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让谢太师觉得武人,武人家门出来的女人,都是一群蠢到不能再蠢的货色,摆明了这是宁玉在挑拨离间,许氏竟然就是要往宁玉的圈套里钻。
“许氏,”尽管心里已经怒不可遏,但谢太师还得耐着性子,试图让许氏夫人明白,这就是一个挑拨离间的诡计。
许氏夫人没看晕在地上的陈鲁,许氏夫人甚至不乐意看谢太师,也没心情听谢太师说话,她刚跟自己的丈夫恩断义绝了,许氏夫人现在就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呆着。
“你说陈鲁对你无夫妻之情,”谢太师跟许氏夫人道:“许氏,你们夫妻这么多年,陈鲁可曾负过你?如今你只凭支言片语,几件似是而非的事情,就疑他养了外室,疑他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甚至疑他要杀了你,你对陈鲁无半点的信任。许氏,老夫问你,你对陈鲁的夫妻之情又在哪里?”
许氏夫人冷道:“那是谁要杀我?”
“这个剌客可以是老夫,可以是陈鲁,也可以是这京师城里任何一个,有本事派出剌客的人,”谢太师道:“许氏,老夫方才在屋中与你说的话,你就一句都不信吗?”
“好,”许氏夫人道:“剌客也是别人派的,那太师的侍卫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吩咐他们一口咬定伺候陈鲁的小厮已死,这事,也请太师给我一个解释吧。”
谢太师看自己的左右。
谢大管家的脑袋上缠着白布,一脸是血的看着谢太师。
谢太师把目光挪开了,这也是个蠢货。
许氏夫人说:“怎么?太师给不了解释?”
“侍卫和小厮都在这里了,”谢太师道:“许氏你告诉老夫,是哪个侍卫,哪两个小厮。”
“指人,”许氏夫人跟身旁的婆子道。
婆子抬手就指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看看四周,确定这个陈府婆子是指着自己后,这位马上就给谢太师跪了,喊冤道:“主子,奴才冤枉!”
一旁的侍卫们忙给自己的统领作证,统领从来没有单独离开过,怎么可能带着小厮离开,还交待两个小厮撒谎?
许氏夫人笑了一声,道:“你们自己人当然帮着自己人。”
“就是!”宁小药坐屋顶上嘀咕。
楼子规就不明白宁姑娘这会儿的义愤填膺是从哪里来的,刚才这姑娘不是还念叨自己造孽了吗?
“你这是定了老夫与陈鲁的罪了?”谢太师问。
许氏夫人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讥讽。
谢太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日子你就在太师府好好将养吧。”
宁小药一愣,没办法以理服人,这老头儿要关人了?
楼子规嘴角一勾,笑容也是讥讽,这就是谢文远,永远只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现在正是要用兵的时候,不能让许氏坏了事,所以,劝服不了,那就将许氏软禁在太师府,等兵祸过去了,再处理许氏的事。
“我若是不去呢?”许氏夫人问。
谢太师缓声道:“就算是你父许靖,老夫有请,他也不敢不到。”
许氏夫人心头一紧。
楼子规在屋顶上跟宁小药轻声道:“许氏之所以敢闹,仗着的是,她觉得谢文远要用许家,只要她父亲和兄弟们手握兵权一天,谢文远就不能拿她怎样。”
“可现在太师翻脸了啊,”宁小药也在发慌呢,许氏夫人被关到太师府去了,万一被谢太师害了呢?她想着让皇后平安出城,想拉拢威武大将军许靖,她不想让许氏夫人死啊。
“谢文远又怎么会被一个妇人要挟?”楼子规低声道。
“来人,”谢太师道:“带许氏回太师府。”
纷乱的马蹄声这时由远及近地传来,京营里的几个将军,九门提督裴殷先后在门前下马。
谢来宝被两个小厮抬到了谢太师的身边,小声道:“主子,有话回太师府再说吧,火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着火的房屋已经倒塌,前院里要不是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池塘,将大火挡住了,整个前院这会儿一定已是一片火海。
谢太师道:“走不了了。”
裴殷站在了谢太师的面前,一身九门提督的官服,将这位漂亮到多少有些阴柔的青年衬得英武起来。
“我的天,”宁小药感叹:“裴二爷好帅!”
楼子规的脸一黑。
“你来做什么?”谢太师问裴殷。
裴殷道:“太师,这里又是失火,又是动刀动枪的,下官不来,岂不是失职?”
谢太师道:“老夫方才听见厮杀声,你与京营的人动手了?”
“是,”裴殷很爽快地就认了。
“谁给你的胆子?”谢太师冷声道:“当了九门提督,京师城就成你随意用兵的地方了?”
“是裴殷先动的手,”有京营的将官告状道。
裴殷看看这位,刻薄道:“看你也是七尺的男儿,怎么?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找家长告状吗?你姓谢?”
