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第一轮更声响起，惊得颜霁浑身一僵。她是清裕王妃，她的夫君已对她敞开心扉，他是新婚驸马，痴情的公主还在洞房等候。一切早已注定，谁也无法改写结局，此时此刻的偷情，荒唐而放从。
“你走。”她转开脸，已经一无所有了，但她想保持一点最后的尊严。
“我做了决定，不会更改。”两人近在咫尺，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鬓边。
“可我没有决定。”颜霁垂下眼帘，自己身后还有另一许深情。她知道决定爱上一个人有多难，时至今日，当他真的敞开心胸，给予她伤害的力量时，她反而能在他心上划几刀么？
乔轩羽蓦地托起她的下巴，血红的眸中闪过痛意，“是为了他么？”
颜霁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对乔轩羽的爱无法继续，对誉彻的感情迟迟无法开始，自己该答什么？
短暂的沉默中，乔轩羽皱起了眉，艰难地开口，“你还是爱上他了。”
颜霁缄默地移开目光，他这样认为也好，“回去吧，公主还等着你洞房。”她语气平静，指甲却扣进了掌心。
乔轩羽搂着她的腰，手臂骤然紧得让她呼吸困难。颜霁咬紧牙关，迎上他的注视，她终于体会到，狠下心来推开他是多么的艰难，过去他却做了一次又一次。
乔轩羽看着她的坦然，目光一深，带着挥之不去的怅惘萧瑟。
门外脚步声响起，“王妃，奴婢服侍您洗漱。”恭敬的通传像一声惊雷，侍候的宫女们立在外头，等着颜霁的传唤。
颜霁身体紧绷了起来，仅仅一门之隔，几个身影投在门纱上。若是被她们发现了房中有男人，还是驸马，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会走。”乔轩羽在她耳边低语，手并没有松开，“清裕王还是我，你来选。”
颜霁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竟然还不走，要拒绝他，只能喊人进来，可轻薄王妃的罪名，足够让他丧命。这乘人之危的要挟，让她不由恨恨地瞪着他。
乔轩羽平静地挽起她颊边的碎发，修长的手指滑过她娇嫩的唇，那么专心，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俩。他已把命押到了她手里，结局是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时间一点一滴地消逝，外面的宫女又问了一声，“王妃，奴婢服侍您洗漱。”
颜霁咬了咬唇，真想叫人把他赶出去，可是她无论如何不想让他死。
“我已经睡下了。”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慵懒而自然，乔轩羽脸上泛起笑意，一把横抱起颜霁，大步向内室走去。
“奴婢告退。”宫女们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退去。
颜霁死死盯着门上的影子消失，这才敢挣扎出声，“你就是吃定我了。”世上怎么就有这样一个男人，让她恨不得千刀万剐，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选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许退却。”乔轩羽一松手，颜霁跌在柔软的床上。
“我只是不想你死。”颜霁低声辩解着，刚才那不是选人，而是生死一线。
“选他就是让我死。”他解开她的衣带，高大的身躯压了下去。骤然的重量让颜霁头脑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和誉彻的亲热，她尚能够做出温柔姿态，面对乔轩羽，她只剩手足无措的羞恼。
“求你，放过我。”颜霁哀哀地乞求着，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上，衣襟被他拂开，香肩半露。门外巡夜的宫人随时可能走过，这算什么，深宫中无耻下流的偷情么。
“我是清裕王妃。”她的泪水流进鬓发，自己是那么渺小，无力的抵抗毫无作用，只能企图唤起他最后的理智。
乔轩羽的呼吸一顿，这个称谓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里，提醒着她和别的男人在此的欢愉，“那是过去，我许你将来。”他的声音隐忍而沙哑，固定住她撕打的手。
“混蛋，无耻，我恨你，永远不会原谅你……”颜霁绝望地哭着，心被各种感情绞割，恨，怨，爱，甚至怜，每一种都到达极致，要她的世界四分五裂。
“只要你记得我。”乔轩羽定定地看着她，好像要把这一幕烙在她心里。
他的决然让颜霁惊恐万状，她刹然看到了在劫难逃的命运，只剩下无助地求饶，“求求你，乔轩羽，不可以……”
“不许想他。”
清凉的月光透过室内氤氲的炽热，照着床上的点点血红。乔轩羽漆黑的眸中闪烁着懊悔，“我被嫉妒折磨得发了疯，根本没想到你……”他温柔地摩挲她的面颊，低低地叹了口气，“我是真该死，很疼是不是？”
颜霁木然躺在床上，身上汗意冰凉，唯有泪水源源不断地流着。她已没有思想，没有方向，今夜过后，她已没有面目再去面对光天化日的白昼。
乔轩羽无摸着她的身体，“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他喃喃低语，在她耳边诉说着承诺，“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
“你早已放弃了我，为何还要回头。”颜霁眨着空洞的双眼，好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从把逃婚的她抓回去开始，他就已经做了决定。
“御赐的婚约，违命就是死罪，我不能放你走。”乔轩羽抬眸望着她，“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成亲，那是什么滋味，今天你也知道了。”
颜霁心如虫噬。他一次次让她失望，又一次次让她重怀期望，甚至在天翻地覆的毁灭后，给予她最遥不可及的深情。她已经不敢相信，也再感觉不到悲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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