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乐音的响起,声音飘飘渺渺,人在物不在,听琴人已换,千年之前的若儿和前年之后的若儿,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弹琴,没有了思考,头脑空白,就只有琴弦,乐音。当最后一跟弦拨响,左手的上下按着颤音,结束了,我却流下了一滴眼泪。我迷茫了,迷茫着我的所在,迷茫眼前的路途。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兰儿关心的问我。
我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笑着说:“没事儿。”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般动听的曲子,若儿妹妹,听了这琴声,发觉你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吧,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会没事了。”雅鱼姐姐安慰我道。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雅鱼姐姐,如果你喜欢,我来教你吧。”我笑笑说。
雅鱼平静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兰儿嬉皮笑脸的凑着热闹说道。
我看着兰儿的天真烂漫无奈的摇摇头,这可不就是当初的我吗,而如今……雅鱼姐姐的举止还是那么文雅,慢条斯理,却又稳重大方,像是个出生在帝王之家的贵胄。看得出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只埋在内心,不愿与人说起。我想试一试,那颗好奇的心又在作祟了。
那日雅鱼姐姐留我们小住几日,人多就热闹,伤心的事就不想了。过惯清净生活的她们,我们的出现着实增添不少乐趣。我和雅鱼姐姐很能谈得来,我们一起弹琴评论。我教雅鱼姐姐弹会了《千声佛》,她很感谢我。雅鱼姐姐不愧是真正的古人,评足论道都很准确,我就不行了,只能看得出她是个有故事之人之外就什么也猜不透了,甚至不懂她眼神的背后那颗纠结的心,我在等待她的诉说,但或许又是遥遥无期。和雅鱼姐姐的聊天当中她得知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就留我们久居下来,作为回报,我们帮着照看梨园。
当我和兰儿住了些日子之后,青儿带我们去了附近小镇的集市,在集市上看到了好多唐朝人,虽然很多,但不拥挤。当中多数是百姓,他们身着古朴的单调的麻布衣服,但看他们脸上祥和的面容,悠闲的穿梭在集市中,觉得生活似乎过的应该还算幸福。马路两边摆着摊位,有卖青菜的、水果、也有肉,和现代的市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种类了,这里的东西都很单调,也有很多菜的种类我没见过,但这里很多我们平日里常吃的却没有,应该是还没有传进来或者被发现吧。人们来来往往不急不躁,卖东西的商贩也很规矩,叫卖着,买东西的人也不会挤来挤去,秩序井然,真不愧是贞观朝。青儿告诉我这仅是个小镇,长安才大呢,会更热闹。
这里的热闹不让人心烦意乱,有事的说事,没事的安静的走着,不骄不躁,我享受着唐朝集市给我的感觉。我看到前面有一家书店,疾步走了进去。老板很热心肠,问我需要什么,我对他说随便看看。看着摆在架子上面的书籍,蓝色封面,白底黑字写着书名,真整齐,但还是很单调。我看到有《史记》、《汉书》、四书五经等一些秦汉散文、一些诗集,再或者一些天文数学农学等等那些在我看来很古老的书。如果在这里买书再带回现代,那么这书可就是古董了,我暗自发笑。
唐朝的人们都看这些书,而我呢,大多数是没有看过的,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我们又读了几本,甚至连史记都没有完整的读过,论语等那些思想大家的作品,现代人读起来也是草草一过,哪里像古代的人一本一本的读、一本一本的背。这里没有外国名著、没有精彩的小说、没有白话文,只有这些,这些文言文,这些古诗词,这些真实的史实。
此时此刻,我感到我离历史是如此的近,我就在它的怀中。其实,现代的我,不也在历史当中吗,只不过时代不同。而这,是让我更深刻的感受古代历史,感受那些历史的真实,我所追求的历史真相。
我拿起厚厚的一套《史记》,跟老板说我买这本。兰儿付了钱,我抱着书,思绪万千,我要看清楚唐代,我眼中的唐朝,我眼中的贞观时期。
我们随青儿回去,一进院落我就喊道:“雅鱼姐姐,我回来了。你看我买什么了?”