“你,”将官被裴二爷噎住了。
“太师,”裴二爷的枪口随后就又对准了谢太师,道:“按太师的意思,京师城里有人放火杀人,本官带兵前来还是错事了?”
谢太师道:“是京营的人放火杀人了?”
“这事不查,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裴殷道:“敢问太师一句,他们深更半夜带兵出营,在京师城里横冲直撞,他们的胆子是谁给的?”
“裴殷,你不要胡搅蛮缠!”有京营的将官怒道。
“这不是比谁的嗓门大的事,”裴二爷还是一副刻薄的眼神,刻薄的表情,刻薄的语气,“带兵出营,圣旨何在?”
谢太师抬手,让京营的几位将官退下,看着裴殷道:“圣上如今遇剌……”
“你看见圣上遇剌了?”裴殷打断谢太师的话道:“身为臣下,咒圣上出事,谢文远,你想干什么?”
“放肆!”谢大管家护主了。
裴殷都没看谢大管事,说了句:“深更半夜的,哪只狗叫唤?”
“你,”谢大管家也被噎了。
“太师,”裴二爷说:“养狗就得把狗看好了,到处乱吠,旁人不会说这狗不好,只会说你不会养狗。当然,如果你还不如你养的东西,那这话一定没人会说,人不能跟狗一般见识,更何况是跟你呢?”
“好,好毒,”宁小药吸着鼻子,喃喃自语了一句。
谢太师沉默了,就在众人准备好太师一声令下,他们就上去要了裴殷命的时候,谢太师笑了起来,道:“裴殷啊,老夫就让你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吧。”
裴殷道:“这里发生了何事?本官职责所在,还望太师你如实相告。”
谢太师道:“你还没资格训问老夫。”
裴殷扭头看许氏夫人,道:“那夫人呢?”
许氏夫人道:“我想回陈府,还望裴大人送我。”
“许氏!”谢太师的声音阴沉了下来。
裴殷道:“来人,送夫人回陈府。”
太师府的众人全都亮出了兵器,将宅院门口堵死了。
“冲出去,”裴二爷下令。
眼见着一场厮杀又要开始了,陈鲁被太师府的下人,连喊带掐人中的弄醒了。醒了过来,看见许氏夫人要跟着裴殷走,门前太师府的侍卫手持兵器堵着门,陈鲁从地上爬起,跪在了谢太师的面前,道:“太师,许氏只是一时糊涂,求太师原谅她这一回。”
“闭嘴!”
谢太师和许氏夫人同时出声斥陈鲁。
“杀,”裴殷冷声下令道。
喊杀声顿起,九门提督府的人和陈府的亲兵成了一伙,太师府的人和京营的人成了一伙,双方杀至门外,很快整条方旗巷都喊杀声震天了。
住在方旗巷中的人家不知道外面出了何事,但也无人敢出门观望,一家老小躲在屋中,连灯都不敢点。
“走吧,”楼子规跟宁小药道:“这个时候皇后应该出城了。”
这个时候的南门外,影风站在马车窗前,跟车中的周氏皇后道:“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
“圣上那里不会有事?”周氏皇后问。
影风道:“请娘娘上路吧。”
这个女人红杏出墙,这会儿又来关心圣上?影大统领心里腻歪透了。
周氏皇后知道这些龙禁卫不可能再待见她,被影风堵了一句后,皇后便不问了,将车窗一关。
“路上小心,”影风吩咐护送皇后去周家军营的龙禁卫们。
龙禁卫们领命。
影风抬手将拉车的马一拍。
马往前跑去,周氏皇后坐在马车里一颠,心里憋闷得厉害,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憋闷,明明就要见到徐飞羽了,她却不高兴,这是为什么?
影风看着皇后一行人走远,带人回到城中,城门里倒了一地的尸体,都是守城的兵将。
“走了?”邓荣迎到了影风的跟前。
影风踩了一脚血水,却没在意,冲邓荣点了点头。
“没留活口,”邓荣指一下地上的尸体道:“为了不让谢文远起疑,四个城门都是这样了。”
四城门前,今晚值守的官兵,除了楼督师能信得过的人外,无人幸免。
方旗巷里,一场血战,许氏夫人被裴殷带走,陈鲁跪在谢太师的面前,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起来吧,”谢太师让陈鲁起身。
陈鲁哪敢起身,给太师磕头道:“太师,求您饶过许氏这一回。”
谢太师无奈道:“老夫若真想要她的命,裴殷哪有本事带走她?”
“太师?”
“让她自己看吧,”谢太师看着巷口积着的血水,低声道:“她会后悔的。”
陈鲁打了一个寒战,被谢太师伸手从地上扶起后,突然就咬牙切齿地念了两个字:“圣上。”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臣子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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