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药欢天喜地地啃锅巴,感觉影风这一回买的,比她上回吃的还好吃,这让宁小药看着影风的目光更切热切了,让在旁边看着她的楼督师感觉,这姑娘给点吃的就能拐跑,督师大人因此心塞无比。
影风看见宁小药高兴,心里好受了点,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今天的事,影大统领总归对自家圣上有愧。
“圣上觉得好,”影风跟宁小药说:“那圣上下次想吃,奴才再替圣上去买。”
“好!”宁小药两眼都放光。
影风躬身道:“奴才遵旨。”
“我记得的,”宁小药看向楼子规,咬一口蛋黄锅巴,说了句:“你骗我。”
楼督师就更加心塞了。
当然,这会儿心塞的人不止是楼督师,太师府里,谢太师半躺半坐在坐榻上,看着在自己面前缩着身子,恨不得钻到地里去的谢来宝,“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谢太师跟自己的管家道。
谢来宝说话之前先给自己来了一记耳光,哭丧着脸说:“奴才该死,毒门的人没全死,跑了好几个,太师,奴才该死。”
“你先别急着死,”谢太师这会儿像是连生气都生不出来模样,说:“怎会有漏网之鱼的?”
“奴才,奴才该死,奴才不清楚,”谢来宝说:“奴才是看着人到齐了,饭菜上席了,奴才才离开的,按理说陶将军那里不应该出问题,这,这飞箭如雨的,怎么还能有活人呢?主子,奴才是真想不明白啊!”
谢太师看着谢来宝。
谢来宝哭丧着脸,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说:“奴才该死。”
“你看见飞箭如雨了?”谢太师问。
谢来宝一愣,说:“主子,奴才看过那些尸体,每个人身上都插着十来只箭呢,奴才就不明白了,这箭还能长眼?”
箭当然不会长眼,是射箭的人长了眼睛,不过毒门的人齐聚一堂,混坐在一起,想在万箭齐发之下,让什么人毫发无损,这个根本不可能。谢太师问谢来宝:“陶语可有派人去追?”
谢来宝说:“奴才问了陶将军,他说就这么多人,没别人了,奴才,”谢大管家苦着脸,“奴才也不能跟陶将军嚷嚷,主子,那些人要是伤了跑的,那地上应该有血,奴才带着人去找过,也是怪了,除了摆席的梅园,府里的其他地方不见有血迹。”
“那他们就没有受伤,”谢太师低声道。
谢来宝说:“可奴才一直在外面盯着,奴才没见有人中途离席,离开梅园啊。”
“你一刻也没有离开?”谢太师问。
谢来宝先点头,随后又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陶将军找奴才说过一回话,可那也就一会儿的工夫。”
毒门的人武艺都不错,一会儿的工夫就足够他们逃了,谢太师目光冷冷地看着谢来宝,突然问道:“艳红是生是死?”
谢来宝顾不上自己身上还没长好的骨头了,往地上一滚,就趴到了谢太师的床榻前,哭道:“主子,艳红逃了,不过,这奴才没想过要放她走,奴才要是这么做了,奴才天打雷劈,奴才那一家子都不得好死啊,主子!”
对于谢来宝的赌咒发誓,谢太师未置可否,只是道:“你先退下,叫陶语进来。”
谢来宝哎了一声,可怜巴巴地抹着眼睛,喊小厮进来,把他抬了出去。
陶语不大一会儿的工夫走进了谢太师的书房,单膝跪地,给谢太师行了一礼。
“起来,”谢太师轻声道。
陶语起身,听说了太师被虫咬至重伤,也可能是中毒的消息,但这会儿亲眼看见谢太师的样子,陶将军还是吓了一跳,这一定是中毒了吧?什么虫能把人咬成这样?!(咳咳,陶将军,有一只叫阿墨的小蚂蚁这会儿正看着你哟~)
谢太师道:“谢来宝跟老夫说,梅园里逃了几个人。”
陶语问心无愧答话自然也就快,马上就道:“太师,末将与大管家一起清点过人数,在命人放箭之前又清点过一遍人数,没有少人。”
谢太师说:“那就是谢来宝糊涂了?”
