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在一边看,心里一怔,他没想到云辰熙竟然把大皇子印章给童虎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大皇子竟然这么重视?
对这个童虎,他们明卫和暗卫都没有查过,大皇子怎么知道?而且看大皇子的模样,似乎对童虎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的。心里忍不住打鼓,难道大皇子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势力?可随即又想应该没有的,毕竟自己可是随时跟随着的。不过想起云辰熙所做过的事,杨五又释怀了,大皇子历来行事都有些难以琢磨的。
云辰熙连忙上前扶起童虎,“童校尉不必多礼。”
云辰熙也算是把自己底牌摊开,他一个被贬在封地的皇子,竟然会出现在这受灾之地,其中意思不可不深想。不过云辰熙也是故意而为之,那是因为他知晓童虎另外一层身份。
这个童校尉其实是杨家军的一员。当初跟随杨长青在漠北抗敌,没想到杨长青被严伯公长子严宏华坑了一把,让杨长青带领的五千精兵葬送漠北,然后还被安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而五千人里却有人活了下来,其中就有童虎。可他们走出漠北后就听闻杨家通敌叛国,而他们也全部葬身漠北的消息。
那时童虎一行人真是有家难回,有国难归。活下来的近百余人,而些人中,就童虎身份最高,也是他最有谋略。最后也是他拿定了主意让他们隐姓埋名地生活。因为没有路引,这一行人,只好翻山越岭回了童虎的老家昌邑郡。
昌邑郡地势特殊,郡城附近基本上是盆地,郡城管辖的城镇也大多分布在盆地内,而盆地外却是高山。童虎一行人就进了深山安营扎户。平时靠打猎为生。后来陆续悄悄把家人接了过来,并让家人在沂山附近的山中村子落户。而一百多杨家军也三五成群地分布在昌邑郡四周的深山。然后故意让人发现,而发现的人以为他们原本就是深山住户,只是漏了户籍统计。这样的事情,在古代也是有的。慢慢的,七八年的时间,他们或入赘,或嫁娶,回了自己的家。又慢慢地或迁移,或投奔……组成了一个村子。
云辰熙知道这些是因为重生归来,他陆陆续续地做了一些梦,都是关于死后云楚国的一些事情。
童虎从小就因臂力惊人投了军,在杨家军里也是骑射营的。被云辰翼救了后,他们一行人很是感激,于是纷纷为他效力。就这一村的人就组成了一直骑射营铁骑,后来成为了云辰翼最得力的先锋。童虎也成了云辰翼征战沙场的猛将。
“大皇子,属下愧对杨将军。”童虎抬头,却是满脸愧疚之色。杨将军含冤而死,可他们这些人却苟活着。
“杨家被小人陷害。童校尉不必自责。以后自然会为杨家讨回公道。”云辰熙宽慰,虽然知道童虎后来为杨家翻案被云辰翼嫌弃,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可该有的防备却不可少,视线不着痕迹看向杨五,其中的深意只有二人才明白,然后才徐徐道,“童校尉可愿意跟随?”
“只要大皇子不嫌弃,童虎愿为大皇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愿杨家冤血能昭告天下,还杨将军一个清白。”童虎不是愚笨之人,云辰熙话出口后就立刻双手抱拳,跪在他面前诚恳地表决自己的忠心。心里却十分清楚,今日他就没有别的选择,无论大皇子实力如何?争夺那个位置是否能成功?他都不能思考也不能去想。毕竟一个本该在封地的皇子,如今却身在昌邑郡,还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露了身份,这是逼迫也是威胁。自己若想生还,那只有一个选择——归附大皇子。
而此时,童虎的心里再也不会将大皇子看成一个不足总角之年的孩童了。心里忍不住嘀咕,想必自己今日这一遭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不,应该是遇见杨五开始就落入大皇子的算计了。
如此年龄就有这般谋划之心,童虎佩服不已,心中一点埋怨都没有。毕竟他们是沙场将士,隐姓埋名地活着也憋屈。再说大皇子还是杨家的外孙,效忠于他,对他们这些来人说,也能减轻这么多年来内心的愧疚。而大皇子能找到他,并摸清了他们的底细,说明大皇子肯定不一般的。所以一得知云辰熙身份的瞬间,童虎就在思量和猜测了。而如今的情形对他们两方都有益,爽快地答应不是皆大欢喜么?
