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未心中发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刁蛮泼辣并非是坏事,倘若伪善虚荣就不好了。”容许饮下一口茶,涩、苦、甘、醇,一层层滋味在口中渐渐弥漫开,最后由衷地赞一句,“我很感激瑜贵妃把一个真诚善良的女子送到我身边。”
这一句话说得佟未浑身发热,她是爱过恨过的人,不会像木头一样不解风情。可虽默认自己与容许的夫妻关系,却从没有想过,冰块一样的容大将军,会对自己产生情分。然回想自嫁给他至今这么久,这个大冰块待自己,真的很好,很好。
“我也记得……”但佟未几曾肯叫人用话将自己噎住,她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反坦荡荡地道,“那一日圣旨下,我正立在你的府邸外头,听从里头出来的老公公们嘴里叨咕,说你真真一个冰做的人,笑也不会笑,活该……”佟未倏然打住,这后头的话自然不好意思再讲,旋即转了话锋,甚不服气地问容许,“我也从未见你在别人面前笑过,认识你这么久,在哪儿看着都像一个大冰块,冷冰冰木呆呆的。可怎么也想不到,你也会如此细心如此耐心,更想不到,你会跟我这个叫人家对你‘幸灾乐祸’的人说这么多话。方才你说伪善虚荣不好,那你这样在人前把自己藏起来,又算什么?”
容许常想,上天给佟未一副好嗓子,就是要她多说话的,她总是能滴滴答答地说出一大车的话,叫人不得不认真而细心地听她讲了什么。
“和你一样,只是人前要强。”容许淡定地答,“除了采薇和我,这里只怕再没有谁看到过你伤心难过的一面,但这不算伪善,仅仅是人前要强。我亦是如此,也就此刻能说说话罢!”
“那你我岂都不是人了?好一对鬼夫妻!”佟未呢喃一句,突然觉得这话甚是暧昧,顿时通红了一张脸。
话虽轻,却还是叫容许听见,他凝视着妻子娇若芙蓉的面颊和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心里热腾腾地升起火来,这一把火,似要完全融化他心里冰封了许久的热情。
佟未偶尔抬头,见丈夫盯着自己,念及方才那句话,更是面上做烧,遂没好气地嚷嚷:“不谈这些了,我要说的可都说完了。你如今既不恼,往后也不许再提。你是堂堂的大将军、大侯爷,不兴说话不作数的。”
容许笑着摇了摇头,见妻子满脸嗔怒,旋即颔首示意答应,继而在心里轻松一叹,又望一眼宥园的风景,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带开:“这里是先父生前读书的地方,如藤园、莉园,这一处叫‘宥园’,这湖水是原就有的,故是活水,你猜猜它叫什么?”
“又不是猫儿、狗儿,为什么非得有个名字,难道时时唤它不成?”佟未兴趣索然,四处盼顾起来,待回首见容许没有要说的意思,便道,“叫‘无水湖’吧,真是奇怪的名字。”
容许惊讶,“你怎么知道?”
佟未掩口而笑,得意地答:“本小姐天赋异禀啊。”又见容许欲信不信的模样,遂笑着指了湖对面开得繁华的紫薇和木槿道,“那里不是竖了碑牌么?我来时便瞧见了。说起来,你的父亲真是有趣的人,‘无水湖’,无水岂能成湖?你再看看这园子里的景色,我初进来时还觉得别致雅静,此刻观全景,只是一块花红柳绿、一块青竹摇曳、又突然假山怪石,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就设一处景致,历年建设才成了这个园子。若叫那些中规中矩的老学究看了,一定捋着白须叹‘太随性、毫无章法。’。”
佟未说得乐呵,一时忘了忌讳,待想起来,连忙对容许致歉,“我只是叹这园子的随性好,并没有对你的父亲不敬。”
容许却笑道:“你喜欢便好,家里有些烦乱,但唯独这里是安静的。父亲生前定下规矩,除了打扫的侍者,只有一家之主或继承人才能入宥园,在兄长过世前,我也不曾进来过。”
“那我岂不是犯了你家的规矩?”佟未蹙眉问。
容许摇头否认,温和地答:“你是我的妻子,便是这家的女主人,自然可以进来。”
闻言,只觉得心里发热,继而脖子也跟着发烫,佟未不敢再多问什么,略带羞赧地别过头去看风景。心方平静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激灵,兴奋地转过来盯着容许,极认真地问:“你可别岔开话题,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还没说呢。那位四姨娘,就是那个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四姨娘,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柳妈妈告诉我,四姨娘一心要做你的妻妾,她不是你的姨娘么?这样不就乱伦了!”
容许这一生所有的无措都发生在了妻子的面前,此刻用佟未的话来形容他的神情,就是“木呆呆”。
“子虚乌有,这怎么可能……”容许竟没了逻辑来组织言语。
“你骗人,柳妈妈怎会随便诋毁你?”佟未步步紧逼,她才不愿意放开这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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