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怎么办？现在就进去吗？方如霖重重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

　　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松江布庄，怎么这么讨厌，事事跟她做对……

　　方如霖躲在房间外面，恨恨地想了想，到底还是对自己那个其蠢如猪的庶妹不信任，亲自走进了房间。

　　本来按照她事先的安排，她是要还等一阵才进去的。

　　不过，薛敬元进去了，可见事情变化了，她也只能跟着变化。

　　然而对薛敬元的举动，她也觉得非常不解。方家在京城布庄行里，确实颇有地位——可是这是相对那些小布庄而言。撷彩坊这样的大商，别说眼睛里面从来没有看起过方家——就算是那个被他父亲当做天王老子一般孝敬的行会会长，也是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

　　可是今天，薛少东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包间？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方如霖一半是惊喜、一半是忐忑，赶紧跟着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本来就不大，里面还塞下这么多人——一时很有些憋屈。不过似乎没有人在意一般，关注在别的事情上面。

　　“你是谁？”方如雲瞪着眼睛，不客气地冲着才走进来的薛敬元喝道，“谁邀请你了吗，你怎么就自己进来了！”

　　曹掌柜正在挑苏眉的错处，还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了。听到方如雲那么不客气的问话，他才勉强抬了抬眼皮子，可是这一眼，却是吓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少、少……”他扔下手里的样布，结结巴巴地叫了起来。

　　薛敬元为人温和得很，半点也不计较方如雲的无礼，他含笑向曹掌柜点点头，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话。

　　曹掌柜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难受得咳嗽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叫他难受的。他最难受的地方是，薛少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方家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合作方，为什么他会如此重视，亲自过来？

　　他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薛敬元到这里来，是因为他刚才抓在手里的那几块被他贬得一钱不值的面料上。

　　“我在前面等你……”薛敬元制止了曹掌柜的话，含笑的眼转向苏眉，却见苏眉垂下的右手从袖子里钻出来一点点，向他轻轻地摆了摆。

　　薛敬元顿时一愣，话也就停了。不过他人很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苏眉的意思，脸上表情一点没有变，那份温和的笑容对准了曹掌柜，话也继续地说了起来，“没有想到，你怎么到这个房间里来了？曹掌柜本领高明，前面可少不得你，还望跟我一起去前面照应照应……”

　　曹掌柜听到薛敬元这话，心中顿时就得意了起来，鄙夷的向安安静静站在薛敬元身后、到现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江掌柜望去，脸上却是露出了懒洋洋的表情，慢吞吞地说道：“您可是客气了，我算个什么东西！您现在身边有江掌柜，什么事情还会处理不好？我就不必去了，有江掌柜帮你处理，什么事都不会有问题的。”

　　“曹掌柜真是客气，我是真的需要你出面，前面好几个大客商，指明要你招待。”薛敬元假道一点也没有听出曹掌柜话里那些尖酸刻薄的意味，仍然好脾气地笑着，又指着方如雲问道，“这是哪位？曹掌柜您去前面看着，这位尊贵的客人，我帮您招呼就是……”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尊贵的客人？方如雲好像站在了云端，脚下踩的，都是一片软绵绵的，半点也使不上力来。

　　她正幸福地傻笑着，方如霖却是走了进来。

　　“薛大少您来了？”方如霖一进来，似乎才刚刚知道一样，做出惊讶的表情来，“真是稀客。如雲，你赶紧收拾收拾，请薛大少坐。”

　　“不必了，我现在就走了。”薛敬元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却拽住了曹掌柜的衣袖，强将他拽出去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眉一眼。

　　“怎么……”方如雲整个人还在云上飘着，一时间，还没有搞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如霖却是重重地皱住了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薛敬元进来一趟，就是为了来拽曹掌柜的吗？

　　那她接下来的戏可怎么唱？

　　“刚才曹掌柜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忙？”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掌柜开口问道。

　　“啊，就是这些！就是这些布！”方如雲一向迟钝的脑筋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迅速了一回，她指着地上那几块布，赶紧拾了起来，交到了江掌柜的手里，“曹掌柜在帮这位苏公子看布呢。”

　　苏公子？江掌柜那双鱼眼一般迟钝的眼珠在苏眉身上转了一转，然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接过了方如雲递上来的那几块布，低头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这憨货！”方如霖心中怒极。这个江掌柜，方家并不熟识，一向不跟方家打交道，薛敬元特意留下他而带走了与自己家关系密切的曹掌柜，也不知道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而偏偏这个妹妹，从小爱惜脑子，从来舍不得用，导致现在，人家来意都不清楚，就将刚才的事情合盘托出了……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按照刚才她听到的薛敬元那几句话，曹方在薛敬元面前应该还是有些脸面的……也许自己还可以……

　　于是她笑了起来，问方如雲道：“方才曹掌柜是怎么评价这些面料的呀？你说给江掌柜听听呀！”

　　苏眉听到这话，心中暗笑。她果然没有猜错，方家姐妹两个，果然是想要坏她的事。

　　可惜她的事，是那么容易被破坏的吗？

　　方如雲得到了嫡姐的提示，结结巴巴地将刚才曹掌柜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方如霖脸上带着微笑，与苏眉点头招呼，心情很好地等待着江掌柜的最终决定。

　　然而，江掌柜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方如雲的那些话一般，只是低头看着这几块布。

　　“刚才薛大少那几句话，似乎很是看重曹掌柜呢。”方如霖等得心急，只好拿言语来暗示。

　　江掌柜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一般，点头称是，可是眼睛却仍然不离这几块献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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