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路随山势而变化,狭窄而崎岖,宁小药摘了两片芭蕉叶,一片她自己顶着,另一片小的,被宁小药按宁桃酥的小脑袋上了。
“啊,”宁桃酥冲宁小药叫。
宁小药看了看自己的闺女,说:“我的天,那么酸的果子你都得给啃了啊。”
“啊,”宁桃酥叫。
“来,再吃一个,”宁小药很缺德地又塞个野果子给闺女,酸代表维生素含量高,这小胖货不怕酸,那就多吃点好了,“亲妈好不?”宁小药冲宁桃酥。
宁桃酥一嘴啃下去,小脸又皱成了一团,但就这样了,宁桃酥也没把嘴里的果子吐出来。
宁小药的面前这时出现了一条小溪,半个时辰之前宁小药就听见了水流声,这会儿见着溪流了,宁小药宁桃酥:“你是不是也听见水流声了?”异能是能遗传的,只是强弱看命,这会儿宁桃酥还太小,宁小药看不出她家这丫头是不是遗传到了她的异能,如果有的话,又是哪一种。
“呀,”宁桃酥小胖手往前指。
“你啥时候能说人话呢?”宁小药问。
宁桃酥:“啊。”
“倒霉孩子,”宁小药嘀咕了一句。
天空响起了雷声。
“啊?”宁桃酥抬头看天。
“要下雨了,”宁小药也抬头看天。
几声雷响之后,天空似乎还是刚才的模样。
“光打雷不下雨,”宁小药撇嘴,“有种下雨噻。”
大雨倾盘而下,天色由阴沉转瞬变得昏暗。
宁小药……
“啊,”宁桃酥冲宁小药叫。
“幸好我有先见之名,”宁小药说:“我们不怕雨,我们有芭蕉叶,呵呵。”
大风刮过,宁小药脑袋上的芭蕉叶子被吹跑了。
“要不要这样啊?”宁小药急眼了,老天爷这是在跟她过不去吗?
“啊,”宁桃酥手往小溪的下流指。
宁小药抱着宁桃酥往上流走了,她凭毛回回都得听这个小伴货的话?
大雨下了很久,宁小药找了一个山洞,抱着宁桃酥坐在山洞里躲雨。娘俩这会儿是一在一个山谷里,山谷两边是悬崖峭壁,山谷里是一个很深的湖泊,是山间那条小溪的源头。
“这地方还挺好的,”宁小药跟宁桃酥说:“知道为毛不?”
宁桃酥苦着脸啃果子,头都不抬。
“因为湖够深,就是有人从悬崖上面掉下来了,只是不是脑袋朝下,那有一半的机会这个倒霉蛋不会死哦,”宁小药揪一把宁桃酥的小胖脸,说:“不过我们没事别跳崖玩,生命很宝贵,小胖货记住我的话了吗?”
宁桃酥执着地啃酸果子。
“好吧,”宁小药说:“吃货一般都不会玩自杀的,因为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啊,”这一回宁桃酥回应了宁小药一声。
“哎呀,”宁小药看着山洞外的大雨,说:“我明明知道天会下雨,我为什么还要带你到山里来玩呢?太傻了,我这跟跳崖寻死有什么区别?”
一个人形物体从宁小药的眼前流星一样坠落,重重地砸进了山谷的湖中。
“我的天,”宁小药说:“小胖货,真有人跳崖自杀哎!”
“呀,”宁桃酥跟宁小药一起看着山洞外的湖水。
宁小药跳了起来,把宁桃酥往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她自己冲出山洞,跳湖里,把面朝下,还有呼吸的人给拎了出来,转身就又跑进了山洞,从头到尾不过十几生秒的时间。
“啊,啊啊,”宁桃酥喊。
宁小药抹一下脸上的水,说了句:“最烦自杀的人了。”末世里想活着那么难,这个就是战乱,没到闹丧尸的地步呢,这人竟然自杀?太不像话了。
宁桃酥看着被自家亲妈扔地上的人。
宁小药说:“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寻死的怂货长啥样哈。”
宁桃酥:“啊。”
把面朝下的人翻个身,看见这人的脸了,宁小药呆住了。
楼子规人昏迷着,眉头紧锁,神情痛苦。
见鬼了,宁小药想,这个人不是要当皇帝了吗?一个就要当皇帝的人,跑到西南的大山里面跳崖自杀?这人夺天下失败了?没听说这事啊。
“啊啊,啊,啊啊,”宁桃酥冲宁小药叫。
宁小药又抹了一把脸,跟宁桃酥说:“好了,你看清楚这人的脸,呐,这人就是你爹,好好看啊,别以后长大了,你怪我不让你看你爹。”
宁桃酥看宁小药身后的果子,再给颗果子吧!
