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不来的,”楼子规说完了狠话,又笑着跟宁小药说了一句软话:“我只是说笑。”
宁小药还是板着脸,说:“你就是说正经的,我也不能这么干啊。”
楼子规……
“不是,你刚才真的是在我开玩笑?”宁小药一脸怀疑地问,为毛她一点也没看出来?
难得与人玩笑一句的楼督师被打击到了,“去吃饭吧,”楼子规往门外走去,以后他还是不要做这种尝试了。
“我们是不是让哪个小哥去把裴殷带进宫来啊?”宁小药追着楼子规问,她不放心啊,裴殷不来,一会儿早朝的那出大戏不就没法儿唱了吗?
“不用,”比起宁小药的心急火燎,楼子规就很淡定。
“真的不用?”
“不用。”
宁小药把头点点,不用就不用吧,裴殷真的不来,她也没啥办法不是?
此时的护国公府里,老太君坐在堂屋的主座上,护国公坐在老太君的左下首,裴殷坐在老太君的右下首处,一家三口坐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一言不发地大眼瞪小眼,已经瞪了好一会儿了。
裴殷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衣裙的式样、布料都不错,颜色却中规中矩,头上身上的佩饰也不多,不知底细的旁人压根看不出这女子的身份来。
护国公最先绷不住了,开口道:“老二,这事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哥你这会儿知道问我的意思了?”裴二爷还是一副世人都欠了他百万银的模样,眼都不掀地说了一句。
护国公抹了一把脸,按他的暴脾气,这会儿就应该掀桌出去了,不过他不能这么干,他弟不吃他这一套,“那你去不去上朝?”护国公还是好声好气地问。
裴殷说:“我只是一个草民,上哪门子的朝?”
“不是,”护国公说:“我不跟你说了吗?圣上要让你当九门提督。”
“我何德何能?”裴二爷问。
护国公……,我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
“大哥你才是护国公,小弟一介草民,就不掺合朝廷的事了,”裴殷说着话,起身就要走。
护国公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无计可施。
“啪!”老太君在这时拍了桌案。
裴殷的脚步一停。
可能拍桌案还不够解气,老太君抬手就将身旁的桌案掀翻在地,桌案的物件随着桌倒的声响滚落了一地。
这下子护国公不能再坐着了,起身几步就到了老太君的面前,苦着脸劝道:“母亲,有话咱们好好说,您别动怒。”
“去找几身白衣来,”老太君跟护国公说:“老太婆带你那一家子去帝宫。”
护国公说:“穿,穿白衣去帝宫?”
“我们去领死,”老太君说:“与其等圣上降罪,我们自己去领死好了。”
护国公点头,说:“那儿子先下去了。”
“去吧,”老太君把手一挥。
眼见自家大哥真的往堂屋外走了,裴殷怒道:“母亲,你这是在逼我!”
“没错,”老太君道:“我就是在逼你!是我这个老太婆无能,养出你这么个东西出来,我打不过你,骂不过你,好歹生死这事,我老太婆还能自己作主。老大你站着干什么?去备白衣,命管家备车,我们即刻就走。”
“母亲!”裴殷喊。
“我问你,”老太君问裴殷道:“我们家的仇人是谁?”
裴殷说:“谢文远。”
“现在你能报仇了,你为什么不报?”老太君说:“你还是怕了他谢文远?”
“儿子怎么可能怕那个老贼?”裴殷矢口否认道。
“那你就是在怨圣上,”老太君道。
“母亲,”护国公忙就冲自己的老娘摇头,这话怎么能说?
“我老太婆都要去领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老太君看着小儿子冷笑,“我若是你,先帝爷活着的时候,我心中有怨,拼着挨剐,我找先帝爷去。当今的圣上才多大?你没本事找厉害的,就找小的,对你客气的?我裴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孬种?”
“母亲,算了,”护国公觉得老二是可气,可老母亲这么个骂法也太过了,于是护国公和稀泥道:“您好生跟老二说话吧。”
“那他也得是个人才行!”老太君这会儿没桌子掀了,狠狠地拍了一下坐椅的扶手。
裴殷幼年即遭大难,一直就是被老太君宠着的,今日头一回被老太君恶言相向,裴二老爷有些受不住了,黑着脸道:“母亲,儿子不想出仕就是该死吗?”
“圣上治好了你的病!”老太君大声道。
“那儿子应何得病?”裴殷的声音不比老太君的小。
“好,你要这么算,圣上还欠你一个父亲,”老太君道:“我和你哥一家先去领死,你去报仇就是。”
“老二,”护国公说:“你是要造反啊?”
