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可见,柳妈妈已是满脸的不愉快。
“四姨娘!”佟未脑中只略略一转,便有了主意。抬手敛起轻柔的披帛,款款行来绕过容许,挡在了他的身前,面上是如花的笑,大方而亲切,“听说四姨娘身子不太好,这会子暑气还未散尽,您这样立在这里恐怕不妥。藤园里有上好的茶,您可乐意进去饮一杯。我才来这个家,好多规矩都不懂,四姨娘看着亲切,正想与您讨教。”
胡白舞微微一怔,却仅在嘴角勾了一丝淡淡的笑算作回应,便将目光绕过佟未又直直地落在了容许的身上。很显然,在容家四姨太的眼里,是当二少奶奶不存在的。
佟未却不恼,反转身挽起容许的胳膊,温柔地继续说道:“我与二爷才从宥园回来,不知四姨娘等了多久了,往后您若有事情,只管派人来知会,这样等着多辛苦。”
纤细柔美的长眉不自觉地耸了耸,胡白舞眼眸里的光渐渐黯淡,胸前略略一个起伏,似乎是叹了口气,终于开口缓缓道:“我只是随便出来散散步,这么巧就走到了这里。”她说着,将目光回到了佟未的身上,眼里所见,佟未真真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儿,不施粉黛,浑然天成的美,将一切矫揉造作比得毫无颜色。
“多谢二奶奶邀请,只是晚上不敢吃茶,怕夜里梦多。”胡白舞静静地说着,便挽起披帛动了步子要离开,当走到夫妻俩身边时,只听她仿佛无意却又有心的一句,“九年,恍然一梦。”
佟未总觉得胡白舞说话时是看过容许的,只因没有捕捉到那一束目光,不敢妄下定论。却等胡白舞带着水灵离去后,一把推开了容许,神颠颠地笑:“九年呀九年,那会儿我还是梳着小辫儿混跑混玩的丫头呢。啧啧啧!大将军果然与凡人不同。”
“你……”见妻子又起了兴子,容许终忍不住,却又生不出气来,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言不发地撇下佟未和柳氏,径自回藤园里去。
柳氏悬了半天的心放下了八九分,笑着过来劝佟未,“二奶奶不知道,二爷正感激您呢,可被您这一怄,自然就没话说了。他不是生气,您可别误会。”
佟未知道柳氏好,只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可比他大度多了。”但嘴里说着,终忍不住回身望了望胡白舞离去的路,不知为何,佟未当真在意起了那一句“九年,恍然一梦。”
“这个家,真是奇怪。”心里暗暗叹了一声,便挽着柳氏进去,一边絮絮地问她明天家里摆宴的事。
这一边,冯梓君已扶着云想、绿绫从藕园出了来,老夫人脸上仿佛涂了一层浆糊,又显然写上了“怒气”二字,叫人看了半步不敢靠近。
可偏偏冤家路窄,胡白舞就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让窝了一肚子火的冯梓君有了发泄的借口。
“老夫人,您别与她计较,方才已动了怒,不要再逆了肝气。”绿绫扶着主子,低声在她耳旁劝。
冯梓君却冷笑,“我倒乐意不管她,可是她未必不皮痒。”
绿绫不解,循着冯梓君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四姨太是从藤园那边过来,还未说话便听主子冷笑,“你别小看了我的新媳妇,在她面前,这个狐狸精是一点占不到便宜的。”
话音才落,便见胡白舞缓缓迎上来,轻柔却尖锐地笑,“如今大姐有了新媳妇,反比从前更辛苦了。怎么连小儿子房里的人,也要您出面来管。不知梅玉、如惜两位姨奶奶这会子身上有没有好的地方。”
冯梓君没有说话,只轻轻“哼”了一声,就有绿绫皮笑肉不笑地答:“四姨太问的正是,这些年老夫人宽待下人,便让一些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愈发浮了上来,热昏了头分不清主子奴才的尊卑,动不动就自以为是拿腔作势。今日老夫人打的是两个姨奶奶,正的却是家法家规,姨太太既然觉得老夫人辛苦,就该更安分守己才是。”
胡白舞冷笑道:“绿绫姐姐好厉害的口齿,却不知是不是老夫人的意思。”说着转而问冯梓君,“姐姐可曾觉得妹妹不安分了?”
冯梓君稍稍抬起了下巴,眼眉间的凌厉不容侵犯:“这两日四姨太动不动就来怄我,只是说你不安分完全没有必要,你又几曾安分过?不过以我看来,你倒是和梅玉、如惜两个小蹄子一样,是皮痒了!”言语间便见胡白舞的丫头水灵悄悄地稍后退了几步。
“把这丫头按住,给我掌她的嘴。”冯梓君冷冷地吩咐绿绫,“狐媚子身边的东西,果然鬼精,想去搬救兵?给我打到她不能说话为止。”
胡白舞尚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云想、云霞冲到自己身后揪住了水灵,挥了巴掌死命地扇打那小丫头。不过一瞬,水灵的双颊就红肿起来。
“冯梓君!”
谁也没想到,素昔柔如纤柳的胡白舞,竟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扼住了老夫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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