宁小药给楼子规检查了一下,这人在发高烧,腿上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过,不过伤口处理过了,没发炎,但淋雨之下,伤口这会儿微微发红,还是要处理一下。
“小胖货,你看好了吗?”宁小药低头替楼子规处理伤口,一边问宁桃酥:“看好了,我们就走了。”
“啊,”宁桃酥叫。
“哦,看好了啊,”宁小药说:“那我们就走。”
“你要去哪里?”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宁小药的手一僵。
楼子规睁着眼,目光定定地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人。
宁小药扭头。
楼子规伸手要拉宁小药的手。
宁小药一让,让开了楼子规伸过来的手,冲楼子规笑了一下,说:“督师好,督师再见。”
宁小药伸手就要去抱宁桃酥,楼子规猛地起身,将宁小药抱住了,大声喊了一声:“小药!”
宁小药说:“督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楼子规抱着宁小药没敢放手,宁姑娘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一放手,他以后再想找着这姑娘就难了。
宁小药想把楼子规的手掰开的。
“我错了,”楼子规却在宁小药动手之前,开口哑声道:“这次我犯了大错。”
“没事儿,”宁小药说:“我原谅你。”
楼子规一喜。
宁小药说:“督师,我们好离好散吧。”
楼子规的心瞬间就又跌回到谷底。
宁小药掰开了楼子规的手,想了想,跟楼子规说:“你为什么要跳崖自杀呢?”
楼子规……,雨天路滑,他滑下山坡,山坡的尽头就是悬崖,他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是遇上对手了?”宁小药问:“谁啊?这么厉害?”
楼子规没想好要怎么说。
“我的天,”宁小药说:“你不会输过莫都了吧?雍宁国土沦丧了?”
楼子规下意识地就想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能回我身边吗?可是现在楼子规不可能再骗宁小药,摇了摇头,楼子规跟宁小药说:“我们没有国土沦丧。”
“那你为什么要跳崖?”
“我……”
“算了,”宁小药说:“你跳不跳崖的,跟我也没啥关系,督师你就当我没问吧。”
“你,”楼子规说:“你不能回我身边吗?”
宁小药摇头,她不想了。
楼子规如遭重击。
宁小药抱起了宁桃酥要走。
“皇后杀你,”楼子规眼见着宁小药要走出山洞了,突然就怒声道:“你可以放过她,太后要杀你,你也可以放过她,项天歌救走谢文远,你还是可以跟他做朋友。”
宁小药费解了,转身看着楼子规说:“你想说什么啊?”
“我只是迟到了一天!”楼子规这会儿简直就是愤怒了,“我只是迟一天就不可原谅了?是,我动过心思,我以为你不会出事,你可以等到我去,可我后悔了啊,我带兵去了京师城,我只是迟到了一天,一天而已!”
宁桃酥被楼子规的怒声吓到了,把小脑袋埋进了宁小药的颈窝里。
“为什么你不回城找我?”楼子规问宁小药:“小药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你不能这么折磨我,我在你这里就真的罪不可恕了?”
宁小药板着小脸,脸上的嘟嘟肉消失之后,宁小药的一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大了,“我原谅皇后,不杀太后,是因为她们对我而言不重要,能做朋友最好,做不成朋友当陌生人也行,成了仇人我也不怕她们。少主放跑了谢文远,我还能跟他做朋友,是因为这事他做不了主,我想交他这个朋友。”
楼子规愣愣地看着宁小药。
“可你不一样,”宁小药说:“我想过跟你过一辈子呢,我以为你也一样,可是……”
“我要跟你相守一生啊,”楼子规打断了宁小药的话,高声说道。
“可你没来,”宁小药说:“我是不会有事,没人能杀得了我,可京师城里的人呢?”
“我只是迟到了一天啊,”楼子规觉得他得为了自己努力一把,“你就是不出城,京师城的人也不会有事。”
“什么?”宁小药的脸拉得更长了,“你的意思是,我是找死了呢,是不?我怎么知道你是个这么善变的人呢?”
楼子规……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宁小药还是想走,“我挺好的,你也保重。”
“小药,”楼子规勉强从地上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宁小药的跟前,颤声道:“是,我该死,我动了心思,我没想着京师城的人,我将你置于险地,我很后悔,我天天都在后悔,我想我一定不会长命,我又怕死,我怕我死了,在黄泉找不到你,找到了你,你也不愿意见我。”
宁小药低了头,不想让楼子规看自己这会儿的表情。
“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楼子规问:“我们重新开始,你就当我厚颜无耻,我缠着你,小药,你不要这么对我,行吗?”
宁小药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嘀咕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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