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毓国皇宫里,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才刚刚走了几步,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扶着旁边的柱子不停地喘气,眼睛瞪着自己的肚子,有种哀嚎的冲动。按理说,她才怀孕四个多月,肚子不该这么大,但是事实上,她现在的肚子足足像怀孕九个月那般大。整天抱着一个球,走两步都觉得辛苦,更别提想出宫溜达溜达了。这一切都怪那个罪魁祸首,若不是他,她现在已是到处游玩了。
关子悦第N次以仇恨的眼神瞪着那迎面走来的人。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眉宇间有兴高采烈的喜悦,见到关子悦,笑容更盛。
关子悦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能让他这么高兴,她只知道她看到他的笑容很不爽,超级不爽。想到罪魁祸首的他可以整日笑容满面,而无辜的她反而要呆在这里受罪,她就很想揍他一拳。想到就做,这是关子悦的至理名言。只见她挺着大肚子,快步走过去,却遭到身边宫女的抗议。
“太子妃,小心啊!你不能跑这么快!”
懿缜似乎也听到宫女的呼唤,抬眸一望,立刻抛掉手中的书信,以轻功跃到关子悦身边,扶住她,心有余悸地说道:“小悦儿,你怎么走这么快啊,要是一个不小心摔倒怎么办?你也要顾及一下肚子里面的孩子嘛!”懿缜动手抚上关子悦的肚子,确定孩子没事才露出笑容。
“去死吧!就知道关心孩子。说,这几天不见人影,是不是跑出去鬼混了?”
“冤枉啊,娘子。你相公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这几天我一直帮着父王处理朝堂中的事,哪有时间出去鬼混啊?”懿缜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种戏码自关子悦怀孕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不只他,上至父王母后,下至宫女太监,都已经习惯了。这不,关子悦身边的宫女已经在掩嘴偷笑了。
懿缜一记凌厉的眼神投射过去,那名宫女立即敛去笑容,不敢大声呼吸。
懿缜走过去拾起书信,递给关子悦,说:“天朝来信,挽烟来了毓国,让我们看到她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留住她,直到澈帝过来把她带走。”
“澈帝?”关子悦狐疑地看着懿缜,没有去接那封信。自上次从天朝回来后,她就一直呆在皇宫里养胎,很少去关注外界的事。
懿缜之前也是有意瞒着关子悦的,如果夏挽烟跳崖的事被她知道,那指不定她会干出什么事。关子悦现在怀着身孕,所以懿缜每天都是提着胆子过日子,就怕一个不小心,关子悦会出什么问题。因此天朝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都是瞒着关子悦的。但是现在知道夏挽烟没死,而且还过来毓国,那关子悦迟早也要知道的,倒不如让他自己告诉她。如此一想,懿缜便把所有事情都向关子悦说了一遍。
“你是说,澈帝是夜天凌?可是……可是他不是死了吗?”关子悦惊愕地问道。
懿缜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他没死,只是化身为祁天澈。”懿缜又把祁天澈和夏挽烟的渊源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夜天凌战死沙场这件事,是他自己计划的,目的是为了让祁天澈可以真正现身?”关子悦抓住事情的重点问道。
懿缜点点头,答道:“据我所知,确实是这样。”
“那夏姐姐现在在哪里?”
“我猜,她可能已经到了毓国,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所以还没有来找我们。”
关子悦沉吟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可能性,“你不能等夏姐姐来我们,你要主动去找她。毓国根本就没人知道她的身份,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试问一个老百姓,如何能进得了皇宫?她跳崖之后肯定过了不少苦日子,你要尽快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去找父王商量一下,你先回寝宫,晚一点我再回去陪你。”接着对立于一旁的宫女嘱咐道:“好好照顾太子妃,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是!”宫女慌张地答道,立马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关子悦。
关子悦望着懿缜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禁为夏挽烟担心:夏姐姐的命运真是太坎坷了!
休息了一天,夏挽烟已经感觉好多了。其实只要她不去想那些事,身子就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走出房门,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槐树下是一套用树木制成的桌凳。桌子上还摆着一盘棋局和一杯茶水。茶水还是温的,看来主人刚走不久。
微微扫过棋盘上的棋局,棋势迂回复杂。只见局中“金鸡独立”、“老鼠偷油”等妙招环环相扣,就连“倒脱靴”也设计进去了。
“夏姑娘?”
