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回了府邸,我呆在自己的卧室回忆白天的情况,那三个人并不简单,王孙贵族?应该不止,难不成真的是宫里的?我害怕,真的很害怕,怕夷玄公子或者公子纠会发现我,然后我又像一个礼物辗转在他们的手中,像一个木偶,没有思想,没有情绪。
“姐姐,师父在大厅。”子敬呼啦啦的进了卧室,带来一阵凉气,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恩。”我起身,随他一起出去。子敬拿起狐裘给我披上,眼神专注,真是一个好弟弟,都是寒冷的人,彼此取暖。
出门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着雪花,零零散散,分外妖娆。来到门口,看见于谦坐在榻上自斟自饮,面容掩在黑纱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大厅很空旷,烛火闪闪烁烁,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寂寥,让人的悲伤油然而生。
我没有迟疑的进了大殿,回头看了一眼子敬,然后站住替他拢了拢狐裘:“你早些歇息吧,我有事与于师傅相商。”
“恩。”子敬很乖巧的离开了,目送他离开之后,进了大厅。
我在首座上坐好,有婢女送了热酒上来,然后悄然的退去,关好了门。他没有抬眼看我,只是默默地喝酒,一杯一杯不停歇。
“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执酒樽的手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慢慢的送入口中,看不见他的神色。
“于师傅最近在忙甚?”我的手捏着酒樽,大拇指在酒樽上一下一下的划过,似乎是不经意的动作,但代表我在思考问题。
他抬头看向我,声音有点漫不经心:“郡主不知?”他还是坚持喊我郡主,让他喊我主子似乎也不可能,他的话让我很尴尬,我承认一直对他不放心,所以一直安排人监视着他,而他似乎也没有避讳什么,所以他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见了哪些人,聪明人都不把话说得太破,我转移了话题。
“你养那些许死士是为何?”我明知故问。
“复仇!”他也不隐瞒,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的理直气壮让我有点呆愣,咬了咬嘴唇,沉思了一下:“休要牵扯子敬。”
“我知。”他又接着喝酒,低着头:“郡主还有何指教?”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屑,是的,我胆小,可是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觉得重要的人。
“你现下是我府上的人,我想脱离关系恐怕也不可能。”我有些泄气,是的,我的行为有点掩耳盗铃,很幼稚。
“公主是在下逐客令?”他放下了酒樽,声音冷冷的,比外面的天还要冷。
“否!”我抢答道,然后整个大厅变得安静,安静。终于,我咬了咬牙:“这些死士我帮你养。”我知道他并没有多少资金,所以死士并不多,如果想报仇的话,这几个人无疑只是杯水车薪,而我需要这些死士庇佑。
“为何?”他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当下有点木讷。
“不过,这些死士要直接效忠于我,即使是你也不能指使。”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提出了我的要求。是的,他们只能有我一个主人。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那我的血海深仇?”
“我可以抽调一小部分为你所用,报仇成功与否我不参与,但是其他的人要绝对的效忠我。”我想建立自己的势力,不想被人鱼肉,这个世界太残酷,既然于谦在训练死士,不如让他帮我培养一批人为我所用,这也算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现在安逸的生活能够持续多久。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答道:“你不怕?”
