心头……
一团如篮球大小的红色火球从我的背后飞出,直直击中一只正展开大嘴向云儿与紫萱撕咬的狼鹰的细长的脖颈处。一声雷霆巨响过后,那只狼鹰的头颅与身躯分开,一下子滚落在地上。
“将军小心!”我尚未回头看清救驾之人,但听得梦溪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紧接着,右手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我的近旁烟雾迷漫,一只狼鹰再次惨叫着栽向大地。
六匹御骑兀自拉着车輿夺路狂奔,负责驾辕的御夫早已经命丧与狼鹰的长长的獠牙之下没有了人的指挥,六匹御骑拉着车輿旋风一样狂奔不止,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离我和梦溪有数箭之遥。
忽然云儿的处于大概是受到地上碎石的磕绊,只见那辆车輿失去重心,歪歪斜斜地向一旁倒去,眼见的就要倾覆在地上。
我心下大急,挥舞水云将身旁的狼鹰击退,抖动双翅如离弦之箭一般奋力向车輿追赶过去,同时启动了水晶石的瞬间转移功能。
我的身体一下子转移至云儿与紫萱的车輿旁边。我身在空中,抛掉手中神器,左右手同时疾出,将云儿与紫萱从即将青岛的车輿中拉出。我们三人刚刚飞离车輿,就听见哗啦一声,车輿倾倒在地,宽大的车身瞬间变成了七零八散的一一堆木材。
我一手提着一人,缓缓向我军阵飞去。忽听得身后梦溪大声叫道:“将军小心!”话音未曾落地,就听见我头顶上方一声巨响,漫天的血肉之雨降落在我的身上,刺鼻呛人的焦糊味与辛辣的火药味一柄钻入我的鼻孔中,几乎令我窒息过去。
我将云儿与紫萱交与下面的梦溪与众将士,对其大声喊了句:“保护好公主!”随即便展开双翅,跃入空中。意念动处,神器水云再次凝聚成形。面对着眼前与上方的铺天盖地的狼鹰军团,我胸中一股豪气生出,长啸一声,将水云一抖,迎着那群猛禽飞了过去。
我以前与人交手时,因顾虑水云的威力太过强大,故而极少用到它。即便偶然用之,也顾虑重重、战战兢兢,力求一招即将对手征服。仿佛手中所持的,不是置换天地、威力无边的神兵利器,而是一件嗜血的恶魔。正因为如此,神器水云的威力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如今面对着丧失人性的凶狠残暴的狼鹰军团,我知道一味的忍耐与退缩是不可行的,他们又没有人类的情感。既然这样,我再出手时再无任何的顾虑,水云的威力自然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不多时,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四起,由水云激发出来的雷霆之音渐渐盖过鹰群的尖叫声。天地之间水汽迷漫。我的身体被一团透明的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求状物体包裹其中,如果可以间距离观察,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这球形物体原来是由许许多多细如发丝的噼啪作响的闪电所组成的。我的脑中一片澄明,仿佛周围的一切俱已消失不见,整个宇宙只剩下一片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宛若一块巨大无比的水晶。
云梦泽的天空受到水云的激荡,且堤城外乌云压境、一片昏暗,如同黄昏十分的景象。闪电和雷声越来越密集,那明亮刺目的闪电和炸雷似的响声让身在地上的将士们不由得头皮紧绷、面露惊恐之色。无数只狼鹰惊慌失措地发出几声哀鸣,挥动着巨大的摄人心魄的黑色双翅在闪电组成的巨网中挣扎飞行,不时被不知来自于空中还是来自于水云所激发的闪电所击中,碎为齑粉,化作阵阵血肉之雨。原本泛着黄绿之色的荒野地上,尽被染做血色,到处散落着狼鹰的残肢断骸,满地狼藉。
我身在半空中,望着眼前的场面,但觉得胸中意气飞扬、雄心勃发,乃又一声长啸,将手中水云猛地向前一挥,那团包裹着我身体淡蓝色球形物体蓦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一切皆为碎末,无物幸免。数不清的狼鹰尚未来得及惨叫一声,已粉身碎骨、化为血肉之雨。
我头顶上方的雷霆之音越来越响,大有山岳崩颓、石破天惊之势,无数闪电从厚厚的云层中直直劈下,将昏暗的天际撕开一道道的裂口。我身体四周水汽迷漫,狂风肆虐,若万鬼齐哭、群狼同嚎。