“嗬,”老太君冷笑道:“他有这个本事吗?这些年,我们关起家门,夹着尾巴,看见谢文远还得赔着笑脸过日子,他做过什么?我老太婆是信了老话了,有些人啊,你就不能给他好脸!”
裴殷被老太君骂得涨红了脸。
“你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是你哥的,”老太君看着裴殷道:“你还要害死你大哥全家?你大哥从你四岁开始养你,养到今天,你要闹腾,他和你嫂子就随你闹腾,哄着你,让着你,哪怕你长了颗石头心,也应该被你大哥两口子捂热了吧?你是不是就没长心?啊?!”
护国公的夫人章氏在门外小声地叹了一口气,冲儿女们招了一下手,带着儿女们走开了。裴殷性子阴沉,不好相处,这些年来,她这个嫂子劳心劳力,在裴殷那里也没能落着什么好,不过听了老太君的这通骂,章氏夫人这些年被裴殷折腾出来的心结好像解开了,原来原些年她的委屈,她的婆婆都明白。
“是,你没求着你大哥,”老太君在堂屋里接着训子:“你大哥欠你的,谁让他是你大哥呢?他活该啊。”
裴殷涨红着脸,说了句:“我没这么说。”
“你父亲走了后,”老太君理都没理裴殷,继续说道:“跟着你父亲的那些老伙计,都被谢文远挤兑的不得志,自个儿不得志也就算了,儿孙也看不到出路。现在圣上要用你,给你为你父亲报仇的机会,这也是你父亲的那些老伙计们重新出头的一个机会。可你做了什么?你就为了你心里的那口气,你就瞎了眼,你看不见这一帮子人,你也看不见你父亲在地下没闭上眼呢!黑了心肠的混账东西,早知道你长成今天这样,当年你不如跟着你父亲一起去了,做个小鬼陪着那个老鬼,他也不至于孤单,”老太君说到这里,眼中掉下了泪来。
“母亲,”护国公给老太君跪下了,眼圈也泛了红,说:“老二他不是这样的人,母亲你别说了。”
“滚!”老太君哭着让裴殷滚。
“老,老太君,”方才站在裴殷身后的年轻女子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凝烟啊,”老太君说:“你不要为这个混账说话了,你守着这个混账这些年,这个混账可有为你想过?”
“老太君,二爷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叫凝烟的女子也跪在了老太君的面前。
“当年你父亲跟骆家定下的娃娃亲,”老太君看着裴殷道:“我们护国公府一遭难,骆家就退了亲,还把你的事宣扬得天下皆知,最后更是把女儿嫁给了谢安世。”
裴殷说::“我知道,我丢了护国公府的脸。”
“谁跟你说脸了?”老太君说:“我是让你想想凝烟!”
“老太君,”跪着的凝烟忙道:“凝烟就是个奴。”
“起来吧孩子,”老太君起身,亲手把凝烟扶了起来,拍拍凝烟的手,垂泪道:“原本老身还想着,圣上治好了这个混账的病,你跟那个混账也圆房了,这下子你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谁知道他裴殷是这么个没长人心的东西,老身对不起你这丫头啊。”
“我去上朝,”裴殷这时道:“我去,求母亲不要说了。”
老太君缓缓地又坐回到了坐椅上去。
裴殷一跺脚,转身往屋外走去。
护国公忙道:“你不上朝的吗?你又去哪儿啊?”
“更衣,”裴殷阴沉着脸,回了护国公两个字。
“去吧,”老太君眼泪水还没干呢,就冲傻站着的凝烟一笑。
凝烟忙追了出去。
护国公从地上站起身,一摸脑袋,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出了一脑袋的汗。
“你也收拾一下,跟那个混账一起上朝去吧,”老太君说。
护国公不放心道:“母亲,就老二这个样子,他能替圣上办好差?万一到了金銮大殿上,他又犯了左性,这要怎么办?”
“他不是圣上的对手,”老太君扶了扶歪在坐椅旁的拐杖,低声道:“他也就做个帮手的本事,你就不要操心这个了。”
护国公说:“儿子这不是担心他那张嘴吗?”
“圣上连谢文远都能治住,还治不住老二的那张嘴?”老太君抹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水,道:“就让他去作吧,多碰几回钉子,他的性子也许还能改改。”
想想昨天在太师府发生的事,护国公把头点了点,也是,就圣上那样的,治他家老二应该是够了。
“散朝后,我去求见皇后娘娘,”老太君又道。
“啊?”护国公挠头。
“我去求个赐婚的恩典,”老太君道:“凝烟是个奴没错,可这丫头这些年守着老二,我们裴家得给她一个交待。”(可是皇后娘娘她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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