“怕。”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但是我更怕自己无所依靠。”是的,在这个世界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蝼蚁,浮萍,不能依靠任何人,所以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训练死士需要很多财富。”他不知道我有多少钱,其实我本身也没有多少钱,但是,我相信我自己能够赚钱。
“这不是问题,财富我可以慢慢积累,现下我还有些。”我在琢磨还能做些什么生意可以快速的增加财富,让自己变得有钱。
“我会杀死夷玄公子!”他去掉了斗笠,那张亦正亦邪的脸在黑夜格外的恐怖,美与丑的碰撞让人心惊胆战。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请便!”我知道他顾虑什么,夷玄公子是他的仇人,可是名义上却是我的夫主,他怕我的阻拦和不忍,可是我对夷玄公子根本无一丝感情,而他也不值得我投入感情,我想起了21世纪的姐夫,那件事让我深深地明白,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感情,还是两情相悦的好,所以,我不会再轻易遗失自己的心,谁先动情,谁就满盘皆输。我知道自己不是善辈,不可能在别人鱼肉我的时候,还同情别人,这是一场战争,血肉模糊,我只想自保。
“如此这般的话,死士的事就交予我,我会尽快给你回复。”他戴上了斗笠,起身出了门,拉开门的时候,雪花飞了进来,在烛光下纷飞的雪花显得那么快活,但转瞬便融化了,没有痕迹。我抬头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腿,起身来到门口,子瑶已经拿着灯笼等在那,我随着她回了卧室,夜更深了,更凉了。
几日后,晚上从店里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屋檐下躺着一个乞丐,手上还拿着一个酒壶,微闭着双眼,胡子拉碴,看不清面容。单薄的衣服让他蜷缩起身体,整个人瑟瑟发抖,我看得于心不忍。
“尤卜,带他进府,好生照料。”我看了一眼那个乞丐,然后放下车帘。
“诺!”马上出来了两个仆人将那个乞丐扶了进去,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直接进了院子。
吃完晚饭,子敬过来说于谦师父有事相商,我直接进了大厅,奴婢和仆人都退去了,顺便带上了门,整个大厅只有我和于谦。他恭敬地站在大厅中央,侧头看着我缓缓入内,我自榻上坐好。
“见过主上!”他突然单膝跪在地上。
我顿时提了一口气,万分惊讶:“于师傅,这是为何?”
“死士门现在有一百二十四人,包括于谦,完全效忠主上。”他的话语不卑不亢,让我十分费解,他到底是怎么了,再怎么说他以前也是王族,如今却对我屈膝,让我有点汗颜。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虚扶他起来,他却没有动。我叹了一口气:“于师傅这是何苦?”
走到窗下,看着外面,夜还是很黑,很冷,这场雪下了太久了。“即使你不如此做,你的事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我知道他是破釜沉舟,是的,他不相信我,他要我也搅进来,然后我再也逃不脱,他的仇我只能帮忙。
“大仇不报,死不瞑目。”他直直的跪在我的面前,让我无言以对。
“罢了,罢了,逃不脱就不逃了罢。”我用食指的关节顶了顶额头,真是头疼啊。
“谢主上。”他起身,站在一侧。
我摇了摇头,复又坐上主榻:“我只是一个妇人。”声音落寞而无奈。
“主上非一般的妇人。”
“还有,不要叫死士门,太不吉利了。”我皱着眉头。
“请主上赐名!”于谦冲我拱了拱手。
“沙场点兵,点将,点绛门吧。”我随手在一只竹简上写下这三个字,然后递给他。绛,我喜欢这个字,红色的意思,红色代表死亡,死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退路的战争,残忍而决绝。
“谢主上赐名。”于谦转身准备离开。
“去账房领些钱币,我会知会的,然后在郊外置办一处房产,要隐蔽,你在那里好生训练死士,我要精英。”
“诺!”他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起身踱到窗户边,冷风刮着我的脸庞,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样的疼痛。路似乎只能走下去,没有退路。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天上没有星星,漆黑一片,像一张巨大的口,吞噬者一切,恐怖、残忍。
“姐姐,姐姐。”子敬踏雪而来,烛光下的脸色十分严肃。
“何事?”我习惯性的蹙眉。
“雨晴昏过去了。”子敬的手有丝颤抖。
“为何?”这么晚了,我转身出门,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与子敬的步履都有点急乱。子瑶拿着狐裘追了上来,替我披上,稍稍停顿了片刻,继续前行。
“雨晴今日看到那个醉倒的乞丐,十分同情,然后想给他把脉,可是那个乞丐一甩袖雨晴就昏倒了,至今不醒。”子敬语速很快,一边走一边说。
“于师傅可在?”练武的人都会一点医术,至少可以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在。”子敬回答的简洁,于谦应该去忙死士的事了。
“请医者没?”
“正在赶来。”
我来到雨晴的房间,医者已经在给雨晴把脉了,我们站在旁边等待。
不一会,医者收拾好东西,面带微笑:“无妨,只是中了迷香,明早自然会醒。”
子瑶带医者出去领钱,我来到床边看了一眼雨晴,她睡得很沉。虽然医者说没事了,子敬的神情还是很担心,我摇了摇了,带着婢女出了卧室。转身来到乞丐住的房间,就在门外看了一眼,乞丐也睡得很熟,隐约还有呼噜声。我笑了笑,回房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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