看着这前所未有的天地风云变幻之恐怖诡丽之象,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引以为傲的猎鹰火弩和眼前这水云所激发出来的异象相比,简直就是小孩子手中的玩物,可笑之极。我军阵上空,敌狼鹰的数量虽多,但在水云引发出的闪电雷霆和地上狼鹰军团的双重攻击之下,无不粉身碎骨从空中跌落下来,天空中下起一阵阵密集的血肉之雨。此时,我军的伤亡已不再是其长长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刃,而是无数来不及崩解的狼鹰的巨大的尸体,战争的天平已经向我军倾斜过来。刚才还凌乱不堪的我大军方阵又重新布置完毕,密如骤雨的羽箭与飞石被强劲的机弩与投掷车辆抛向空中,将一只又一只狼鹰从天空中射落下来,将士们的周围,迅速堆起了一座座由狼鹰尸体组成的小山丘,血腥之气令数名军士呕吐不止……
仅剩的几只狼鹰绕着下面山丘般的同伴的尸体哀鸣了几声,拍打着翅膀迅速钻入云层中逃散开来。地面上的我军将士见敌猛禽军团被击溃,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声闻于天。
我大军稍作休息之后,乃重振旗鼓,迅速编为数十个方阵,踏过已经化为泥浆的狼鹰尸体,发起了对且堤城池的收复之战。号角齐鸣声中,我大军精锐尽出,万骑齐发,势如洪水,以席卷一切之势向且堤城池涌了过去。数十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我军将士的身影,一排排的羽箭蝗群一般掠过将士们头顶,向且堤城上疾速飞驰,兵刃撞击声上达天庭……
城上敌军见我军威风不减,将士们手中的连珠强弩太具杀伤力,尤其是我军阵之中的猎鹰军团的将士们被厚重铠甲包裹,全身闪烁着金属光泽,寻常羽箭几乎对他们几乎面有任何的杀伤力,乃面做惧色,稍稍抵抗之后便纷纷由城墙上撤下。
刚刚登上城墙的我军将士见敌军溃退,乃更加兴奋,大呼小叫着向敌军发起了最后的冲击。无数的攻城云梯被架放在城墙上,数不清的将士蚁群般攀援而上。
我意念动及,将水云与双翅尽皆收回,还原作寻常模样。此时,我方觉得全身痠痛难噤,乃知道因方才对付敌猛禽军团时,一时兴起,太过用力,以致虚脱。稍事,我全身大汗淋漓、胸口闷痛,忍不住弯下腰身,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休息了一会儿,我感到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于是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云儿。看着不远处的云儿与紫萱头发凌乱,衣服上、面庞上血迹斑斑,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以为二人方才在车輿内事被狼鹰所伤,颇为恐慌,几急忙站起身向二人跑去。我刚迈动脚步,便感觉双腿沉重无比,难以抬起,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上。
“将军,将军”几名正持戈冲锋的军士见状,慌忙跑了过来。
远处的云儿听到军士的呼喊,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也拉着紫萱迈开脚步,跑了过来。
“Sia,Sia,你怎么了?”云儿跑到我的身边,蹲下身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欧文的头,焦急地喊道。
见云儿没事,我一颗选着的心立时轻松了不少,于是喘着气对其笑道:“我……没事!”言毕,一口气喘不上来,几欲昏厥过去。
云儿见我再不言语,身体也一动不动地半躺在地上,以为我方才与狼鹰搏斗时受了伤,急得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紫萱在一旁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脉搏,安慰云儿道:“将军他只是劳累过度,有些虚脱,并无大碍。公主你不必过于担心!”
云儿只是用力摇晃着我的身体,喃喃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眼泪不住地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刚才打了那么久,快累死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我轻轻笑着,对云儿道。
云儿这才破涕为笑,以及粉拳砸在我的胸前,对我嗔怒道:“就喜欢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都为你担心死了!”
