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州的清晨,似乎格外的吵闹。
灰蒙蒙的雾气绕满了整座山间小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穿过云层。鸡鸣,吆喝,与开铺开门声续续断断地吵着。
阿角挣开眼,顿时被眼前的俊美睡颜,吓得险些跌落了床。好在,那睡梦中的男子一手将她拦腰揽入怀里,她的头才没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一大早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角抬头,男子正睁开微翘的双目,勾笑着嘴看着她。她脸上抽动,一掌就朝他下巴挥去。
“你这色鬼,谁让你睡这了!去死!”
“我死了,妳不就寂寞了。”
南宫鸿说着,一个翻身轻易躲开了她的掌风,双手按着她的双手,就这样骑在了她的腰间,低着头看着她吃惊后的发怒模样。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颜,黑发未束,散落着滑在她的脸上、颈脖间、和凌乱的衣襟内,微颤颤的瘙痒。她使劲想从他身-下挣脱,却是力气不如,扭动了一会儿,气急便对着他吼:“放开!放开!你这混蛋!”
“叫一声好哥哥听听。”
男子低低笑着,白色的里衣,因胸前系带未系敞开着,阿角抬眼就能看见他衣下光-裸的肌肤,雪白结实的,却是伤痕累累。恍惚间,又让她想起了一年前他血肉模糊的模样,心尖动荡,便忘记了反抗。
“还痛么?”
她的话无意识的问出,却是让身上的人一愣。这丫头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总是能将一切气氛逆转,他无奈。
“早就不痛了。”
南宫鸿轻叹,双手松开阿角,侧身将她圈入了自己的怀里。就像是那一年前极冷极痛的一夜,有着她的温暖,心里似乎不再那般的难受。
见着他松开了自己,又将自己入怀,阿角眉角动了动,便转身对着他,其实她一直都没弄明白。
“我说,胡狼你是不是脑袋秀逗了?明明我俩扯平了,你干嘛还粘着我啊!你就没事情可干了么?”
昨夜,阿角还记得他给她说着江湖大会的事情,听着月姐姐突然闯进带着哥哥离开,兴奋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谁知,早上这厮不仅在这里,还赖着她的床。说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前脚刚走了个前喜欢抱着她睡的大白兔,后脚就来了个霸占她床铺的胡狼。阿角忽然觉得头晕,这究竟是因为她睡的床格外柔软舒适,让他们情不自禁?还是,她今年格外的招小人?
眉眼弯弯的看着眼前这个发着愁的粉雕少女,他嗤笑着抬头掐了下她的脸。
“妳是真不知晓,还是假装着想撵我走?”
“知道什么?”
阿角动了动,将他揉在脸上的手挥开。
每次阿角不耐烦时,总是会皱着一双秀眉,唇瓣上扬,模样像极了市集里卖的大头陶瓷娃娃,而且还是个闹别扭的。看着南宫鸿嘴角笑意愈陷愈深。于是,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发,眼底波光流转中,带着一些认真,一些调笑,更多是情深款款。
“傻阿角,难道妳都不知道,我喜欢妳啊!”
霎时,阿角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更晕了。
“你喜欢我?”
“恩,妳真以为我没事闯进夏宫把妳劫出来,就是为了调戏妳?要不是因为修养伤势,折腾了近半年的日子,我便早就来寻妳了。后来,到了鲜卑,得知妳将要嫁入夏国,我连夜数日,才追上婚队,才......”
“停!”阿角抬手一把捂住了南宫鸿的嘴,以她早上一向不灵活的脑瓜子来想这件过于纠结的“真相”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于是,她必须将这件“复杂”的事情简洁化。想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被她捂住嘴,眯着眼笑的男子,她一本正经,问道:“你喜欢我,是不是就像我喜欢哥哥一样?”
南宫鸿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的如一潭化不开的浓墨,他摇头,伸手要挪开阿角捂住他嘴的小手。瞬时,见着他这般,阿角也不知为何心里一下没底了。她赶紧双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挪开。内心忽而变得七上八下,要是不像是她喜爱哥哥那般,又是哪般?
于是乎,她咬了咬唇,再次问道:“看不见会想着?”
南宫鸿点头。
“有好吃的,第一个就想到那人?”
他点头。
“心里只有他的好,不喜欢他对别人比对自己好?”
他点头。
“会很依赖那人?”
他摇头,又点头。阿角一时没弄明白,双手在他嘴上压了压,没好气的大声:“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
南宫鸿眉角翘起,看了她一眼,阿角嘴角一歪,心虚地便嚷道:“算了!就算你点头吧!”
