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尸首的坑挖的并不深,不到一刻钟,几个护卫就把夏香的尸体挖了出来。
钱图收起思绪,认真的看向尸体。
双颊已经凹陷,眼睛却是闭上的。致命伤是脖颈的伤口,划破了大动脉。半晌后,钱图说道:“被人划破脖颈处的血管,死的很快,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痛苦。凶手是趁被害人毫无防备之时,近身攻击。”
钱图盯着夏香的脸庞,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凶器就是刚才那侍女手中的短剑。”
还有一个男人?他还看到一个男人,可是他看不清那男人的具体样子。钱图眉头再次紧蹙,今日难道是犯冲不成!?
先是那两个人他一点眉目都看不出来,而今这个侍女被害时出现的那个男人,他竟然还是看不清!自他十二岁那年醒来,得到了这可以看见过去的能力,还从来没向今天这样沮丧过!
沮丧中,钱图却憋见尸体的手形状有些异常。尸体的左手平摊,右手却握成了拳头状。念头一出,钱图走到了尸体的右侧,掰开了尸体的右手。
小赵三人站在数丈之远,目瞪口呆。大人…不需要用条手帕吗?
冬梅亦走了过去,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了,而她毫无察觉。是那人武功太高,还是她武功太低?!
就在这时,钱图发现了尸体手指甲间残留的衣服丝线。
“金蚕丝?”冬梅讶道。
“是。”此时两人之前的战火,早已被丢到了九霄云外。钱图回她,道:“金蚕丝,而且是上好的金蚕丝。”
楚乐清的脸色倏地惨白,下意识的握紧了轩辕昊的胳膊。金蚕丝,是贡品。满京城能有金蚕丝的屈指可数,而又能无声无息的潜入昊王府的人,她脑中显出一个人影。
她以为事情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让她转圜、准备。可是,原来他的杀心早就开始了!
楚乐清目光冷然的望着夏香的尸首,她的声音悲凉,道:“去买个棺木葬了吧。”
钱图没有阻止,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碰的了。
——
夏香的尸首由护卫收起放在了棺木里,趁着暮色从王府后门出去寻了一处地方埋了。
钱图向两人请辞,领着吓呆的小赵和两个小厮乘马车回了自己的府邸。
楚乐清潜走了其他人,留下冬梅和茉织,对她们说:“明天,我要回侯府一趟。你们跟我去吧。”
冬梅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之后就回偏室了。
楚乐清看着满面愁容的茉织,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
厅内的炭火无人照看,此时已经熄灭。楚乐清关上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她的心也空荡荡的。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轩辕昊,轩辕昊也正在看着她。目光灼灼,眼含怒气,“过来。”
楚乐清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而气。但她却也有些和他说,便跟他一起进了内室里。
走进内室,楚乐清没有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轩辕昊也正打量着楚乐清,他在思量他可以信他几分,脑海中回忆着和她成亲以来的分分秒秒。
他是在那侍女出口相胁的时候,恢复神智的。往年也有过两次这样的情况,可是这次却又些许不同。
前两年他都是在腊月,他的生辰那日,经受整夜的锥心刺骨之痛,才可清醒月余。而今年却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他觉得自己是否是时日无多了。
楚乐清瞧他一直盯着她看,脸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但是理智却让她冷静下来。既然他不说,那么她就先说吧。
他的眼睛似乎依然纯粹干净,可是她注视着它,却忽觉得有些深不见底。半晌后,她缓缓开口,“如果你想不到要和我说什么,那么我来问你吧。”
“好。”轩辕昊淡淡点头,负手而立,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楚乐清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再看他,鼓起勇气问道,“你现在的心智正常吗?”
轩辕昊见她这个样子,心觉自己想多了,就她这幅胆色,哪里值得他如此提防。嘴角不自觉的噙着笑意,道:“正常。”
楚乐清心跳如鼓,特别希望轩辕昊无知的回答她一句:娘子,昊儿正常啊?昊儿什么时候不正常了吗?又或者委屈的向她哭诉:清清,你是嫌弃昊儿了吗?
那她就走过去抱着他,说没有。然后再夸夸他,哄哄她。
可是她听到的是正常无比的一句‘正常’,楚乐清装傻的睁眼,笑的十分僵硬,问道:“你说什么?我刚才太紧张没听清。”
“不”,轩辕昊看着楚乐清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脸,眼角的笑意越发深邃,道:“你听到了,我知道。”
此时的轩辕昊锦袍玉冠,眉目清朗可媲美日月,眼角的笑意颇有几分宠溺的味道,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若其他的女子见到他的如此宠溺的笑,恐怕会心甜如蜜。只是如今的情况,显然楚乐清并不待见他这么笑着看自己,更加体会不到这笑容里面有没有甜蜜了,她只觉得这笑容像是玩笑,又像是嘲讽,更像是一只大尾巴朗狼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总之,令她十分发毛。
轩辕昊说完,则心情十分愉悦的出去了,之前被阿典惹到的怒气也烟消云散。留下楚乐清一个人站在内室里,不知所措。
——
打开正厅的屋门,小祥子正侯在屋外。
见到开门出来的轩辕昊,小祥子心中欣喜,拱手弯腰道:“王爷。”行完礼,小祥子并未抬头,但是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
轩辕昊淡淡嗯了一声,说道,“小祥子你去告诉丁师傅,本王今晚不去勤武院了,明日寅时初我去见他。”
“是,王爷”小祥子飞快的向外跑去勤武院,这样好的消息一定要早些告诉丁师傅。
勤武院里,张管事正和丁义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下棋。
“呀”,张管事将手中的黑棋一放,说道,“真不好意思,丁老第,在下又赢了。”
丁义将手中的白棋一扔,说道:“我是武将,对你们文人的这些玩意,自然是比不过你。要不张兄起来跟我过几招,看咱们两个谁输谁赢?”
张管事连忙摆手,笑容使他满脸的细纹都爬了出来,他道,“丁老弟,你可不能这么坑我。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跟你过招不得被你打残了。你要是不愿意下棋,咱就不下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等也挺好的。”
丁义说过招本就是不想下棋的说辞,也不执着的非让张管事陪他。可是坐在石凳上等,也不是他的风格,他心急啊!
所以,他就在院中来来回回的走,对着勤武院门口翘首以盼。
张管事看的头昏眼花,终于忍不住道:“丁老弟,你别再走了,走的我眼都花了。”
丁义走的更欢了,笑道:“你那是老眼昏花,就跟你说别老蹲在屋子里看书,要多出来练练武…”
丁义的身音戛然而止,他眼尖,远远就看到了小祥子跑了过来,兴奋道:“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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