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吵醒,徐正庸很不耐烦,穿戴齐整来到项开闻的屋子,却看到院士大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他见了徐正庸便叹气说:“正庸啊,皇帝怎么能把一个女儿娇惯成这个模样呢?她的眼里除了自己,再无别人。我从没见过这么自私的孩子,我还以为这些天潢贵胄家的孩子,都个个很大气。”
徐正庸熟门熟路地倒了一碗茶解渴,轻描淡写地回答院士:“您睡您的觉,他们还是孩子,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您这里着急上火跟着耗,折腾掉十几分精神,到头来他们却什么事都没有了,真真不值得。院士大人,学生劝你一句,这件事就别管了。”
“哎……实话跟你说,我是真不想管了。如果这个刁蛮公主要上书皇帝,我就辞了这个院士头衔回家和夫人带孙子,总比在这里看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脸色好。”项开闻愤愤,起身到外头吩咐一个执事说,“传我的话,让所有学生回房休息,谁再在外头乱跑,论院规处罚。公主那里,她爱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谁也别去打扰他。另外,也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
徐正庸默默地看着院士冲那两位执事说这些,心里悠悠地一叹:不得不承认,其实院士大人真的蛮意气用事。
院士的命令一下,书院又安静下来,安静得能让人听见老远地方的脚步声。
“钟公子,院士下令所有人要回房休息,您怎么还在外头?”执事见钟世杰来到南苑,便好心提醒他回去。
“没事儿,我是奉命行事的。容学长和恒学长要见梁其方,这件事总得解决不是!”钟世杰好脾气地解释,“被那几个侍卫看着的可是我表弟,我怎么好不管呢。”
“是是是……钟公子带着灯笼走吧。”执事殷勤地递给他一盏纸灯笼,细心地告诉他,“梁公子住在十三号房。”
“多谢。”钟世杰一边说着一边已大步走开,径直来到其方的门前,伸手叩响了房门。
这一边,恒亦宸也刚回到容翊的屋子,进门便说:“我已经让长琴叫侍卫放了容靖,我要他先回生舍等消息,告诉他你会解决所有事。不过长琴说了,她只想见你。”
“恒亦宸,你真的不想娶无郁公主?”容翊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恒亦宸一愣,随即在俊美的脸上绽开迷人的笑容,他优哉游哉地坐下来,肯定地点了点头,“不想,从来都不想。不过只是不想而已,若没有切实的行为可以让我摆脱这件事,我不会偏执地做任何事都希望能改变什么。譬如……长琴这样的行为,我不会做。”
“如果我向长琴妥协,她会给我我所想要的一切,也会给梁其方所要的,也能给你所要的,似乎我应该为了你们,也为了自己做出一个最好的决定。”容翊笑着,冷如玄冰的笑,他继续说,“但到头来,我只是从一个束缚的圈套逃离,堕入另一个怪圈。”
“所以我说了,我不会做长琴那样偏执的事。不会为了不娶无郁而逼你接受长琴。兴许更多的时候,束缚我们的恰恰是自己,容翊,你可以学学我,试着放开些,潇洒些。”恒亦宸微微一笑,转身去开门,不知他何时已听见外头的脚步声。
门开,正是钟世杰举手要叩门,他愣了一愣,便道:“大表哥,我把梁其方带来了。”继而让出空,对身边人说,“进去吧,和学长解释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别害怕。”
“世杰,跟我一起去安抚下容靖吧,顺便看着他,我怕他一冲动那个郭伟根本拦不住他。”恒亦宸有心支开钟世杰,便以此做借口。
“公主已经放了容靖?”梁其方紧绷的脸终于松开些许。
恒亦宸温和地笑着,“这件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不过接下去的事,就看你怎么和学长商量了。”他说罢钟世杰一起离去,顺手带门的那一刻,抬眸看见容翊,这个素昔冷漠孤傲的男人,此刻竟如此温和。
“哐”的一声,生舍的门被合上。书院很安静,屋子里更安静。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女人是水做的,眼泪便是最好的证明。
梁其方明明上扬着嘴角笑对容翊,偏偏无法遏制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从面颊滑落,渐湿她的衣襟。
容翊缓缓迈开步子,却和其方擦肩而过,他是去将房门反锁,继而慢慢回身一直走到其方的身后,伸出手,将她固定发髻的木簪抽出,于是秀发柔柔地散开垂下,如丝如瀑。
这期间,梁其方没有任何的抵抗和恐惧,满头青丝垂泻而下,反叫她紧张的身体徒然一松,瘦削的肩膀这才有了女孩儿的纤柔之感。她亦慢慢地转过身子,依然带泪笑着,倔强地面对容翊。
“其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梁其方摇头,调匀了呼吸说:“就是想要的太多,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再要什么,不敢再要什么。学长,我想离开了,我本就不该来的。”
“可你若不来,我们怎么相遇?”容翊自然地接上这一句,末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梁其方木愣愣地看着容翊,什么叫:你若不来,我们怎么相遇?
“学……学长……”她呜咽起来,不晓得要说什么,不晓得要问什么。
容翊伸开双臂,将梁其方拥到胸前,柔声轻语:“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带你离开。”
“我听学长……”
夜愈发深沉,酷暑未至,夜凉侵骨,坐在空旷的前厅,除了冷,更有一份落寞。书院寂静得好似无人之处,方才的威风已淡去,长琴明白不过是人前风光人后孤寂的可怜人。
“公主,我们回吧,太晚了。”宫女为长琴披上一件斗篷,她们也都冷得手脚发冷。
长琴伸手拢一拢肩头的斗篷,她真的冷,与宫女的双手触及尚不如她们暖和。继而起身离开厅内上首的座椅,款步走到厅门前,举目是漆黑的夜空,寥落深邃,无星无月。
“容翊,你是不预备来了么?你是厌恶我……”她低声呢喃,唇边勾起凄冷的笑,“还是认定我做不出什么狠事?”
“公主。”却是此刻,容翊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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