于是,阿角继续,想起了昨日,脸色立马垮了下来:“那人不理你,会伤心?”
这次他没有点头,只是一手拉开她盖在嘴上的手,叹道:“我会为她的伤心而伤心。”
说着,他低头,唇轻触在她掌心,阿角想是被烫了一般,刚要缩回,却被他握得死死的。男子的嗓音如同甘醇陈酒,浓郁得让人回味迷离:“喜欢一个人不止是想着、念着、依赖着、嫉妒着、伤心着......更多是会为她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等她知道自己内心的爱慕。”
他的话,犹如闯进了阿角的心脏,一下一下的逐渐动荡了起来。
“等待?”
阿角不知道这个词究竟代表着什么,但是知晓自己从没想过要去等待,她只想主动地去要求哥哥来疼她。
似乎,阿角也不知道了,何为喜欢?何为爱慕了?
见着她低头,白净纯洁的面容困惑着,南宫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是晃眼即逝。他一手环过她的头顶,将她轻柔地压进了臂弯中,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一个刚学会走路跌了一跤的孩子。
“爱慕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能认清的,不急,以后我慢慢教会妳。”
“......”
巫马玉尙在一帮侍女的侍候下洗漱完毕,见着侍女纷纷退下,便望着立在门口的江华,用极冲的口吻,说道:“北朝的走狗了,他们可真信任你啊!连守卫都不留一个。”
听着他嘲讽,江华也不火,依旧神情淡漠地走进房里,将手里一卷鹅黄锦书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北朝立下的盟约,殿下只要署名盖章即可生效。”
清脆掌声后,是锦书跌落在地的声音。巫马玉尙面色煞白,手指微颤。看着那脸色留着红印,却依旧冷淡的躬身去拾起地上锦书的男子,他咬牙切齿:“北朝到底给了你何种好处?让你如此的急不可耐!”
江华起身,褐色的眸子淡漠地看着此时面上因气极而扭曲的太子殿下。
“其实,殿下一早便知下官这次跟随你的目的。来离州,为的不是公主,而是与北朝合盟。您只是担心公主会在途中被北朝埋伏的人截杀,所以随至,而已。”
似乎被江华透穿了心思,巫马玉尙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凸凸的生痛。原本,公主出逃并不在他预料之内。也知,鲜卑公主会因为联姻而身处险境。其实,对于鲜卑公主的生死他不在意,在意的是阿角这个人。那夜,要不是阿角用了他那包故意戏弄她的特制迷药,可能到如今他都不会想到阿角就是那与他许婚两年的鲜卑公主拓跋青。
也是因着,他在夏宫无意看见那些被杀害的鲜卑宫人,他也不会担忧阿角的安危,找借口出了夏宫,去寻她。在夏国,那个乌烟瘴气,酒肉横飞的夏宫,巫马玉尙顺着他父王,做了这么多年放荡形骸的太子殿下,他本以为自己会不在乎那俗不可耐的凡事,却因为两年前的一次意外,她让他开始觉得生活的可贵。
所以,他对她是依赖的。就如同在夜里,他抱着她入怀,觉得倍感温暖与安全。可,他也是矛盾的,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女子。
如今,竟是为了一个女子,失去了他太子那逃避的躯壳,去面对一个国家的颠覆。望着江华手里的锦书,巫马玉尙突然觉得可恨又可笑。以前他可以双眼闭着不管夏国的命运,不管那些儿时与他携手的同伴,为权利变得不可理喻。他甚至,能去接受同伴对他的投怀送抱,来换取的地位稳固。
可,他如今迷茫了。这江山,是不是该在他手里断送,他是嫡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难道真的要坐着被人控制,成为傀儡么?
就如,两年前,在洞里。她义愤填膺的捏着小拳头,对他说道:“要死就一条命,但遗憾就一辈子,我要为自己好好的活着!你也是,知晓么?”
那时,他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说:“知晓了。”
现下,他也好想问那个天真的她:我该如何?但,她走了,走时还说着不要做他的傀儡,义气凛然。
“殿下。”
回神,看着这个早将感情埋葬在土里的男子,巫马玉尙奄然失笑,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逼他,他既然不能选择,就必须拿到主动权,为了今后的路。
“让萧澈来见本宫,本宫还没有没地位到让你来代口。”
巫马玉尙的口吻忽而凛冽,江华只是嘴角轻动,低眉便应道:“是下官疏浅礼仪地位,这便请北朝四王爷前来和谈。”
看着江华出去的背影,巫马玉尙眉目已经归于平淡后的冷然,却是自语道:“不知昨夜她在哪里入睡?有些不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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