身后温润的嗓音让夏挽烟侧目打量,原来是黄大业。稍一点头,算是行过礼了,“黄公子!”
“姑娘今天的身子可爽利些?”黄大业走过去,在原先的位子上坐下来,执起一只,举棋不定。
“已经好多了,多谢黄公子关心。”夏挽烟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棋局,心如明镜,“原来这棋局是公子所设。”
“只是闲来无事,照着棋谱摆下的,以为可以解答出来,看来是黄某太过自负了。”黄大业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棋子。
“这棋局迂回复杂,确是难解。若是在两侧落子,那白子是必输无疑,但如果能在二三路落子,黑子跟着倒补,提掉十六个白子后,白子再轻轻一断,那黑子就已是全军覆没了。”随着手上的动作,夏挽烟轻声说道。
黄大业看着夏挽烟一连串的动作,棋局已出现新的变化。双掌合击,朗声笑道:“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姑娘真是好才智。”
“公子过奖了,挽烟只是置身局外,看得比较清楚。”淡淡的笑意浮上面容。
黄大叔一早起来,本想找自己的儿子去喝茶。才刚刚走到院子,就听到黄大业爽朗的笑声,一抬头,便看到这幅和谐的画面,笑了笑,悄悄走开了。
夏挽烟和黄大业收了棋局,又重新布下一局,两人切磋了一下棋艺。期间,夏挽烟展露出来的睿智让黄大业吃惊,望着夏挽烟清淡的容颜,眼中添上点点笑意。
“老板,外边来了很多官兵说要见你!”伙计急冲冲地跑进来。
黄大业脸色一正,站起身对夏挽烟说道:“夏姑娘,失陪了!”说完不待夏挽烟反应便跟着伙计跑出来去。
夏挽烟心中一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放下棋子,也随着黄大业走出去,不过她没现身,只是躲在布帘后面看着。
店里早被砸得乱七八糟,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和十几名官兵立于店里,旁边围着很多观众,都是为了好戏的。
黄大业走出去,剑眸扫过店里的情况,看向那些官兵,其中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抱拳问道:“聂捕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官兵中,有一位身材微胖的捕快走了出来,看了看旁边的蒙面女子,有些为难地对黄大业说:“这位姑娘前来报案,说黄老板店里的布用了劣质的染料,导致她皮肤出了红疹。县大爷听后,让属下过来查探一下。”其实,县大爷本来是不想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可是不知道这姑娘有什么本事,让县大爷卑躬屈膝,还让他们立即过来查探,不可耽误。他认识黄老板多年,知道他做生意向来以“诚信”二字为先,所以用劣质的染料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黄记布庄。可是这位姑娘可以让县大爷卑躬屈膝,就说明她的身份不一般,现在她让他们砸店,他们也不能不照办啊。
“黄老板,你们黄记布庄卖的布把我的肌肤弄成这样,你看你要怎么赔偿?”蒙面女子盛气凌人地说道,她撩起衣袖,白皙的皮肤上一块一块的,有些还甚至抓破了皮,伤口流脓,很是恶心。
躲在布帘后的夏挽烟看到她的皮肤,轻蹙眉头。虽然自己认识黄大业并不久,对他不是很熟悉,但是夏挽烟相信,黄大业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蒙面女子在说谎。
黄大业轻皱眉头,夏挽烟能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得到。他的布都是用上好的染料染制而成,过程一直都有人监督着,绝对不会出现像蒙面女子说的情况。如果不是他的布有问题,那就是她在说谎。蓦然掀眸,锐利的眼神直视蒙面女子。
被黄大业一直盯着看,蒙面女子开始有些发慌,心虚地把视线投向别处。她确实是撒了谎。原来她是太子府的人,叫桑琴。她侍候太子已经有好几年,以为自己又希望当上太子妃,谁知太子突然娶了别人,还冷落了自己。后来太子妃怀孕,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以趁着太子妃怀孕,不能侍寝的机会好好服侍太子,让太子知道她的好,重新宠幸她。可是她的希望一再落空。太子妃怀孕后,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太子妃搬到皇宫去居住,而太子为了照顾他,也搬到皇宫去,甚至一个侍妾也没有带。这样一来,她根本见不到太子,如何和太子妃争宠啊。现在又碰上她的皮肤不争气,无端端长出这些红疹,本就心情不好,长出红疹后心情就更加烦了。碰巧府里刚进了一批布料,桑琴正想找个出气筒,如今只能怪黄大业倒霉。仗着自己的身份,桑琴鼓起勇气重新瞪回去,大声嚷道:“看什么看,我现在是受害者。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店里一片静默,没有人出声。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围观的人群开始分为两侧,给骑马而来的人让道。