杨五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大皇子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只要童虎有一丝犹豫之色,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沂山北苑了。可他这几日与童虎的相助,知道他是条汉子。再加上如今知晓他是杨家军的人,更不愿杀他的,还好还好,童虎够聪明,没有选择错。
云辰熙这才真正舒心地笑了,活了两辈子,他并不是个心软之人。今日把自己身份故意摆在童虎面前,一是考验,二是试探。考验他是否够聪明。做他云辰熙的臂膀必须有勇有谋的。童虎看着粗狂,却是粗中有细,没让他失望。而试探,是想看他的真心,若他有丝犹豫,今日必不会让他再活着走出这别院。
毕竟敌人太强,此时他还在弱势,他不能冒一丝风险。还好童虎的选择没有让他失望。云辰熙此刻心情异常的好,上前地扶起童虎,对上他的视线,坚定地道,“定不负校尉所托,我一定会让杨家昭雪。”顿了顿,又道,“今日你来此所求之事,我也应下。”
“大皇子知道我所求?”童虎不敢置信,虎目看向杨五,难道是杨小兄弟传信了?
“无论你所求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
童虎闻言,心中满是感动。此刻真是心悦诚服。
柳絮从空间出来,就被丫头告知,云辰熙找她,还递给了她几个纸条,让她看完就去前院。
柳絮打开,很快地浏览了一遍,只是有些奇怪,怎么看好像都是洪灾后预防瘟疫的一些措施。柳絮还是上辈子看过这方面的书,只是云辰熙给的几个纸条,写得比较详细些。不过,云辰熙让她看这些干嘛?脑海中思索了一圈,柳絮想起如今昌邑郡的事情,难道是为了这事?
算了,见到云辰熙自然就清楚了,于是柳絮连忙朝着外院而去。
见到云辰熙后,柳絮看到他身边除了杨五,还多了一个袒胸露背,只在一侧肩膀和腰上过着虎皮的汉子,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云辰熙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带回一个人也不足为奇。
“少爷。”柳絮上前连忙敬礼。
“恩。”云辰熙点点头后,“昌邑郡的情形你应该知道,洪水过后会不会出现瘟疫?还有对瘟疫的防范措施你可知晓?”
柳絮疑惑地看了看云辰熙,心想,他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刚才还给她纸条呢,那些内容不就是他所问的么?
瘟疫?童虎和杨五闻言,俱是一怔。
“大皇子……你说内子……内子是得了瘟疫?”童虎不敢置信,有些结巴地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云辰熙收敛眼神道。
听汉子童虎的问话,柳絮也算机灵,连忙把刚才的小纸条的内容说了一遍。
云辰熙点点头,片刻后对着身边的童虎道,“这是我书房的丫鬟,你带回去,她可以医治的。”顿了顿,“只是你们村中已经十余人是这样的情形,还有几十人病情比较轻松,瘟疫之事也不可不防备的。回到住所后,你们按照她说的做一遍。”
“是。”童虎连忙应道。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柳絮,就这么一个小女娃能治病?可大皇子都说了,童虎即使内心再怎么怀疑和担忧却也不好说什么。
杨五心里才是不敢置信,柳絮可是他看着进府的,身世也是一目了然。虽然知道她在捣鼓一些药材,可怎么就能看病抓药呢?可自己主子少爷都这么说了,杨五也不好反驳,只是心里有些担忧。少爷让柳絮去看病会不会太儿戏了?