远处的且堤城上,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我们既然忙回头望去,但见且堤城上,我军旗帜正在冉冉升起。旗杆底下,皆是我将士持戈欢庆的身影。且堤城外,中军帐内
这一战,我军虽然栓里收复且堤,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四万余将士命丧于猛禽狼鹰之口,刚刚组建的猎鹰铁骑尚未几近一半,就连云儿与紫萱都险遭不测。我军遭受到自我主持云梦泽军事以来的最大伤亡。面对军营里一个个裹着纱布的弟兄们,我再一次切身地感受到战争所带来的惨烈的杀戮。同时也觉得,其实我真的并非他们口中所谓的“天骄”,与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将士一样,我只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与自责中。
“去将众将唤来,我有事要同他们商议!”我对传令官道。
须臾,众将尽皆到场。我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这么着急把诸位喊来,我想听听诸位对日前的战局有何评价。”
众将议论了一番,我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你们说的没错,对于此次战役,我军实在不能称作是完美。这些一方面是由于我们对敌军的了解不足,另一方面与我个人的刚愎自用有关。”我望着众人,无比严肃地道:“赏罚分明是我军一贯的传统。在日前收复且堤的战役中,林校尉带领麾下弟兄勇猛顽强、机智果断,救驾有功。为表彰其战功,今特封其为前锋指挥使,官拜铁骑将军,与车骑、兵骑、精骑、骠骑四位老将军并称我云梦泽‘五虎将’。韩嫣等五位先锋使身先士卒、抗敌有功,特封其为副将兼军机参赞。其余众人,各有封赏。请诸位回去之后,转告弟兄们听候赏赐。”
我笑着说完,众将无不欢欣鼓舞。待众人欢呼声稍作平息,我话锋一转,接着道:“当然,有赏就得有罚!在我军猎鹰铁骑刚刚组建时,公主与数名将士就曾告诫我说我军虽然装备精良,但终究人数太少,怕不足以应付以后的敌军猛禽军团。我当时还自以为是,未将公主及将士们的话语放在心上,以至于在我军与敌猛禽军团交战时伤亡惨重,使公主与紫萱小姐都险遭不测。若不是林校尉与众兄弟及时救驾,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将军!”梦溪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向我喊了一句。
我挥了挥手,果断地阻止正欲说话的梦溪,继续对众人道:“身为天下兵马统帅兼复国将军,不察敌情、刚愎自用,此大过也。对战事了解不足,仓促应战,致使我将士伤亡惨重,乃带兵不力,大罪也。今就请诸位定夺末将之罪,无论大小,我一人承担!”言毕,我摘下盔甲,对众人深深一躬,随即便站在一旁,听候众人的裁决结果。
中军帐内,顿时一片惊呼。易对我道:“敌狼鹰数目太多,远超过我们想象,又凶狠狡猾,当时莫说对云梦泽还了解不多的义弟你,就连我们这些云梦泽土生土长的人,也是闻所未闻。再说了,战场之上,死伤在所难免,义弟何必要为此耿耿于心。”
骠骑将军也在一旁道:“是啊,当时的场面莫说将军您,我现在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恶梦。若不是将军您持神器水云奋力击杀狼鹰,我等哪还有命能在这儿商议战后之事!”
兵骑将军亦在座位上劝阻我道:“自古以来,但凡战事,岂有不死伤之理。当年骁骑将军就义之前,将麾下三万精兵交付于我,希望我能够将弟兄们发展壮大,以期复国。可结果怎样,等公主携统帅回归云梦泽,三万精兵仅余二百余人,还个个带伤,到处躲躲藏藏,从不敢在白天示人。若论带兵不力,末将之过犹在将军之上。将军若执意降罪于己,那请将末将一并处罚!”言毕,也如我方才一样,从座位上站起,对众人深鞠一躬,长拜不起。
众将见状,纷纷离座而欲效仿之,顷刻间,一场原本是审判我罪责的会议已经演变成了自我批判的大会。眼看局面已经混乱不堪,失去了它应有的气氛,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从一旁走到台前,对众人道:“诸位说的也有些道理,然一役即损失我四万余将士,这终究是我军从未遭遇到的最大的败绩。我身为天下兵马统帅,官拜复国将军,自然有不可推卸之责。我与诸位虽相处不久,可也知道诸位忠诚笃厚,不忍治我之罪。既然这样,我便不麻烦诸位了!”
我从怀中掏出兵符印信,将其一一摆放于案几之上,回头对众人道:“依我军法令,凡带兵不力,致使将士们遭受巨大伤亡者,当斩立决!”
我话音一出,韩嫣立时惊叫道:“将军,此万万不可!请将军收回成命,我等接着讨论将军之过便是!”
我主意已决,又岂肯听出旁人劝阻,故当即对中军帐外大声喊道:“来人!”
数名持戈军士听到我的呼喝,闻声而入,站在我的面前,等我下令。
梦溪抢先一步,冲到我的面前,对我揖礼道:“将军,请听梦溪一句。你我虽为同龄之人,染梦溪自认为,无论是兵法之道,还是为人处世,我梦溪都自愧不如。然梦溪知道,若在战场上有所伤亡便要治统帅之罪,那以后谁还敢坐着统帅之位、尽这统帅之责,带领弟兄们完成复兴云梦泽的大业?”
