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怎么办呀老爷？”大门口堵满了人，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张氏吓得心中惶惶，只能软弱地看向蒋正，“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哪里来的钱还他们！”蒋正原本就烦气到不行，被张氏这么一问，心中就更慌了，开口就是骂她。

　　张氏被骂，大气都不敢喘了，默默地流着泪：“都怪那个药罐子！都是为了她成亲，家里才会欠下这么多债！现在她要嫁进王府了，可是自己却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蒋正看到她流眼泪，心里就更烦躁了，不想再看她，背着手走出了门。

　　门口被债主堵住了，宅院里各人也是各有盘算。

　　“这个蒋家，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很多人都这样想着，尤其是那些得宠的、或者曾经得过宠的姨娘侍妾们，悄悄的，都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细软来，预备起随时跑路。

　　“这茶是人喝的？”“啪”的一声，一只茶杯连茶带杯，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吓了侍立一旁服侍的那个小厮一跳。那摔杯子的人还轻蔑地说道，“你们蒋家是真没落了啊，竟然拿陈年的茶来待客？怎么说也是十七皇商之一，这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当家的人难道是头猪吗？”

　　“黄立行！你给我说话注意点！”蒋正正好走进来，听到摔杯人的这么一大堆侮辱他的话，气得手抖脚抖，连嘴唇都颤抖个不停，“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

　　“我就侮辱你了怎么着？你还钱啊！你还了钱，我马上道歉！我跪在你家大门口，跟你道歉！”黄立行轻蔑地说道，“钱也不多，对你蒋老板来说，毛毛雨啦！可是对我黄家却是身家性命攸关的大事！蒋老板应该能够体谅我的心急才是。”

　　体量你根毛！蒋正怒极。

　　可是他不敢发火，因为现在坐在这客厅里，等了他快整整一上午的人，可不只有黄立行一个。

　　他晾了他们这么久，而黄立行只是摔了个杯，已经算得上是气量非常好了。当然了，他们也没有白等，现在蒋家快倒了的风声，只怕已经传了大半个京城了！剩下那小半还不知道的，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各位，当初借钱的时候说好了的，现在时间也还没有到……”蒋正耐着性子，向众人解释道。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这句话。还债的截止时间确实是还没有到，可是谁能够阻止提前还债呢？

　　再说了，真要到了截止时间再来要债……那还能捞到根毛吗？现在外面早就传开了，蒋家资不抵债，马上就要破产！

　　早要到钱的人，亏得还少点。越是落到后面，那就亏越多！最后的几个，只怕会血本无归！

　　这样的情况下，尽管蒋正再三解释时间未到，可是谁也不会听他的，仍然一个个老神在在地坐在那，等着他。

　　蒋正解释得口都苦了，仍然没有半点的效果，只能沉着脸，又转出去了。

　　他想了很久，不知道眼前这一关，要如何才能熬过去。这事对蒋家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没有人出手相助，那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这样的时候，还会有谁肯相助？

　　蒋正只想到了一个人。

　　他换了身打扮，从侧门溜走，尽量不引人注目的，上了辆马车，直奔刘府而去。

　　是的，刘家。现在，除了刘先生还能够帮助他摆脱困境，便再也没有办法了。唯有刘先生还能帮到他，也唯有他帮得到他。

　　蒋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门房里等着。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不管他什么时候来找刘先生，都是有小厮直接领进去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还要门房等消息？

　　可是他不敢生气。他过来是找刘先生帮忙的，憋屈就憋屈吧，只要刘先生肯帮他。

　　二十万……对三年前的蒋正而言，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也就这样罢了。他最得意的时候，是拿八万两砸了个从东瀛来的艺伎的初夜。

　　其实那个艺伎并算不上多漂亮，而且脸上还涂了个大白脸，只在嘴上轻轻点了一点嫣红……说实话，挺吓人的。可是那些艺伎们的柔顺，是大启的娼女们所不能相比的。而且，将她们脸上涂得厚厚的白色粉末洗去后，其实她们原本的容貌也挺顺眼的。

　　回味那个时候的辉煌，蒋正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一晚上就能豪掷八万，只求红颜一笑的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为了二十万两银子，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只要刘先生肯见他，只要刘先生肯帮他……只要他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钱，还是能够赚回来的。

　　他还是会有机会，再过上当年那样豪气冲天的日子的……

　　“对不住了蒋先生，我们老爷先前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小厮转了一圈，回答对蒋正说道。

　　只是刚才还有的三分恭敬，现在已经彻底地完全地消失了。他的脸上，隐隐有一种倨傲的神情，在他的脸上闪现。

　　“不在？”蒋正愕然。

　　“是的，不在。”小厮不耐烦起来，“蒋先生，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老爷不在，你就是在这里坐一天，也是没有用！”

　　一个粗使的小厮，竟然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蒋正大怒。正要喝斥他，可是马上又记起了自己的处境，只好给他赔着笑脸：“小哥……拜托你再去看看……”他看着小厮脸上那不屑的神情，咬了咬牙，递过来一个小小的荷包。

　　小厮掂了掂，嘴角微微上翘，流露出一丝鄙夷来。不过他还是收下了荷包，懒洋洋地说道：“再去看一遍也不必要……不过你既然喜欢，那就在这里坐着吧！什么时候老爷回来了，我就来通知你去见他……如何？”

　　“使得！使得！”蒋正点头哈腰地应着。

　　小厮哼了声，慢慢地离开了。

　　门子原本还跟他坐一起，边烤火边聊着闲天。可是现在见到了小厮的态度，他的态度顿时也大变：“蒋先生，不如您去一旁的那个房间等着？我昨晚上没有休息好，有些犯困，想要休息一会儿。”

　　那边的房间可没有生火呢，今天正好是倒春寒，没有火可是不好熬。

　　可是蒋正什么话也不敢说，老老实实地起了身，去了旁边那个空房间里，冷冷地缩成了一团，坐在那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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