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再一次倦怠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听到这些日子每天都是爽朗着声音吆喝着大家干活的辛老爹鬼哭狼嚎地叫道:“这不要了老子的命了,他娘的个保长,老子跟他拼了去!”
加洛的睡意一下去了七成,慌忙爬了起来,趿上鞋披上衣就冲到院子里,只见辛月儿和几个小徒弟拼命抓住辛老爹,那大师傅也赶紧拦住道:“老爹,老爹,你且莫急!”
辛老爹立刻又叫开了:“老子能不急吗,那个狗日的这不是耍我,我所有的血本都投进去了,他一句话,不要就是不要了!”
大师傅叹了口气道:“跟这官家做生意就是,这不又没有签什么契约,老爹你找谁说理去!”
辛老爹立刻又嚎上了:“总之,我不能让他把我黑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把我黑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辛老爹给弄进了屋子,折腾了好一会,加洛才见辛月儿苦着脸走了出来,辛月儿一见加洛就翻过栅栏,自从辛家染坊接了保长的大单,又有个什么也不会做的何允柯后,辛月儿已经许久没有翻栅栏了,加洛忙从果盘里拿了一把果子递给辛月儿,辛月儿摇摇头,加洛便问:“月儿怎么了?”
辛月儿嘴一撇便道:“那保长跟我爹讲了要许多的染布,现在说都不要了!”
加洛一听很不满地道:“保长怎么可以这样!”
辛月儿有些哭意地道:“爹跟保长做生意,从没签过契约,这下可惨了,这一个多月全白干了!”
“那可怎么办?”
“我家大师傅说老来你屋里的那个男人是五品大官,要不,你帮我爹跟那个男人说说去!”
加洛有些没听明白,却听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辛月儿,你不是宁嫁要饭郎不嫁我李瘸子吗,你让那个臭要饭的给你把布都收了呀!”
加洛一抬头见是一个多月前来提亲的那个圆脸厚生,那厚生正得意地倚在辛月儿家的大门上,辛月儿一下明白,刷地一声站起来道:“李瘸子,原来是你爹使了坏,还以为你爹是什么德高望众的,今天才知道跟你是一样的货色,我辛月儿幸好没答应你家的亲事!”
加洛看着辛月儿把李瘸子骂走了,气冲冲翻过栅栏,加洛想叫没叫得住辛月儿,辛月儿已经冲进屋里去了。
辛月儿一冲进她爹的房间,见她那个壮得跟牛一样的爹转瞬就瘫床上了,头上还象模象样地搭了块蓝布,一见辛月儿就哭嚎了起来:“当初把你许给李家,你不答应,出了这样的事,你爹找谁去,难不找那个臭要饭的想办法去不成!”
辛月儿哼了一声道:“爹,大不了明天我把布全弄到恩平镇去,我摆摊子卖布还不成!”
辛老爹一听更叫得厉害了:“你知道去恩平镇有多远,折腾到那里要花多少运费,人生地不熟卖不卖得掉都不知道,你还想继续造孽呀!”
辛月儿不爱听,转身就走了出来,见大师傅、十几个小学徒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辛月儿转身走到井边,忍不住就想哭,眼泪还没酝酿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辛月儿连忙忍住泪,一抬头却见是何允柯,那眼泪又忍不住了,何允柯见了忙道:“我虽没做过生意,但总是可以一起想办法!”
辛月儿一边哭一边摇头道:“眼下大师傅与小学徒要工钱,谁能想出办法,那工钱得把布卖了换成钱才能给他们!”
何允柯听了点点头道:“我知道!”说完又道,“去恩平镇卖布也不是不可行的,恩平镇在路程上是远了些,但它紧邻圣安,是南北交通枢纽,那里来往的生意人特别多,出手布匹倒是个好地方!”
辛月儿一听立刻喜笑颜开道:“你在恩平镇也要过饭!”忽觉得这句话有些伤害人,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恩平镇也呆过?”
何允柯笑了一下忽特别自豪地道:“要饭的时候经过!”
辛月儿忙问:“那里好玩吗?”问完这句话又觉得问错了,她爹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她居然还在想着玩,何允柯便道:“恩平镇商家多,好玩倒说不上,不过圣安城好玩的地方非常多!”
于是辛月儿立刻非常向往道:“我们去恩平镇把布都卖掉的话,就顺便去圣安看看!”
何允柯愣了一下,圣安城对他来讲实在是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却有五年没有踏足,甚至连想念都不愿意去想念,于是苦笑着点点头。
辛月儿有了何允柯的鼓励,就觉得眼前有了希望,至少不象她爹所讲的那样渺茫,于是赶紧跑回去跟辛老爹商量。
辛老爹看着堆在院里的那一堆布,想着这夏天说变就变的天,眼前就有一场暴雨,这么来几场,那么多布连个堆放的地方都没有,到时怕自己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在床上翻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乌眼圈答应辛月儿去恩平镇买布。
何允柯用筷子挑着清得没几粒米的粥,这个辛老爹真是个非常实在的人,昨天得了消息,今天粥里怕连米都没放,这月随便吃的馒头也只能每人半个。
辛老爹一走开,那几小学徒就闹开了:“前阵不讲了,这批布染完就给大家伙加工钱的吗,今天竟然连粥都喝不到了!”
“如果不给工钱,那可怎么办呀,我老娘病在家里就等这钱救命呀!”
“我家里送我出来做学徒,家里连种田的人都没有,这要没有工钱,我一家人可怎么过呀!”
………
何允柯听着大师傅唉声叹气,几个小学徒七嘴八舌,分明那些话都是讲给自己听的,但大家又知道何允柯在辛家的地位,讲了也是白讲,于是便剩下一片唏呼喝粥的声音。
何允柯看着旁边的碗筷,辛月儿得了她爹的允许,一大早连早餐也不吃就迫不急待地去租牛车或马车,打听路程…,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急哪一件要多一些。
何允柯吃完馒头,辛老爹披着件衣服从屋里走出来,一见大家还在吃早饭,本来拉得很长的脸,一下拉得更长了:“就知道吃,就知道吃,一群喂不饱的猪,喂几头猪,养肥了还在宰了卖,养你们都是白养了!”
辛老爹骂人是家常便饭,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更是他骂人的高妙处,但这会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指谁、射谁,于是唏呼声略微小一些,那辛老爹怕在这批布没有处理出去,气都不会喘顺的,略一停又骂了起来:“你入到我辛家,除了吃,还会干什么,月儿去做的事,你一个男人就不能跟着去做,只赖在家里做夹尾巴狗,真是个扫帚星!”
大家一下知道辛老爹是指的哪棵桑了,射的哪团沙了,眼睛都斜向何允柯,已经习惯辛老爹粗俗骂声的何允柯非常自觉地放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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