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好?”“谁是小人?拿女子与小人来比,这不是骂人吗?”赵卿义愤填膺,“骂人也不带这样的!”“孔圣人是这样说的……”“孔圣人说的就全是对的吗?”赵卿发难道,“孔子是圣人,又不是超人!他也有说错的话、做错的事,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孔圣人博古通今,熟读各类典籍,何事可难得到他?”“夫子,学生有一事相问。”大阿哥永璜站了起来,“请问天朝国土地势缘何西高东低?”朱圭摇头晃脑答曰:“《淮南子?天文训》曰:‘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那天柱折,天何以倾于西北而非东南?而地何以不能倾于西北?”“这……”朱圭有些尴尬。“这个子没曰过吗?”赵卿幸灾乐祸地讥讽着,朱圭更加急得抓耳挠腮了。
“这个我知道!”爱出风头的永琪抢着说道,“因为天朝国土西南是亚欧板块和印度洋板块的交界处,两大板块挤压使得青藏高原隆起,故而造成天朝国土西高东低!”“好!”皇子群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喝彩。“这……这是哪门学说?为师为何从未听闻此等说法?”朱圭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了了,也显得极为激动。“这是上次我打牌输了,罚背郦道元《水经注》的时候,丽妃娘娘讲解的!”“娘娘您从何处听来的?这是些旁门左道的歪门邪说!”朱圭显得更加激动。“什么歪门邪说?这是地理常识耶!”赵卿指责道,“你们学习孔孟之道、经史子集和诗词歌赋没有错,但尽整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没有科学精神,又没有人文涵养,有意思吗?”“娘娘,您……”朱圭扶住教案,险些摔倒。“‘孰为汝多知乎?’(《两小儿辩日》)”皇子团也跟着起哄。“你……你们……”朱圭的棉布长衫与教案在新兴阶级的面前高频率地颤抖着。
这次古典文学与现代科学的激烈对碰,以朱圭激动的沉默而暂告一段落。鲁迅曾曰“不再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御用导师朱老夫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而且选择了在弘历同志面前爆发。朱圭深知在弘历同志脚下嚎啕得酣畅淋漓、老泪纵痕是不可能博取皇上全部的同情心的,只有再威逼一番,才会有意料中的效果。“老臣多番劝诫,几次与丽妃娘娘交涉,均不得见效。”朱圭早被弘历扶了起来,站在弘历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赌棍群的罪行,“上书房赌博之风盛行,屡禁不止。丽妃娘娘阳奉阴违,阿哥们教导不严,皆是老臣罪过。老臣教导无方,自问无颜再做这上书房总师傅,特来请辞,还请皇上恩准哪!”弘历大吃一惊,朱圭一声凄厉的嚎啕更是冲破了弘历最后的心理防线。原本严格遵守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弘历同志此时更加爱心泛滥,一把拉住老师的手,温情脉脉地好言相慰:“老师便不要说请辞的话了,朕是不会同意的。老师先回去吧,朕自会处理的。
”如果说上书房成赌场是后院起火的话,那么贡院失火事件便是现场版的弥天大祸。一把大火烧得贡院面目全非,正参加秋闱(顺天府乡试三年一次,时间为秋末,故而称为秋试,又称秋闱)的十几个考生被烧死烧伤。一把火烧得顺天府尹急得坐如针毡,也烧得弘历心情沉重。小邹子和小德子说历史上乾隆听到这事后痛心疾首,下令整改,将贡院又重修一番,竣工时还亲自视察,并题字“从今不薄读书人”,可见弘历对读书人的重视和对此事件的上心。弘历这几日忙于考察现场、安抚遇难考生家属,早将上书房聚赌事件抛到脑后去了。年幼寡闻的皇子群更是乐得皇阿玛如此忙碌,除了较为懂事的皇长子永璜时不时对弘历久久不作处理表示忧心忡忡以外,剩下的简直可以用没心没肺来形容。上书房是不能再继续了,但天下何处不疯狂,包括储秀宫,都能被开辟为第二战场。还没等朱圭作报告回来,赌棍群便一致作出转战储秀宫的决定。这下,皇子们一放学就往储秀宫跑,搞得后宫各院议论纷纷、抱怨四起。妃子贵人一个个往皇后那里奔波,强烈指责丽妃那令人发指的极端行为。皇后听得此事,甚为惊诧,安抚众妃嫔一番,随即来到储秀宫考察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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