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清额头浸出丝丝冷汗,喉间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闷哼,好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扩张,密密麻麻似针扎般的疼痛感袭遍她的全身。
“嘶!”
她压抑的半跪在土地上,发丝从背后滑到胸前,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泛着刺痛,如针入骨。楚乐清低着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只不过是拔个剑而已。
茉织、茉莲在楚乐清的面前站着,神情怔愣,不知是还没有恢复神智,还是又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似乎反应过来,茉莲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轻声唤道:“王妃?”
楚乐清紧咬着嘴唇,她甚至能感应到有血珠渗出,渗进嘴巴里,喉间一股腥甜的味道。突然而来的奇异感受,让她不自觉的心慌,她低声道:“离我远点。”
茉莲停在那,无措的跺着脚:“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茉织在茉莲的身后,心跳突突的加快,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让她倍感危险,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过茉莲,谨慎道:“我们先向后退。”
“可是王妃…”
茉莲朝楚乐清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们帮不了王妃,至少不要拖后腿。”
…剑入土,却并不安分,沿着纹路流转的红光蜿蜒不停,仿佛分分钟就能带着她四处游荡。楚乐清用尽全身力气在压着这把剑,但是效用不大,不过片息,剑即从土地里冲出,拉着她在青灰色的草丛上胡乱奔跑。
她起先还能握着剑柄,向后制衡着,不让剑向前冲。但是红羽剑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什么都不理会,只一心向外飞着。终于,它的力量战胜楚乐清的力量,它泛着光飞快的冲出原地,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是在一瞬间,楚乐清的双脚便已离地,整个人随着红羽剑腾空而起,冲进无边的夜幕里。
红羽剑飞入夜空的一瞬间,整个阵法也自然溃散,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泡泡忽然之间爆炸,“轰!”的一声爆鸣后,茉织和茉莲便看到四周的草地,土路顷刻间消散,脚底下赫然是坚硬的青石板。
同时,她们也看到她们的王妃被红羽剑带入云霄,随着红羽剑的旋转,王妃的衣摆也随之蹁跹,像是一朵洁白的莲花。
远方,江南。
在马车里斜躺着歇息的轩辕昊,胸口猛地一阵刺痛。
夜幕漆黑如墨,树林里不时能听到野兽的低吼,无论是他还是守在四周的将士们,此刻都不敢深睡。轩辕昊眉心微拧,睁开眼睛,透过马车上小小的窗口向外看去,轻叹道:“剑之灵,终要合一…”
……
楚乐清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凌乱了,发丝任性的铺在她的脸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清亮却无神,茉织和茉莲赶到她身边唤她,她都没有心思应声。
红羽剑也终于消停下来,上面的红光散去,通身乌黑,样子就像是楚乐清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十足是一把破剑。
不知道在石阶上坐了多久,直到天空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她才揉了揉仍在发软的双腿,哑声道:“回竹心院。”
回去后,楚乐清简单的洗漱一番,顾不得阖眼,便拿着红羽剑去了乐侯府。
乐君和乐云没有回他们自己的院子,一整晚都守在了乐侯的身边,杨姨娘则被两人劝回去休息了。
两人见到楚乐清拿着一把剑前来,不由骇了一跳。
“阿姐,你这是…要干嘛?!”乐君眼底一片乌黑,眼神迷蒙的问道。
楚乐清低垂着头,毫不犹豫的道:“这是一把有灵气的剑,淬之以血,其血可回生死。”
“什么?”乐君不解,却跟着楚乐清走进了里卧。
乐云一夜未眠,脸色苍白,虽不清楚缘由,也提步跟了进去。
里卧里有浓厚的血腥气,乐侯面无血色,面上已现死灰之气。
“父亲,昨天晚上怎么样?”
“不是很好,”乐君道:“醒了三次,咳了三次血,太医配的药,父亲根本连咽都咽不下去。”
楚乐清道:“那便试试我说的方法吧。”
乐君沉默,乐云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乐侯,不安道:“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乐清点头,道:“真的。”
乐云默了默,面色凝重,道:“那用我的血吧。”
乐君阻道:“不,用我的。”
红羽剑存于世已数万年,它有灵气是真的,不过楚乐清的那番话是胡编乱造的。这血,必须是她的血才可以。
虽然她不清楚这具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曾经发生在轩辕昊身上的一切,让她对这点深信不疑。于是她摇头,道:“这办法是我提的,自然用我的。况且,在我们三人之间,也只有我能拔出红羽剑。”
乐君不信,问道:“这剑能认主?”
楚乐清把剑递给乐君,道:“当然,你可以试试。”
乐君沉吟了一会儿,便从她的手中接过,用力的向外拔剑,却真的没有拔出来。他试了又试,结果却还是一样,此时乐侯似乎清醒了几分,低喃道:“清儿…”
楚乐清忙向床榻边走去:“父亲。”
“别,白费力气了。为父,为父知道,命,命不久矣…”
“父亲,您别说这些话,一定会好的。”楚乐清看着暮气沉沉的乐侯,险些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间,乐君已经把红羽剑递给乐云,道:“你试试。”
乐云点头接过。
乐君走到床榻旁,看着乐侯道:“父亲,此事都是儿子的错,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救活您。”
“君儿,”乐侯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别自责,乐侯府…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你是为父的儿子,要,咳咳!”乐侯重重的刻了两声,嘴角溢出血。
乐君忙向床头走去,拿起棉布帕子为乐侯擦拭:“父亲,你别说了。你会好的,会好的!”
楚乐清从床头离开,转身看乐云,他还在憋着劲的拔剑。
“没用的,”楚乐清走过去道:“这把剑只有我能拔出来。”
因为,不管她承不承认,冥冥之中,她和它的关系,早就丝丝缕缕的缠入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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