陶语站着没说话。
“谁陪着你与那个奴才清点人数的?”谢太师又问。
陶语说:“还有府中的几个下人,末将这里是两个亲兵。”
谢太师看着陶语,府中的下人肯定是向着谢来宝说话,陶语的亲兵肯定是向着陶语说话,这几个都做不了人证。
陶语说:“太师,末将没有理由放走那些人,末将只知道他们江湖中人,其他的,末将并不清楚。”
虽然这会儿脸肿着,旁人看不出这张脸上的表情来,但谢太师还是冲陶语笑了笑,道:“是老夫的那个奴才不会办事。”
陶语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家中还好吗?”谢太师又问。
陶语低声道:“父亲和母亲的身子都不大好。”
谢太师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会给陶谌一个交待的。”
陶语是家中庶子,自幼与嫡出,又做了谢家女婿的陶谌就不亲近,这会儿听了谢太师的话,陶语若是个会装,就应该装出些感激涕零的样子来,只可惜陶将军不是这种人,仅仅是冲谢太师一躬身,硬邦邦地说了句:“多谢太师。”
谢太师说:“你退下吧,有空就多归家陪陪父母。”
陶语应了一声是,没把谢太师的话往心里去。他是庶子,当妾的亲生母亲死了十几年了,陶语别看在外面好歹是个将军,在陶家那就跟个隐形人似的,可有可无,在陶语看来,他就没必要在那个家里出现。
眼睁睁看着陶语走了,谢来宝战战兢兢地等在书房门口,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书房里才传出谢太师的声音,“进来。”
谢来宝忙让两个小厮抬他进书房,坐在谢太师的床榻前,大气都不敢喘。
“派人,”谢太师跟谢来宝道:“将陶语抓了。”
谢来宝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声音变调地喊了一声:“主,主子?”
“老夫要审他,”谢太师道。
谢来宝说:“主子,是陶语私放了毒门的那些人?”
“老夫人无证握,”谢太师道:“不过老夫觉得他可疑,有谢安武这个孽子在前,陶语这个庶子,也难保不为了出人头地,投靠了圣上。”
“圣上?毒门的人跟圣上……”话说到这里,谢大管家又给了自己一耳光,要不是怀疑毒门里有圣上的奸细,他家太师也不至于在找不着这个奸细的情况下,把一手养出的毒门斩尽杀绝啊。
谢太师道:“这事做得隐秘些。”
谢来宝说:“奴才明白,不过主子,陶语毕竟是陶家的人,就这么抓了,那陶家那里?”
“他与圣上无关最好,”谢太师冷道:“他若是圣上那边的人,那陶谌的死就与他有关,一个谋害嫡兄的庶子,这个世间容不得他。”
谢来宝心里还是害怕,这就是他家太师对付人的手段,让你死了都遗臭万年,这位要是发现他背叛了,谢大管家不敢想自己一家人的下场啊。稳了稳神,谢来宝问谢太师说:“主子,那逃走的那些毒门中人要怎么处置?”
“奸细一定就在那些人之中,”谢太师道:“不过老夫不用他们了,他们就伤不到老夫。命人将他们的画像送去大理寺,抓这些杀人的罪人。”
“是,”谢来宝领命。
“太师,”门外这时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说,”谢太师道。
侍卫隔着门跟谢太师禀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周嬷嬷被太后娘娘的人抓了。”
谢来宝一惊,马上就看向了谢太师。
谢太师眼都没掀,只是道:“知道了。”
这个待卫退了下来。
“主子?”谢来宝小声喊了谢太师一声。
“让太后去查吧,”谢太师说:“老夫也想知道皇后是不是确有身孕了。”
谢来宝装着不相信地道:“这事还能有假?”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圣上的算计?”谢太师反问谢来宝道,要不是有这个疑问,他就不会让周嬷嬷有机会混出铁佛寺。
谢来宝摇头,这个他真不知道。
等谢大管家退下办差去了,谢太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长女还是与他离心了。(您都指望太后死了,您还指望太后娘娘跟您一条心呢?(⊙_⊙)?)
蹲墙角的阿墨问身边的兄弟:“陶语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这只小蚂蚁说:“他杀人。”
阿墨说:“那他是坏人?”
“可谢太师这个坏蛋要害的人,会是坏人吗?”这只小蚂蚁又说。
阿墨纠结了半天,最后说:“他们人类太复杂了!”
“告诉小药这事呗,”小蚂蚁很心大地说:“人类的事,就让小药操心去吧。”
阿墨点了点触角,沿着墙根往门外爬去,那就让小药操心去吧。
谢来宝把抓陶语的人派出去了,又命人把这消息传给楼子规,办完了这事,谢大管家也不能回家躺着去,他还得找画师,把艳红那帮人的画像画出来,然后送去大理寺,让大理寺的人,把艳红们当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抓捕。
“陶语?”帝华宫里,方堂一脑门的问号。
“陈鲁这会儿还是对谢文远死心塌地,”楼子规小声道:“那就不如找个人出来,让他在京营跟陈鲁分庭抗礼。”
“为什么会是陶语呢?”邓荣也是一脑门的问号,“他虽然在陶家过得不如意,可他毕竟是陶家人啊。”
乌霜铁骑的几位将军都看着楼子规,自打上过一回刑场,被剐过一回后,他们督师就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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