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几多欢喜几重愁
是夜篝火辉煌、锣鼓喧天。
有人欢喜有人愁,清兵已经驻扎在宁远,吴家军也已悉数剃头。虽然多尔衮特准吴三桂保持自家的旗帜,也无法改变江山易主的事实!
“吴将军,请!”
正坐在上方的多尔衮一身战甲辉煌,尽显王者风姿。看着吴三桂的目光更是澄亮清明,仿佛能洞察一切,直入人心。
与这样一个人对面而坐,饶是吴三桂再英雄也难免心中生惧。更不说底下还有一众大清的将领,有着多年驻守边关经验的吴三桂对于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清军有着刻苦铭心的认识,益发不敢小觑。
“王爷,请!”
吴三桂只得同样举杯,笑脸相迎,又器宇轩昂地转向座下诸将士微微拘礼。随即竟是骤然放下手中小小酒杯,豪气冲天地一手拎起旁边的酒坛就哗啦啦地灌了下去。
“好!”
就在这时,只听多尔衮大赞一声,砰然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全军哗然,就连傲慢的清军也无不折服于他们这位不算陌生的曾经的敌将的豪爽。
“敬吴将军!敬我军大获全胜!敬我大清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多尔衮浑厚的声音穿破夜空,激荡在人潮攒动的军队里,霎时间引起无数共鸣。
“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一时间,清兵雄浑的声音如同波涛汹涌的巨浪一般翻腾开来。刀枪碰撞的激鸣,酒坛碎裂的脆声,还有群情激动的呐喊。
多尔衮笑望着这一切,又转头看了看吴三桂有些僵硬的表情,顿时大笑道:“吴兄,本王敬你!”
说完,更是豪气地一手拎起一坛酒,昂首便灌了下去!
顿时,众将士的情绪更加激昂。下座的诸将也是豪气冲天的一饮而尽,底下士兵频频甩开手中酒碗,直接抱起酒坛,高呼过瘾。
此情此景,更让吴三桂如骾在喉,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就在此时,多尔衮却是突然击掌示意。顿时,便有一对轻衣薄纱、身姿曼妙的女子缓缓而来。
纤腰曼曼,弱柳扶风,步步生莲……
这一舞,竟不是那凄凉壮阔的塞北胡风,倒侵染了十分江南烟雨风色。
柳眉星目,粉面樱唇,细腰削肩,这一个个女子竟也全都是南国丽色。
少见这般轻歌曼舞的大清将士自是有些转不开眼,有惊诧也有欣赏也有疑惑。而习惯这汉服宫装的吴家士兵却是心情激荡,前尘种种,往事如烟,无不在眼前细回慢放。
汉宫秋色城墙柳,不见故人枉回头!
国破山河在,易主痛军心!恰是这一番江南旖旎的歌舞而如今叫这群编发剃头的吴家军队怎生受得?
多少次胜仗后他们也曾这样庆祝过?
多少回腥风血雨后他们也曾这般享乐过?
而如今看来,却都是讽刺了?
清歌嘹亮,仙音渺渺,骤然飘来的声音霎时让众人激醒。只见群群绿衣舞女中间,一位绯衣女子盛装华服,袅袅娜娜地拿着一只与这时节,这地势都极不相称的青莲嘤嘤唱出一只江南采莲曲。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此刻的陈圆圆就如那万绿丛中一抹红,傲然独立,风情万种,遗世而独立!
只是,此时此刻的吴三桂,再没有欣赏这一切的心情。
脸色又瞬间的僵硬,即使强忍着复杂的心情,也还是掩饰不住勉强的笑意。就算不为这讽刺的风景,但只见自己心爱的女子竟在这万千人群中如一般舞女样为人歌舞为人欢笑也叫他颜面尽失。
然,多尔衮却不以为是。只见他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欣然鼓掌。
也就在此刻,更加让吴三桂瞠目结舌的是,伴着多尔衮有节奏的掌声,一群士兵入关而入,人人手中都捧着沉沉的盒子,用大红的锦布遮盖着,叫人看不出究竟。
在多尔衮一个收拾下,音乐骤停,原本喧嚣的士兵们也敛声屏息,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聚集过来。
锦布被掀开,珠光宝气的盒子衬着熊熊火光更是富贵逼人。更不说那锦盒里层层盈满的奇珍异宝、朱环翠玉、翡翠珍珠、黄金白银……
一时间,众将哗然,不知所谓何意。吴三桂也只能怔怔地望着多尔衮满面笑容,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静。
“恭喜吴兄,贺喜吴兄!”
突然,多尔衮转过身来,亲切地挽着吴三桂的胳膊,笑指着眼下一切道:“吴兄一战成名,我军大获全胜。为奖赏吴兄赫赫战功,更是庆祝吴兄抱得美人归,这是本王特意为吴兄准备的贺礼,还望吴兄笑纳才是!皇上也已下令,自当厚赏,本王区区薄礼先行,自是我兄弟情深了!”
“这……”
吴三桂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想本能的拒绝。却见多尔衮早已大手一挥,霎时间,全军竟是齐齐跪下,大声贺喜。连品级远高于吴三桂的众多清军将领也笑着或举杯或抱拳朗声道喜。
一时间,吴三桂骑虎难下,根本找不到机会说出任何推脱之词。
多尔衮更是趁机更加亲密的揽过吴三桂肩头,放佛亲兄弟般撞了撞肩,更加拍着吴三桂的背,朗声道:“从此长驱直下,一统中原,歼灭明朝余孽,就靠你我兄弟携手,齐心协力了!”
“歼灭明朝余孽……”
吴三桂心中一惊,脸色骤变,险些跌倒。
多尔衮却是笑着扶住了他,还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泰然自若地鼓舞着士气,更加催动全军欢欣鼓舞、举杯畅饮。
而一旁的陈圆圆,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
历史与她,或许从来只是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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