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我连夜召集了子敬、子涧、子瑶、尤卜,这些都是和我共患难的朋友,萧彧和萧曦一直伴我左右。我坐在榻上,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他们。
“你们也知晓越王和夷玄公子来了,近些日子我将离去,这里的产业就赠予你们,你们且好自为之罢。”这些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为了我奔波,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
“姐姐!”子敬的眼里满是疼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蹙着眉头,扬了扬手,说道:“休要多言,你且随谢三郎回谢府罢。”
“主子。”其余的人都面露难色。
“你们且过自己的日子罢,跟着我颠沛流离,我不忍,好了,就此决定,都退下罢!”我扶着额头,面露疲惫之色。
“诺!”他们鱼贯而出,没过一会,整个大厅就剩下我和萧彧和萧曦了,他们两个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边,没有任何言语。
第二日一早,谢三郎到访,我收拾好了就直接去了前厅,谢三郎已经坐在榻几上饮茶。
“多日不见,三郎别来无恙啊!”我含笑进了大厅。
“郡主说笑了。”谢三郎起身冲我拱了拱手。
“坐罢。”我在首座坐好,有婢女送来早膳,我冲谢三郎笑了笑:“一起用膳罢。”
我与谢三郎安静的用完早膳,然后用水漱了下口,婢女递来帕子擦了下手,然后看着谢三郎。
“今日是带子敬离开罢?”我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十分肯定。
“然。”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面含愧疚。
“子敬长大了不少,你带他回谢府定要好生照料,否则我可不依。”虽然是玩笑话,可是我说的分外认真。
“自是当然。”谢三郎风采依旧,刚开始觉得他是一个高贵的氏族子弟,相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十分的率真,没有其他士族的做作。
“那子敬就交予你了。”
他没有回答,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我侧过头:“子瑶,且去请子敬公子过来。”
子瑶出去了,我和谢三郎慢慢的品着茶,两人都没有说话。
“姐姐,兄!”子敬看到谢三郎的时候皱了下眉头,但是依旧恭敬。
“子敬,且坐好。”我严肃的看着他。
“诺!”子敬寻了一个榻几坐好,然后定定的看着我。
“你且收拾下,今日随你兄离去罢。”我的声音十分平淡。
“姐姐,我不想走。”他的声音有丝哽咽。
“听话。”我板起脸孔,态度十分强硬。
子敬无法,只能慢慢的起身去收拾行李,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睛竟然开始发酸。
转过头看着谢三郎:“子敬,你一定要好生照顾、栽培。”我语重心长。
“定当不负重望。”
“记住你今日所言,如此,你且带他离去罢,我就不送了。”不想经历这样的离别,太伤感了。
“好罢。”谢三郎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他转身准备离开。
“稍等。”我喊住他。
他回头疑惑的看着我,我咳嗽了一声:“你如何同夷玄公子一起来的蜀国?”
“越王大典,周天子派我前来道贺,听闻你不见,后来得知你在蜀国,就与夷玄公子一同前来。”他回答的很详细,我没做他想。
“恩,那没事了。”
“告辞。”他转身离开了。
我独自坐在大殿当中,不言不语,萧彧和萧曦就站在我的身后,就像影子一样,我渐渐迷失在回忆里。
“主子,越王到访。”子瑶的声音在殿外传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子瑶,然后起身出了大厅,向门口走去,人家现在是越王了,礼仪我还是要遵守的。门口站着的越王风采依旧,现在更添了帝王的高贵和威严,整个人看起来风华绝代,不容侵犯。
“见过越王!”我走到他的面前盈盈一福。
“静女,勿需多礼。”他虚扶着我的胳膊。
我避开了他的手,错身到一边,他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神色有意思尴尬,却依旧微笑的看着我,然后提步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大殿,他径直坐在了首位,我依旧立在大殿中。
“坐罢。”他还真的是王,我家都成了他家一样。
“诺!”我乖顺的坐在榻上,垂首敛目。
“你们且都下去罢。”他扬了扬手,那些下人都安静的退下了。
“静女,抬头。”他依旧笑得那么无害,那么温柔,这种温柔是毒药。
我只能缓缓的抬头看着他,没有言语。
“你瘦了。”他低声呢喃,似是对我说,也似自言自语,我没有答话。
“你是孙兴!”不知道我脑袋是不是突然短路了,就冒出了这句话。
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僵硬,稍后他便微笑的点了点头:“你何时得知?”
“很早!”
“如何得知?”
“你的眼睛。”我说了一个很模糊的答案,因为不想牵扯到其他的人。
他有一丝了然,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欣喜,因为这个答案他很高兴吗?兴许吧。
“你愿随我回越国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夷玄公子不是要带我回吴国吗?”我冷眼看着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如今又会拿我做什么交易呢?
他面露尴尬之色,顿了顿,开口道:“只要你愿,我会想法子。”
“不愿。”答案很快从我嘴里蹦出,几乎是本能的决定,我不想和他们中的任何人在一起,且不论他们一直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帝王太薄情,我不想在深宫中度过余生。
“你想回吴国?”我听出他声音中的遗憾和不舍。
我没有回答他,所以保持沉默。
“原来你想回吴国。”他自言自语,突然抬头看着我:“天冷了,没有螃蟹罢?”他突然冒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既然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遥远:“你现在识不少字罢?你的火锅店我去过,很好吃。”话似乎是对我说的,可是眼神却不是看着我。
“当初文殊公主要把你当人质,才借粮给吴国,夷玄公子别无他法,只能允许。可是,他不甘心越国落在文殊公主和文昌公子的手里,就遣我回了越国,并助我登位。我是越国的质子,很小的时候就呆在吴国,因为精通医术,救过夷玄公子,然后就易容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对我有恩。”他慢慢的说着往事,声音很轻很轻,显得非常的空灵:“可是,你是他的妻,我不知如何做。”我听出了他的痛苦,他的无奈。
“好好做越王即可。”我打断了他。
他侧过头看着我:“可是心似乎空了。”
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我强压住自己的悸动,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越王,请回罢。”我下了逐客令,不能继续看见他这个样子,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答应了他,这样的后果不是我能够承受的。
他的眼睛里满含着疼痛,似乎我在凌迟他一样,我只能低下脑袋,却听到了他的声音:“静女,你不悦我?”
“你已要娶昭然公主,说这些作甚?”说完这句之后,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句话说出口,让人觉得是在吃醋。
果然,他的脸色变得欢喜:“静女,娶她是为国祚,我会宠你的。”
是啊,这个时代,男人的感情没有一心一意,真是让人头疼。
“如若悦我,只许有我一个妇人。”我说出这句话,不屑的看着他。
他眼睛睁得很大,显然十分惊讶:“静女为何有此种想法?”
“越王请回罢!”我在心中叹气,或许我找不到属于我的那个良人了。
他没有说话,慢慢的起身离开了,我感受到了他的失望,他一走出大厅,我整个身体几乎都瘫软了,缓缓地在榻上坐好,还有他的体温。刚刚萌发的情愫就这样被抹杀了,这样很好,至少没有遗失自己的心,至少不会痛。
萧彧静静的来到我的身边:“主子,明晚我们带你离开。”
我抬头看着萧彧:“明晚?”
“然!”
“好快!”
“然!”
“我好累!”
“主子,早些休息罢!”
“桃夭来过吗?”
“来过,不过时间匆忙,所以没有多做停留,就没有拜见主子。”
“他们要救于谦?”
“然。”
“能成功吗?”
“不知。”
我扬了扬手让萧彧离开,一个人呆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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