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然不敢置信,她自小长在定国公府,听到的是尚家上下对突厥恨得咬牙切齿,都说胡人凶残,入得大周境内烧杀抢掠无所不能,与大周子民势不两立,为什么裕王还要和他们勾结在一起?
青衣慢慢凑近柳姬,伏耳低语:“因为裕王想取代太子,他想做天子,尚家和武英侯挡了他的道。不过,倘若裕王真的登上大位,凭他对柳姬的爱重,你可坐稳贵妃之位。”
柳嫣然下意识摇摇头,张惶失措,仿佛贵妃两字对她来说是烫手山芋。
青衣顿住话头,静观柳姬的变化,等着她开口求他,求他想法子救武英侯,救尚府。
人声喧哗,厅里的人也该散了,柳嫣然回房后坐卧不安,恰巧裕王今晚不在她院里,她自己定不下主意,跑到柳嬷嬷房里。
这个老妪失掉一只耳朵,人也吓得说不出话,性格怪戾,身边服侍的人赶走了一波又一波,别人也受不了她的怪脾气,惟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憨实,一直陪在身边。
时间长了,那小丫头也本分,大家忘记她本是从尚府跟来的人。
支走屋里的杂人,柳嫣然说出裕王的盘算,又说她不想做贵妃,有机会想给尚家的人通风报信。
柳嬷嬷脸上青筋暴起,枯爪握住柳嫣然的手,阻止她告诉尚家人。
柳嫣然苦笑一下,想了也是白想,她根本没机会出门,更没法子见到尚家的人,更别提她们听了会不会相信她。到柳嬷嬷这里来,纯粹是为了说出心里的话,反正老妪不识字也不能言语,秘密不会泄露。
心中怀着心事,她再见到青衣欲言又止,有点琢磨不透他最终的打算。
夜里筵席不歇,柳嫣然厌烦极了这种场合,可她不得不来,陪在裕王身边,做样子给宫里的皇上和太子瞧。
几巡酒过后,她找托辞出来,屋外一股寒气夹杂着雪花直灌入衣领,浑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不少,长廊尽头一位青年半醉半醒也在等着她。
他说想请她帮忙,救国于危难之中,阻止裕王,不仅是救下尚府上下,更是挽救甘凉两州的平民百姓,不让他们沦为突厥人的刀下鬼。
柳嫣然手里绞着帕子,不知该不该信眼前的冯小郎,她现在是裕王的侍妾,同裕王府生死与共,倘若帮了外人,将来又该如何?
青衣做了万全的准备,熟知裕王身边每一个侍妾的脾气,打探得柳姬心底善良,人也单纯,一早打算从她身上打开缺口。
“有尚氏在,裕王只有五分成功的可能。他若胜了,荣登大宝,柳姬未必逃得过夏皇后的手掌,她对你恨之入骨,碍着当下的局面才忍着没下手。”
青衣缓缓走近柳嫣然身边,盯着她那双勾人心魄的美眸,轻叹一声:“他若败了,裕王府还会有活口留下?”
柳嫣然泪流满面,她是这样的无助,是生是死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寻着机会,我要出京去凉州,去求武英侯再把你接回尚府。”在离柳嫣然一步之遥的地方,青衣款款落座,伸手想拭去柳姬脸上的泪痕,又觉得不妥。
“可没有十足的准消息,武英侯也不会信我。”青衣想他已经说得够明白,就看能不能打动柳姬。
柳嫣然默然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履回房,对着柳嬷嬷她也不曾吐露,在想裕王的作为,想她如何避开夏皇后的毒手。
全都没用,她暗自摇一下头,裕王对她情意如何她心知肚明,远远不到肯为她和夏皇后对着干的地步。
鬼使神差,她竟信了青衣的话,开始谋算起枕边人,从她进裕王府都是乖巧懂事,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裕王也对身边这个爱姬放松警惕性,有不大要紧的事并不避开柳嫣然。
裕王贪酒好色全是做给别人在看,他一直图谋着大事:见外臣、武将、甚至真有异族使者……
柳嫣然撒娇卖憨就为在裕王身边多呆一会儿,她那样的情态只会让别人觉得是在争宠,裕王府的鲜花多得数不清,她是最美的一朵,可总有凋零的一天。
犹记得第一次把誊了裕王密事的纸张交到青衣手中,他眼中的疼惜。
“柳姬大恩,小人无以回报。”青衣字句全是真。
柳嫣然淡然微笑,头回觉得自个还是有点用处,白玉无瑕的面庞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不用谢,我只求余生有个清静的去处,哪怕是落发为尼也要安然度过。”
她真的所求不多,曾经想求一份姻缘,才知自己是多么的蠢,尚家的嫡子岂是她可觊觎的;后来进了裕王府,有那么一点痴心妄想裕王的真心,事实证明她还是蠢不可及。
青衣脉脉注视着柳姬,手中的纸沉甸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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