桑琴回眸,见到来人,惊喜万分。小跑过去抱着来人的手臂,指着黄大业开始哭诉:“爷,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都是他们这些刁民,把妾身弄成这样。”
夏挽烟亦从布帘后望出来,微微一笑,掀起布帘走到黄大业身旁。
黄大业见夏挽烟出来,回头说道:“夏姑娘还是进去吧,这事不关你的事,免得受连累。”
夏挽烟摇摇头,但笑不语。
桑琴一看到夏挽烟,眼神立刻变得恶毒起来。她平生最讨厌比她漂亮的女子了。虽然夏挽烟的相貌不算最出众的,但是只要她往那一站,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仿佛令天地都失了颜色。
“爷,都是他们,你要替妾身做主,把他们都抓回去,严刑逼供,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闭嘴!”懿缜不耐烦地骂道,双手一伸,嫌恶地将桑琴推开,视线一直放在夏挽烟身上。
桑琴一见这种情况,跺了跺脚,正巧夏挽烟走过来,右脚一伸,将夏挽烟绊倒。
站在一旁的懿缜眼明手快地接住夏挽烟,扶住她,问:“有没有事?”
夏挽烟摇头,淡言道:“没事!”回头看了桑琴一眼,问:“不知道太子殿下介不介意挽烟替你立一下家规!”
“请便!”懿缜说的随意。
夏挽烟慢慢走过去,看着桑琴渐渐惊慌的双眸,扬手一挥,一声不大的响声在布庄里响起。
“你……你居然敢打我!”
夏挽烟冷笑道:“打你还算轻的。太子殿下,你不妨告诉你的侍妾,她犯了什么罪?”
懿缜似乎看不见桑琴的求救,薄唇一掀,邪魅地笑道:“企图伤害怜心郡主,死罪!”
“怜心郡主?”桑琴惊慌失措地看着夏挽烟,眼里有明显的懊恼。
“怜心郡主?”黄大业看着夏挽烟,有些讶异。他之前还怀疑她的来历,谁知道她的来历竟然这么尊贵。
围观的人也是一脸好奇,对于怜心郡主,他们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见捕快还没有动作,懿缜狐疑地望过去,却见他们盯着夏挽烟一动不动的,冷“哼”一声,说道:“怎么,本太子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是不是都聋了?”
聂捕快回神,向周围的同仁招招手,催促道:“快,快,快,把桑琴带下去,听候太子殿下和怜心郡主的发落。”
“不用了,直接拉下去斩了!”懿缜无情地说道。
闻言,桑琴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哭喊道:“爷开恩,爷开恩啊,看在琴儿侍奉你这么久,爷开恩,放过琴儿吧!”
“拉下去。”懿缜仍然不为所动。
“等一下,”夏挽烟阻止着,看着懿缜,她只是想给桑琴提个醒,别随便得罪人,并不想真得要桑琴的命,“表哥是想让挽烟一来毓国就见血吗?人家侍奉你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感情吧!挽烟做个主,打二十大板,之后逐出太子府。表哥认为呢?”
懿缜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桑琴,这件事教训你,不要随便得罪人。还有,布庄的事也是你在作怪吧?”
桑琴垂下头颅,算是默认了。
夏挽烟摇摇头,说道:“带下去吧!”
人走后,懿缜转身对夏挽烟说:“悦儿想你很久了,怎么,能和我一起进宫了吧?”
夏挽烟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轻移莲步走到黄大业面前,福了福身子,说道:“黄公子,谢谢你的招待了,现在我帮你解决了店里的问题,也算报答你了。我的朋友也找到了,就不打扰你和黄大叔了,先行告辞,麻烦你和黄大叔说一声!”
“郡主太客气了,郡主驾临小店是黄某的荣幸。”
夏挽烟微微一笑,转身,随懿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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