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在回京路上自尽身亡,这个凄凉的收梢让整个翊国沉寂下去。朝中那些曾目睹过邬氏风光的老臣,无不摇头叹气,过去万人之上的名门望族,以为富贵可以子子孙孙无穷尽,如今却树倒叶凋,和皇上有血缘关系的太子都难逃此劫,其他人的下场恐怕更加不堪。
不过旧人终归要消失在记忆中,世事如浪涛汹涌向前,更让人关注的是未来储君的人选。皇上专宠皇后一个,然而两人只育有一位公主,相比历代帝王子嗣实在少得可怜。
“皇上,选妃之事不好再拖,储君迟迟不立,恐人心日久生变。”一个大臣站出来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皇上不近女色是好事,勤勉政事也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极端。
“各地的考生已经选拔上来,马上就要殿试,你们现在要朕选女人?”翊玄稳稳地拿着奏折看着,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最让他关心的就是科举的殿试,原本殿试是要安排在来年的,被他下旨提前了。
众人面面相觑,皇上平时虽严苛了些,但也是从善如流。偏偏在这件事上可谓昏聩,不过自从李奇自尽后,大家对皇后也心存敬畏,不敢再多说。
“皇上,皇上!”太医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年过六旬的老头跑得迅如疾风,后面提药箱的小太监紧赶慢赶都跟不上。
“于大人……”众臣呼地闪开一条路,生怕老太医摔了。
翊玄还没将奏折放下,于太医已经扑到御案前,“皇后有喜了。”他满头大汗,那神色仿佛撞了鬼。他开的药可没错,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皇上可千万不要怪罪他啊!
众人一愣,后宫有什么事,哪有跑到御书房当着群臣的面喊话的,于太医是老糊涂了吧,这么着急。不过皇后终于有喜也是好事,大家脸上的尴尬稍稍缓解,等着机会恭贺皇上。
然而等了半天,翊玄的表情也没有好转,脸上仍旧是一点笑意都没。他死死扣着桌角,似乎想专心回到政事上来,却再也无法平定心情。
“散了。”他猛地站起身,绕过御案,负手匆匆离去,众臣还来不及恭送,一脸狐疑地看着那抹明黄的背影。皇上这是怎么了,不纳妃还以为他和皇后情深意笃,没想到皇后有喜了他还是不高兴。
陌上宫里,小浮兴奋又担忧地伸手摸着颜霁的腹部,“他能动了吗?”当初小姐怀明珠是迫不得已,而如今这孩子是众望所盼,心情自然不同。
“哪有那么快,明珠是四个多月才晓得动的。”颜霁含笑道,这么多天的紧张期待终于没有落空,她好像第一次做娘一样,对这个小生命充满好奇。
“皇上驾到!”外面太监慌忙地通传着圣驾的来临,话音未落,翊玄就已经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凛冽的寒气,小浮不由站了起来。
“我们又有孩子了。”颜霁见他来了,笑得更开心。
“都下去。”翊玄冷冷地吩咐了一声,小浮担忧地看了颜霁一眼,任谁都能感知,皇上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颜霁点头让他们退下,自己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翊玄却并不接过。
“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让他们把药多煎了半个时辰。”
“哪个奴才!朕现在就杀了她!”翊玄已遏不住怒火,声音高了起来。
颜霁被他震得一抖,转身坐在床上,“那你也杀了我吧。”
她平静的态度让翊玄目光更加阴沉,“为什么不和朕商量。”严厉的语气让他不知不觉用了“朕”。
“你不会答应的。”颜霁看了他一眼,她就是想要这个孩子,不管惹他生多大的气,她也在所不惜。
“那你还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我?”翊玄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他的一片坦诚换来的总是她的欺瞒,“逼我杀邬氏,喝翊伦的毒酒,现在又怀孕!每次你都拿自己冒险,从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我还想做母亲,想给你生个太子。”颜霁不明白他的无名怒火从何而起,他处事太过谨慎,太医明明只是说有性命之忧,又没说必死无疑。
翊玄暴躁地踱了开去,他要如何解释她才能了解,每次他看到她处于危险时的慌乱与恐惧,无法用语言形容,“我想要的只是你。我如此珍惜你,你却如此任性地冒险。”
他疲惫地转过身望着她,这个孩子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唯有一如既往的忧虑,“我对你没有隐瞒,我以为你对我也不会有,是我太过自信。”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颜霁转开头,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脑子一定是混沌了,否则怎么会想不明白根源。她的动机没有错,他的愤怒也没有错,他们都是太过在乎对方,反而忘了自己正是对方最在乎的人。
翊玄默然走了出去,陌上宫恢复了寂静。颜霁靠在床头,嘴角勉强地挑了挑,他阴晴不定,她才不会当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孩子,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影响到她的孩子。
各地选拔的精英汇聚京都,官府将最大的鸿宾客栈包了下来,专门供给考生居住,皇上礼贤下士的决心可见一斑。殿试过后,翊玄亲自批阅答卷,一连几日都在下朝之后召见考生,问答政事,直到三百考生一一见过。
“翊国开国以来,第一次科举顺利结束,录取一百三十七人,可谓大浪淘沙,万里挑一。”早朝上,翊玄着帝王冕旒,晋封新任的官员,谆谆嘱托,“朕放你们到各州县历练,就是想你们体会民生多艰,扫一屋继而扫天下,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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