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知今日的风这一刮起便没完没了了。午时不过微风轻起,现下已经呼啸地厉害。虽说春季多风,便于这一年的花粉播种,秋季果实也因之富饶。但,离州本地处山间水乡,故而风都是温和清凉的,但今日的风却是刮脸刺骨,犹如北方草原烈风阵阵。
也由着这风,未时二刻离州家家户户已闭上了窗、门。就连同开门做生意的客栈与酒家都半掩了门。
一时,街上也安静了,不热闹,不喧哗,不凑在一团。
阿角隔着油纸窗,斜斜地靠在椅子里,望着楼下一片安静的街角,叹息问道:“宫,那些隐庄的人真的都是哥哥派来的么?”
这时,淡衣男子正收拾着客房里的被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
“我不知道。如今隐庄四分五裂,谁又明白这其中掺和了北朝暗人多少。一年前被遭此陷害的事,不过是个开始。”
听着南宫鸿沉声的说着,阿角恍然想起了一年前的经历,回看向他,脸色露出了无尽的怜悯与同情。
“那你这次来离州,就是来调查隐庄这件事情的么?”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南宫鸿几步走到阿角面前,摸着她的头,弯身看着她笑:“妳这小娘子心可真软,别用看病弱动物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妳想的那般可怜,这次隐庄确实内忧外患,但是我已经不是杀手了,没必要再掺和进去。”
“那你干嘛还来这里,我开始还以为你是想用我来报复哥哥了。”阿角一向直肠子没心眼,看着南宫鸿眼底透彻,她也没了心机,一股脑的就说出了自己原本所怀疑。
这下,他有些没好气,狠劲地揉着她的发丝,佯装气恼:“没错!我就是跟着妳来的,不过不是为了妳哥哥,是为了妳。”
阿角本是不舒服地躲避着他手上的力道,听着不由一愣。
“为了我?”
“因为我欠妳一条命。”
忽然,他揉着她额头发丝的手停住了,望着她,看进了她的眼里。阿角抬着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有些呆。
眼前的男子是俊美的,她在狱中的第一眼就知道,肌肤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星辰。以前没见过他容颜时,带着面具的他总是给自己一种冷淡的疏离。然,对他的第一次改观是在看见他被哥哥拷问,血肉模糊的那次,他染着血丝的眼看着她,她竟是觉得他没那么冷酷了。而,现下,她想起之前在夏宫里他的亲密,原来就是因为他欠了她一条命吗?
可是,她根本就没救过他啊!救他的是另有其人。于是,她摇头,对着南宫鸿否定:“我已经给你说了,救你的不是我。”
南宫鸿也不因她的说法而吃惊,拉过桌边的木凳,坐在了她的对面。此刻,木窗的窗户被风吹的嘎吱作响,霹雳巴拉的。
“那夜我虽是昏迷了,但醒来的时候,妳是睡在身边的。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难不成是牢狱中的鬼魂见我们可怜,便救了我们?”
他的话,提起了那夜的记忆。阿角记得她裹着他睡着时,便没了知觉,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一处黝黑阴森的竹林里。故而,被他提及鬼魂一说,阿角不免有些后怕。
黒溜杏眼此刻正睁大地望着南宫鸿,似乎回忆起那夜的昏暗与冰冷,这时一阵风透着窗子的缝隙扑在了她的后脖颈上,她浑然一震,一声尖叫。
“啊!”
见着夸张的少女,南宫鸿抚了抚额角,就算那夜她没救他,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她那温暖柔软的怀抱,给了他支持下去的热量。
起身,拉着她的手,便道:“好了,妳这大惊小怪的性子,我真是怕了,我给妳说实话。”
被他这忽而一说,阿角顿时疑惑不解,说实话?他刚才难道没说实话么?
这时,他将她从太师椅上拉下,牵着她走到了床边,按着她的肩,坐在了柔软的床边。续而,他坐到了她的身旁,伸手便要去解她竖领上的吉祥扣。
阿角本还因着他的说实话而有些傻乎乎地期待,但被他忽来了这么一下,立马又变成了防范警惕的小兽了。一巴掌拍掉他骨节分明的手,喝道:“你干嘛了?不是要说实话吗?”
