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黄昏舞 (1)
这次落水,为我本就没有恢复的身体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背上的伤已经不再作疼,但感冒病毒似乎爱上我了,跟我纠纠缠缠死不休!也因为如此,每次阿香教授礼仪,我就一直咳,咳咳咳咳,直到咳到她放弃为止。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傍晚时分,贺茂忠行和贺茂保宪来看我,隔着竹制的垂帘,我隐约能看见他们模样,但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说话的方式,真的好奇怪!
“沙罗,你好点没有?听香姬说,你咳得很厉害。”贺茂忠行有些担忧的问道。
“咳咳,没事。我想只是有点水土不服,多谢父亲大人关心。咳咳。”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觉得鼻子有点堵,头有些发晕罢了。
贺茂忠行重重的叹口气,“明日,我让清明做一场法事。”
做法事?呃,怎么觉得像晚清时候的白莲教什么的……有点迷信呀……
“本来,我还打算过些时候跟你定一门亲事,想不到你的病竟拖了这么久……”定一门亲事?拜托!不要刺激我!我现在还没摸清楚这一次的记忆碎片到底是什么……
“父亲大人,沙罗还想多在您身边几年。”我开始使用嗲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哎,你都十五岁了,不小了。”
“可是……”
“父亲大人,我想,还是等沙罗病好了之后在从长计议吧。”贺茂保宪适时的帮腔,我隔着帘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有哥哥好啊。
“是啊,咳咳咳咳……”我赶紧响应贺茂保宪的号召,卯足了力气演戏,又聊了一会儿,贺茂忠行离开了。贺茂保宪低低的笑起来,只见他身形微动,桧扇挑起垂帘的一角,美到极致的桃花眼瞥了我一眼,“好了,别演过头了。”
我停止了咳嗽,轻轻笑了起来,“谢谢了,老哥。”
他微微挑起眉角,“我哪里老了?”
“呵呵……”我笑了起来,他跟我实际的年纪相仿,所以说起话来也很轻松,“对了,明天安倍晴明要做什么法事?”
“只是一些祈求神灵庇佑的仪式,很简单的。”
“哦,安倍晴明是怎样的人呢?”每一次看见他都觉得好孤单的模样。
“沙罗,你居然在我的面前提别的男人,我好生嫉妒。”贺茂保宪苦着一张脸,桧扇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头上。我抬手揉揉头,忍不住用手里的蝙蝠扇敲了回去,“喂,你是我哥哥呢!”
“好心酸!”保宪笑了起来,娇媚的眼睛似看非看的瞥了我一眼,“清明他是一个有天分的孩子,只是特别了一点。总之,明天你就能看见他了,不是吗?”
我点点头,明天就能看见阴阳师做法事了,好期待!
“沙罗。”
“嗯?”我抬眸,保宪正看着我,眼里是令人炫目的光芒,我呆了一下,随即执起蝙蝠扇又敲了一下他的头,这家伙又来了!不是警告过他不可以再对我放电了吗?
“啊!”一听就是夸张的叫法,我抱着胳膊看着他,看他能演戏演到什么时候?过了一分钟,保宪抬起头来,眸子里溢满水晶般的剔透,比方才更加炫目的眼神,“沙罗,明晚我送你一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礼物?我抿唇一笑,比起那件礼物,我更加好奇的是明天的仪式!
可怜我整整期盼了一晚,第二天,只能傻傻的站在香闺里看,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远远看见安倍晴明站在清冽的泉水旁,一袭纯白色的狩衣,在人群中风姿无限。一脸清冷的他,好似冬雪一般,纯美与神秘,让我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想不到才十九岁的少年,竟有了这等魅力?
临近傍晚,避开阿香和女房的视线,我独自一人去了贺茂忠行的房间,正走在回廊里,便瞥见池水边少年雪白的身影。他正在洗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清洗自己的手臂。
呃,不是都说是朋友了吗?还这么冷冰冰?臭屁的孩子!
走近一看,他的手臂上竟然有些抓痕,我心下一动,“你怎么受伤了?”
他没有甩我,正想放下袖子,我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你这样不行的?伤口不清洗干净会感染的。”
他使劲的挣了一下,我跟着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但手上仍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放手!”他又挣扎一下,这一次他没敢太用力,恐怕是害怕我再一次成为落汤鸡!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样可不行哦!”说着,我拉住他的手蹲在池边,轻轻拂水,擦拭周边的沙子和泥土。伤口的周围有些红肿,显然是有点发炎了,我忍不住碎碎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呢?看,都肿了!”
他颤了一下,我赶紧放轻了力度,连声问:“是不是弄痛你了?”
“没有。”两个字,惜字如金呀!
“哦。”我蹙了眉,这家伙难道就没有表情吗?想着,我使劲按了按他的伤口,安倍晴明猛地颤了一下,“你干什么?”
我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呢!想不到你也会生气!”
“你是故意的……”一丝恼怒掠过他的眼底,我吐吐舌头,从衣袖里拿出手绢,那本来是用来擤鼻涕的!不过……出来的时候换了一条新的,所以还没用过……
低头吹了吹他的伤口,我有些心虚的缩缩脖子,“对不起啦!”说着,我就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伤口,最后还在上面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呐呐的收回手,抚摸着手绢,“谢谢。”
“不用,我们是朋友嘛!”我弯了弯唇,眯着眼睛笑。
他怔了一下,站起身,我也跟着他站起身,但由于感冒脑袋晕晕,脚下一个不稳,就向身后倒去。完了!这一次一定摔个狗吃屎!
忽然,身后一暖,我已被他稳稳地接住,睁眼的刹那,我看见他眼里的一丝温暖。
“谢谢你呀。”我站直了身子。
安倍晴明也缩回了手,轻咳一声,“听说,你病得不轻,怎么出来了?”
我贼兮兮的笑了笑,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再靠近他,拉住他的领子使他不得不俯下身来,“我是装的!我早就好了!哈哈哈,是不是很聪明呀!阿嚏!”话音未落,我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安倍晴明怔了怔,伸手擦了擦耳朵上的不明液体,瞥了我一眼,“笨蛋。”
我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
“沙罗小姐,沙罗小姐。”不远处传来侍女的喊声。
“糟糕,我要回房了。”提着外层的衣服,我跑前两步,不舍得看了看贺茂忠行的房间。为什么我每次看见安倍晴明都会忘了正事!呜呜呜,今晚的计划,又泡汤了!
近黄昏之时,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傍晚的时候,残阳如血,晚霞似火,远远近近沐浴在一片红色之中。轻风徐来,微波荡漾,成群结队的蜻蜓在五彩纷呈的晚霞中飞来飞去,就像童年里漫天飞舞的竹蜻蜓。
“沙罗,在看什么?”性感至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并没有跪坐,而是两腿荡来荡去,两眼依然望着天上残留的晚霞,“日本的黄昏真的好美。”
“日本?”保宪在我身侧坐下,我顿了一下,干笑两声,“我得说……这里。”
“是吗?”他没了声音,许久,似乎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或许更久,玫瑰色的彩霞渐渐隐去,广阔的天幕上出现了最初的几颗星星。
“第一次发现,原来黄昏竟然可以这么美……”
我转过头去,贺茂保宪似乎看入了神,妖媚的眼睛出现了罕见的澄澈。弯了弯唇,我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我吗?是什么?”
“是这个。”他从一侧拿起一个庞然大物,放在腿上,揭开幕布,“这是我托唐土的朋友带回来的琴,就算是我送给……妹妹的见面礼。”
琴?我蹙了蹙眉,伸手拨了一下弦,一个破碎的音符便从指间流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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