“买什么了?”雅鱼看着兴奋的我问道。
“史记。”我回答。
“史记?史记是什么?”雅鱼问我。
我顿时诧异了,史记,如此恢宏的一幅作品,不论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上都占有相当重的地位,大多数人即便没有看过也会知道,怎么雅鱼姐姐竟然不知道,这太奇怪了。
“雅鱼姐姐,我说的是司马迁的《史记》。”我又认认真真的说了一遍。
只见她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司马迁,我不清楚,是哪国人?他写的史记讲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就当我要把书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却突然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觉得仿佛里面有很多东西她不能看。
“怎么了?给我看看吧!”雅鱼摇晃着我的腿,要我给她。
我把那套史记报的更紧了些,突然想到如何转移话题,于是说:“我先给你讲讲司马迁吧,然后再给你看书。”
“也好。”雅鱼笑笑说。
“司马迁是汉武帝朝的史官,他为人正直,为了写书,四处游历收集资料。汉武帝穷兵黩武,晚年的他派将军李陵进攻匈奴,不想兵败被俘。其实李陵并非真投降,只是他的拖延之计,但是汉武帝十分生气,朝堂上下没有一个人替他说情,怕再次惹怒汉武帝,只有司马迁,他勇敢的站了出来提出自己的意见,替被俘战将李陵说话,却被一时恼怒的汉武帝赐予行宫刑。司马迁忍辱负重,没有求死,是因为他答应他的父亲要写完一本史书,历经十六载,终于著成了《史记》,流传后世,辛苦也没有白费。司马迁对历史评价客观,文笔流畅,不仅仅史学造诣高,文学造诣也很深厚,只是他的苦有几个人能懂啊!”我感叹道,在历史的氛围中,似乎更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与坚毅。
雅鱼听着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事,她的眼里积聚了泪水,呆呆的望着地面,不急不慢的说:“勾践能懂,他忍辱负重,历经十年,被掳到吴国不也是受尽折磨吗?”雅鱼终于忍不住泪任凭它流了下来。
一种油然而生的佩服在心底积聚,“是啊,他们都是真正的大丈夫,为了心中的理想或使命能屈能伸,所以他们能青史留名,被后人所敬仰。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留下点什么吗,他们做到了。正如司马迁所说‘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们选择了后者,对历史发展是有意义的。”
雅鱼认真的听着,不时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只是,不知道你说的司马迁的事是什么时期的事?”
“是西汉。”
她依旧迷惑着,无意识当中书被她拿了去,只见她一页一页的翻看,不多久她跟我说:“这到底是什么字啊,我怎么大都不认识?”
我眉头紧皱,轻声回答,“这是楷书。秦始皇灭六国之后就统一了文字,之后经过历朝历代的发展,就形成了今天的文字。”
“你是说秦国吗?”雅鱼小心翼翼的问我,同时她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我看,连眼睛都不再眨一下的。
“是。”我脱口而出,场面凝固,我已经不占主动地位了,所有的回答或是气氛都被雅鱼带着走。
我话音刚落,只见雅鱼就急了,一改她往日的庄重,站起来大声质问我:“你怎么知道?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看到她不停的在屋子里转着,咆哮的样子,发疯的样子,倒是吓坏了我。我瘫坐在地上,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兰儿她们冲了进来问:“怎么了?”
看到她们,我立即朝她们走了过去,拦着她们说:“没事,你们先出去,我来处理。”
我回想着这些天我们之间的谈话,有时着实让她感到吃力,我知道自己话对于她来说有些不正常,但是我说的一些唐朝之前的事她也不清楚,这不应该啊,她应该饱读诗书才是,为什么说道秦国灭六国统一天下,乃至汉朝的事她都不清楚呢,倒是跟我提春秋战国的一些情况她却十分清楚,甚至比史书里都详细。这让我着实想到了那个问题,那就是她是那个雅鱼。可是我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她的身份呢?
我看到她浑身抽搐,我上前抱住她,:“雅鱼姐姐,你安静些。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你不要这样。”
雅鱼试图挣脱我,而我却是也控制不了一个正在发疯的人。她用力过猛,我先是听见一个东西落到地上发出“咚”的声音,之后我俩失去平衡都摔倒了,我正好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给咯住,狠狠的被扎了一下,好痛,也竟叫出声来。顿了顿,才从腿下把那个东西给拿了出来,当眼睛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我却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它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是啊,我的在我的身上,那这个透明的菱形石头,为什么和我的竟是一样的,难道……难道……
“把它还给我。”雅鱼伸着手问我要。
我看着她,说出那句不可思议的话,“你是,你是勾践的夫人?”
刹那间,雅鱼望着我,瞳孔放大不少,她无言以对。时空定格,我们两个就那么对视着,一句话也没有。
我把那块儿菱形的漂亮石头还给了她,一句话没说半呆半傻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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