这一点,我倒真没考虑过,如果小有伤亡便要治罪,只怕还真不利于我军将来的大业。我的心头犹豫了一下。
梦溪趁机对几名持戈军士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们和将军还有事要商谈。”几名军士揖了一礼,领命而去。
我忽然回过神来,对梦溪与诸人正色道:“好,既然诸位均不肯治我之罪,那我自行了断便是!”言毕,我“铮”的一声抽出案上长剑,转身向自己的颈中抹去。
众将惊叫一声,欲伸手阻止,却已然不及。就在我手中长剑的剑刃刚触及颈中皮肤时,我持长剑的右手忽地一痛,紧接着长剑剑身被一团淡蓝色光芒击中,只听见“咔嚓“一声,长剑便断为数截,掉落在地上。一团白影旋风一般飘到我的眼前。
我定睛一看,原来却是云儿,而那道淡蓝色光芒,正是神器水云所发出的。“Sia,别这样!”云儿注视着我道:“我以云梦泽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可再生贪生之念!”然后,缓步从我身前走过,来到众人的面前。
云儿环视了一下场上诸人,道:“将军虽有倨傲自大、带兵不力之嫌,但年终其已向对我云梦泽出生入死、战功显赫,且在日前的战事中以一人之力狙杀大批狼鹰,如果没有他,后果才真的是不可想象。如此一来,功过相抵,再不追究。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将军与诸位均不肯再纠缠不放。好了,诸位先回去歇息吧。”众将知道我可能谁的话都不会停,但对于云儿,却是言听计从、从无反驳,故众将安慰我几句,便欲告退。
“慢!”我沉声喊了一句,对众人道:“我知道公主与诸位对Sia呵护有加,然末将毕竟身犯罪责。这天下兵马统帅兼复国将军的称呼,我实在受之有愧。末将恳请辞去这虚幻的职衔,踏踏实实地从普通的军士做起!”
众将又欲阻止,云儿却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对我道:“这样也好,兵符印信就先放在这里,等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后再转交与他不迟!”次日一早,我用过早餐,一直在思索着,昨天我辞去统帅之职,做法似乎太草率了,不知道。有传令军士向我禀报称,诗云公主有事与我商谈。我忙应允下来,与传令军士一同前往云儿住处。
我刚一进门,便看到云儿与紫萱及众将已在场等候。众将见我进来,习惯性的站立起来,对我齐声揖礼道:“参见将军!”
听到这言语恳切的称呼,我忍不住心头一酸,接着眼泪便欲涌出来。我忙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对众将挥了挥手,以示致意。
云儿见我进来,从座椅上站立起来,走道我面前,轻轻笑道:“Sia,经过我和诸位将军的商议,这天下兵马统帅的职位,你还得执掌起来。换做别人,我们都不太放心呢,再说了,还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所以,你想清静,我们却偏不让你清静,看你能怎么样。”云儿的一席话,说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儿看了我一眼,走到紫萱的身边,将其从座椅上拉起,然后一同走到我身边,对我道:“至于我和紫萱险遭不测,你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别忘了,我们都有水晶石护体。当时我们已经利用它创造出了一个很小的另一处时空,与空中的猛禽隔绝开来。你所看到的,再说我和紫萱利用水晶石创造出来的虚像,真实的我们就在那另一处水晶石创造出的时空中。因此,敌军猛禽虽然凶猛,却奈何我们不得。你打开不必过于自责。我昨天就已经说过,此事到此为止,我只希望你日后以统兵为要,莫辜负了我们大家的心意。云梦泽还指着你和众将士们呢!”
“可是……我……”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紫萱拉着梦溪的手,走到我身前,笑着劝慰我道:“公主已经做出决定,将军本应该高兴才是,何以看上去反而有些失落呢?从来只闻为减轻或洗脱自己罪责而吉利辩护之人,似将军这般,拼了力地往自己身上争取罪名之人,却是闻所未闻。眼下云梦泽与公主正需要将军这样的人才,将军若执意走之,岂不有弗我们大家的一片心意?再者,听公主言称将军除擅于用兵只闻,于医术方面也是颇有造诣。我曾和梦溪商量过,等将军闲暇时,向将军讨教些关于人间医术的知识。还望将军不要再借机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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