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无边无尽的黑暗中，蓦地响起了低低的哭泣声。
玉颜猛的睁了眼睛。
乌药一身素白满脸憔悴的守在床边，泣涕涟涟。
“陛下醒了！”站在身后伺候的何安眼尖，第一个看见玉颜睁了眼。
“王上！”乌药忙抹了眼泪，上前握住了玉颜抬起的手。
“锦，锦瑟，”玉颜只觉得嘴边苦涩又干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她，怎么样了？”
“王上，锦瑟没事，你放心养病吧。”乌药说着，从何安手中接过茶水，把玉颜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茶水送到嘴边，玉颜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一伸手，竟是把茶杯打翻了，满满一杯水悉数洒在乌药的身上。
乌药也顾不得，忙向玉颜身上看去，见没有洒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后，你，为何一身素白？”玉颜看着乌药几近孝服的打扮，一脸的疑惑。
“没，没有，”乌药结结巴巴的说，“臣妾，是看，这天气热，才，穿得素淡一点……”
“连这个也要素淡？”玉颜说着，从乌药头上拔下一只纯白色的菊花发簪。
“王上……”
玉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了乌药在地上，自己竟是翻身下床，何安要上来掺扶，竟也被玉颜撞了个趔趄。
“王上，你要去哪？”乌药着急的问。
“去海棠宫看寡人的女儿！”玉颜说着，连鞋也不穿，就光着脚跑了出去。
“快些拦住他啊！”乌药紧忙大喊，何安把她扶了起来，还未站稳，就奔着玉颜跑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哪个敢拦着寡人去看女儿，诛九族！”玉颜广袖一扬，口中厉喝一句，不作停歇，继续沿着门廊砖面朝海棠宫的方向跑去。
宫女太监听见乌药的话，也看见玉颜疯了样的光脚跑出去，想要上前阻拦，却听见玉颜如此说，都缩了手脚，谁也不敢上前。
乌药也没办法，方才玉颜推她在地的时候扭了腿脚，跑不起来，只能任何安扶着，一瘸一拐的跟在玉颜身后。
“锦瑟，锦瑟！”玉颜“咣当”一声撞开海棠宫的殿门。
殿内鸦雀无声，也不见平时守着的下人。
“锦瑟，父王来看你了，你在哪？！”玉颜有些痴殿的在各个屋堂中跑来跑去，却始终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王上！”乌药这是也赶到了海棠宫，看见玉颜愣愣的站在庭院中央的糙石地上，光着的双脚几近血肉模糊，不禁眼前一酸，流下泪来。
“你说，你说，寡人的女儿去哪了，去哪了？”玉颜看见乌药，竟是几步上前，捉住乌药的领子，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王上，你别，别急，锦瑟，锦瑟她……”
“陛下！”何安在一旁大喊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上，“陛下节哀，小公主她因为生得太过玲珑可爱，被佛祖召回去了。”
“被召回去，”玉颜陡然放下手中的乌药，定定的看着何安，“什么意思？”
“王上，”乌药也扶着玉颜的腿跪了下来，眼泪喷薄而出，“锦瑟为您祈福，从佛台上摔下，伤了颈上血脉，已经，不在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方才还在对寡人笑呢？”玉颜呆呆跪了下来，扶着乌药，“怎么可能？”
“陛下，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一旁的何安也是流了眼泪。
“王后，真的么，寡人的锦瑟没了么？”玉颜抓了乌药的肩膀，艰难的前后摇晃。
“是。”乌药费力的点了点头。
“那她在哪，寡人想看看她。”玉颜渐渐的松了抓着乌药的手。
“王上，本来也是想着让你见锦瑟一面再……可是这几日天气闷热异常，只半天就已经臭不可闻，为了不让锦瑟下葬的时候太难以入眼，臣妾迫不得已，才……”乌药说着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锦瑟那么小，寡人都没有抱抱她，她就走了，寡人都没有抱抱她啊，她会怕的……”玉颜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后……”玉颜抬了手，就有人把胳膊递了上来。
玉颜微睁了眼睛，看见是何安恭敬的站在身边。
“王后呢？”玉颜小声问。
“回陛下，娘娘已经衣不解带的守了陛下三日，天气又这样热，娘娘已经体力不支，回去休息了，要奴才把叫她去？”
“不了，”玉颜摆摆手，“都是寡人的不好，让她歇歇吧，寡人睡得还真是久啊。”
“是啊，”何安说着把玉颜扶了起来靠在垫子上，“奴才昨天看见泷涎的使臣，他还在问，什么时候可以得到陛下的召见呢。”
“哦，寡人记得了，让他现在过来吧。”玉颜淡淡的说。
“陛下，这，不大好吧……”
“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寡人已经没什么可以在乎了。”玉颜说着，阖上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参见陛下。”
听见陌生的声音，玉颜靠在垫子上睁了眼睛，一个泷涎装束的人俯身跪在殿门口，玉颜就把手微微伸了出来。
“泷涎使臣平身。”
“谢陛下。”使臣说着，站了起来，一回头，从身手随从手中拿过一个精致木盒，双手捧着，慢慢走到玉颜面前。
“这是什么？”玉颜说着，朝何安使了个眼色，何安赶忙把木盒接到自己手上。
“我主陛下让微臣把此物交与陛下手中，说是陛下的旧物，陛下可能会要。”使臣说着，恭敬的退了一步。
“打开。”玉颜朝何安点了点头。
“是。”何安说着，把盒子侧对玉颜，缓缓的掀起了木盖。
一把金刀，浑身亮色通透，做工精巧，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
玉颜不可置信的瞪大的眼睛。
“这，这，这不是寡人，寡人，给锦瑟姑娘的……”
“陛下，你怎么了？”何安看见玉颜突然变了脸色，忙把盒子扣了起来。
“锦瑟，锦瑟……”玉颜喃喃的唤了两声，陡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整个人就从软榻上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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