云辰熙吩咐杨七,杨五跟着柳絮和童虎一起去了沂山脚下的村子。
钦差严轩平到了昌邑郡,立刻捉拿了昌邑郡郡守以及相干人马。然后立即整顿昌邑郡,先是发放一部分灾粮,然后公布昌邑郡内之前闹过事的百姓,只要不再犯事,官府可以既往不咎。百姓毕竟不是亡命之徒,闻言大多数偃旗息鼓,只有少部分还在鼓动,可很快就被镇压。
接着,严轩平宣布以工换粮。征收大量百姓修天河河堤以及昌邑郡内的排水,最后再鼓励受灾百姓返乡,并给来很多优惠的政策,忙碌了一个月,倒是颇有成效。城内很快恢复了次序,人们也看到了希望,干劲十足。整个昌邑郡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沂山下童虎所在的村子已经不叫村子了。洪流过后,一切都被冲走了,剩下的就一些残缺的房屋基石和木头,还有些被水泡过的淤泥。如今村子里的人临时砍伐一些树木树枝搭建了棚子。
童虎找云辰熙的原因是其内人关氏最近上吐下泻,整个人虚弱得似乎只剩下一口呼吸了。之前也找大夫看过,可却都没治好,反而让关氏更加虚弱。看着奄奄一息的关氏,童虎当时就绝望了。
杨五在天河河堤决堤时,因路过他们村子,救了不少人。童虎与他也因此相识。听他说有人能治自己内人,于是连忙跟随前来求见。
而杨五其实是得了云辰熙的吩咐,无论童虎发生什么事,他都要说能解决。并把他带回沂山别院。这才有了杨五带着童虎回来。而如今派了柳絮前来,不说童虎心里怀疑,杨五也是不安的。
可没想到,这个小娘子,年岁不大,医术倒是高超,一副药下去,关氏就精神了起来。服了三服药后,关氏就彻底好了起来,喜得童虎每次遇到柳絮就叫她小神医。每每叫得柳絮汗颜不已,心里却下定决心,这事过后得拜师好好学学。否则,每次利用空间,柳絮心虚得很。
童虎所在的村子大概三百人左右,柳絮来的时候,有十人病得很严重,还有几十人也有类似的情形,病情轻重不同。柳絮也觉得肯定是洪灾后吃了不干净的生水的缘故,于是云辰熙给她的纸条,她让童虎严格执行了下去。而柳絮只花了三四日的功夫就把几十人治好了。这小神医的名头可是在村子叫响了。
然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流民感染,也出现类似的情况。柳絮还在犹豫是否要救治时,云辰熙下了令,让她放开手治病救人。这下柳絮可欢了,毕竟空间有成堆金银啊,她想就多少救能救多少。于是自己从空间内拿出了所有的药材,让童虎组织人熬药,然后让人到昌邑郡城门处派送。这样一来,柳絮不仅得了名声,还得了实惠。收到了很多很多心形气体,空间的桃花树不再是只要三两朵的桃花,而是挂满了整个树,小小的花骨朵,粉嫩粉嫩的,煞是可爱。
“小神医,小神医,求你救救我娘。”突然一个凄惨的哭声传来,片刻柳絮腿就被一双布满污泥的手给抓住了。
杨七上前一把抓起了男孩。
柳絮这才发现,这个男孩衣着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且脸色也布满了泥土,小小年纪,眼中满是饱经风霜的愁苦,只是此时满怀希望的地看着柳絮,“杨七哥,放下他。”
“你娘怎么了?”
“我娘前段时间只是呕吐,喝了小神医发的药后也见好了,可前日我娘摔了一跤,就昏迷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可以为小神医当牛……”
“好了,赶紧带路吧。”这么严重还说什么当牛做马的。
跟随小男孩来到城外的一个破庙。
破庙里也挤满了人。
好多人似乎都认识柳絮,看到她来,立刻惊呼起来,“小神医……小神医。”
柳絮对着人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后跟着男孩到了里面的一个小角落。角落里躺着一个女子,身子盖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摊毯子,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毯子下面的女人依旧昏迷着,脸上也布满了污迹。柳絮从怀里拿出手绢准备给女子擦擦,却被小男孩拦住了。
“小神医,你就这样看看吧。”
柳絮依言把手绢放回怀里,然后开始查看起女人的情形来,却发现女人手腕皮肤异常细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发明白男孩为何不让她给女子擦拭脸上的污迹。
收回心神,柳絮边看边用意识在空间内写病情描述,然后拿钱抓药。这一系列动作,柳絮如今做得很是熟练。
柳絮再查看一番,确保无误后,就让杨七去城门口自己临时准备的屋子拿一罐水,这水是空间的井水,有强身舒缓心情的作用,“给你娘先喝下去。一刻钟后到城门拿药。”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小男孩对柳絮感激不已,摸了摸眼泪边道。
随后柳絮和杨七就回了城门施药的地方,然后柳絮进了一旁搭起的小屋子。
其实药已经抓好了,可她却不能当场拿出来,于是才约定了一个时辰。而且空间看病基本上都是药到病除的。柳絮看着从空间拿出的药材,都是些补气和健体的,看来与自己猜测的不错,那个女人的病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再加上饿久了的缘故。只是现在自己治好了,以后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可怎么办?该不该叫云辰熙帮帮忙呢?
“小神医是谁?”突然外来传来一声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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