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少素翾会到方临渊府上找自己,凤殷然并不觉得稀奇。但是手上这块玉牌,却是他的魂魄逃离寒冰炼狱刚回到荣韶国那时,父亲凤桐为了庆祝他大病初愈,亲自为他和少素翾挑选的一墨一白两块款式相同的玉牌,后面各自的“翾”字和“然”字,也是凤桐亲手所刻。他们小时候分开时曾经约定,将这两块玉牌作为信物,遇到特殊情况才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凤殷然此时见了这玉牌,心中惴惴不安,这才变了脸色。
“来求见的是何人,可曾看清打扮和长相?”方临渊瞧见凤殷然愣怔不语,便揽了他的肩膀,转头向来报信的管事问道。
管事低了头只当没看见自家王爷和凤侯爷之间的动作,“回王爷的话,是个年轻的漂亮姑娘。”管事想了想补充道:“长得甜美可爱,不过瞧打扮,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来的居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凤殷然闻言再次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手上的玉牌,只不过几天不见,随一个妇人离开的少素翾怎么又和一个年轻姑娘牵扯上了?“让她进来吧。”百思不得其解的凤殷然索性不再胡思乱想,差了管事去把人请来,“临渊你是留在这里陪我,还是……”
方临渊笑着在他眉间留下一吻,起身唤来外间候着的下人收走餐具碗碟,“我去书房,”该留给凤殷然的自由空间,他从来都不吝啬,不过要想知道这些事,他自然也有自己的途径和方法。“有什么事,差人来喊我就好。”
凤殷然前脚才送了贴心的方临渊出门,管事后脚就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赶了过来。穿着件桃红色衬白色狨边斗篷的小姑娘正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与方临渊擦肩而过时,却稍显局促地迅速低下了头,待他走远这才又娇俏地笑开了花,倒教扫地的小厮不禁看直了眼。
“奴婢小犹,见过凤公子。”见管事退出门去,小姑娘这才朝凤殷然盈盈一礼,笑着说道。“小犹来此,是奉翾少爷之命请公子前去说话。少爷他说,只要公子见了那块玉牌,自然明白小犹没有说假话。”名唤小犹的小丫头一口气说完,抬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凤殷然,似乎他若是不承认她的话,便要立刻哭起来。“凤公子,求您就随小犹走一趟吧。”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的凤殷然见了她反倒不再心急,一面悠闲的剥着花生,一面谈天似地朝小犹问道:“阿翾有何事找我?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小犹眨了眨眼睛,她盯着凤殷然的目光肆无忌惮中带着些许探究,仿佛想要从凤殷然的脸上,找到什么难题的答案一样。“少爷如今无暇脱身,只好劳烦凤公子辛苦一趟。至于翾少爷因何事要找公子,小犹不过是个婢女,哪里有资格知道呢?”她说着讨好地一笑,“马车就在王府外候着,公子还是不要为难小犹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凤殷然若再不同意,还真像是存心和一个侍女过不去一样了。凤殷然不由多看了小犹几眼,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也不知是谁家教养出来的侍女。“你家主人是谁?”凤殷然说着让人拿来狐裘大衣,又给方临渊留了口信,这才与小犹一道往府外走去。
“回公子的话,我家夫人姓莫。”蹦蹦跳跳走在前头的小犹闻言笑着回头,天真娇憨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虽是年纪尚小,已能瞧出几分风情。“哎呀我的凤公子啊,等见了翾少爷,他肯定不敢瞒你的。”她说着吐了吐舌头,伸手拉住凤殷然的胳膊,催他赶紧上车,“我可是瞒着我家夫人偷偷跑出来替翾少爷传话的,公子体谅体谅我,快些赶回去吧。”
哪有派婢女出来请人还瞒着主人家的。凤殷然心中虽有疑问,但瞧着小犹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也明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安下心来,任由马车疾驰着往城南奔去。
仿佛真的另有差事,马车才停下来,小犹便跳下车去,找了另一个丫鬟来带凤殷然去少素翾所在的院子,自己却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凤殷然向引路的丫鬟问起小犹时,她却三缄其口不肯回答,倒让凤殷然对那个小犹多了一份好奇。
这栋宅子从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走进来一看却别有洞天,修缮得精巧雅致,假山流水又布置得浑然天成,让置身其中的人倍感心情舒畅。回廊曲折蜿蜒,如果没有人指引,只怕很容易迷路。凤殷然跟着那侍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来到一个单独的小院门前。
屈膝向他行了一礼,那侍女返身退下,把凤殷然独自留在了这里。整个宅院安静无声,透着股故弄玄虚的感觉。凤殷然瞧了瞧系在院门外大树上的风铃,那紫色的水晶不知怎地竟让他想起了段紫漪的眼睛来。他站在大敞的院门前正自出神,却见一人打开门帘,端着盆水从屋里走了出来泼在院中。一袭暗红色衣衫,可不正是失踪了半个月的少素翾。
“阿翾?”眼前随意用缎带扎起头发,挽着袖子拎着铜盆的的确是少素翾没有错,不过瞧见他突然以主人的随意姿态出现这个小院里,凤殷然还是有些诧异。抬头看见凤殷然,少素翾赶忙丢下铜盆,有些惊喜地笑着迎了出来。“你怎么找来这里的?”他说着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也不在意身上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皱成一团。“屋里很乱也没来得及收拾,我知道你肯定不嫌弃,快进来坐。”
少素翾说完便拽着凤殷然进了屋,果然桌上地上一片狼藉,衣服和书本丢得到处都是,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凤殷然愣了许久,就算少素翾借住在这里,没有负责打扫的下人过来帮忙,少素翾本来就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也没有理由让房间乱成这样吧?随手把那几本书捡起来放回书架上,凤殷然瞧着胡乱收拾着杂物的少素翾,不禁皱眉:“不是你让人带着玉牌去休泽王府里找我的吗?”
“玉牌?”被抖落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少素翾回头看到凤殷然捏在指尖的那块墨玉牌子,这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我把牌子交给木槿那丫头了,本来是想等我走了之后,再让她去给你报信的。一定是那丫头自作主张,用这牌子诓了你过来。”少素翾说完,听凤殷然讲了如何被小犹请过来的过程,不由哈哈大笑:“夫人身边哪有什么叫小犹的丫鬟,倒是有个犹嬷嬷,年纪都快五十多了!木槿那丫头也忒胆大了点,居然连你和临渊都敢骗。要是让夫人知晓了,肯定要罚她抄书去。”
听他言语间对那假扮丫鬟的木槿姑娘透着亲切,凤殷然刚想开口问他,却见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后面晃出一个人来,藏在门口只露出半张脸歪头朝凤殷然快速地瞥了一眼,立刻又把目光转回了少素翾的身上,有些怯懦地小声唤道:“素素,你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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