南宫鸿面上一瞬,笑开了。看着她恼怒的模样,为何就是那般的讨他心欢?逗弄她像是成了一种习惯,也不知以后还改不改得了?
见着他笑了一会儿,阿角心里烦躁,心想这胡狼难不成又是故意作弄自己吧?想起刚才怎么就依着他,来了这客栈,两人独处么?要不是那玉尚混蛋与哥哥,她会气得发傻么?还以为里面有何惊天大秘密,不过又是他来调戏了。
见着阿角起身,南宫鸿立马拉住了她细白腕子,扯着嘴角弧度,劝道:“好了,我说实话。那夜是我将妳抱出地牢的。”
这下,阿角安静了,吃惊的安静了。本就想看她这样,南宫鸿才在之前瞒着,如今才托出了真相。
瞧着眼前少女粉白的鹅蛋脸儿,莹润光滑,黑亮的眼珠子惊愕而大大张着,如樱桃的小嘴轻动,却不知说话。他心生喜欢,恨不得好好蹂躏着这妙灵人儿。
抬起手指,就压在了她轻启的红润唇瓣上,低笑:“别做出一副见鬼了模样。”
阿角秀美一皱,伸手抓住他的揉在唇瓣的指尖,疑惑不解:“你那时都快死了,怎么可能一个人在那严密森森的地牢里将逃出去了,何况还带着我,也太......”
回手握着她软绵的指尖,南宫鸿接口便道:“太神奇了?”
阿角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词?”
看着阿角眼眸闪烁,南宫鸿心中笑叹:这丫头怎么可真容易分神。于是,他乘机诱导她:“因为我是狼仙转世。那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修仙啊?”
“不要!你是个骗子!”
已不知何时被一阵大风拍打着窗子声惊住的巫马玉尙,猛然抬头。这时入眼的人再不是那个对着嬉笑骂怒的少女。而是,那个一直从小便在身旁的男子。
“你舍得现身了?这几日去了哪里?”
江华依旧黑衣冷面,低头望着那个与他四目相对的美丽太子,他只是凉凉地说道:“殿下,你该回宫了。”
“回宫?”巫马玉尙猛然蹬起,个头却还是差了江华几寸。他火气腾腾地看着这个只会一天到晚,装着死人面貌的男人,喝道:“以为她走了,本宫的念头就断了么?休想!”
两人离着近,激动的吐沫星子飞扑在江华脸上,他淡淡地抬手擦掉,对着这个火气正盛的太子,依旧冷静。
“鲜卑区区小国,如何能比北朝。联合鲜卑只是自取灭亡,殿下我想你比下官还清楚这一点不是么?”
“自取灭亡?”巫马玉尙鼻息轻哼,不屑:“本宫怎么是觉得是内患当前了?江华啊江华,那凤然把你迷的算是神魂颠倒了,你竟是为他来劝服本宫?”
“殿下,下官只觉得您是在自扰而已。”
曾经何时,巫马玉尙记得,在那夏国富饶的冰雪草山峰上,眼前这个黑衣冷面的男子,指着山下望眼河川,与他承诺:“殿下,等我继承了父亲爵位后,一定用命来为您守着疆土,誓死不屈。”
是啊,誓死不屈,好个誓死不屈!带着风声,巫马玉尙仰头大笑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江华看着这样的少年,心尖紧缩,可却依旧神情淡然。
其实,在阿角被南宫鸿弄出夏宫,逃婚后,不到五日。各地已经传遍了鲜卑与夏国联姻不和,即将毁约的传言。
那夜,鲜卑王正宴请夏国使节,歌舞喧哗。忽而,一浑身是学的黑衣细作,闯进大殿。鲜卑王拓跋荣脸色刷白,望了眼邻座的夏国使者。
此时,细作奄奄一息,在死前,鲜卑大臣只听清了那么一句话。
“夏国毁约,公主遇难!”
片刻震惊之后,所有人都看向那早已浑身颤抖的夏国使节。鲜卑王也不知是因为酒后,乱了心智,还是因为太过气愤,昏了头脑。竟是拔出腰间玄青宝剑,一剑便刺入了那使节的心口,血飞四溅。
不日,两国已各竖旗帜,联合盟约撕毁,誓为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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