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个女子一定要见您。”守门人犹豫地禀报邬砌雪，平时府里的贵人们出出入入，他也只有低头行礼的份，还从来没有直接对主人说过话。不过今天的情况特别，“她说事关重大，不可以告诉别人。”
“她是什么人？王妃岂是想见就见的？”碧柔斥责道，这守门人真不懂事，难道任谁编个借口说事关重大，就能见王妃了吗？
“她每天都来，又苦苦哀求说不要告诉管家，小的实在为难，只能进来通传。”
“母妃，我去看看。”翊希从书桌后站起来，看邬砌雪点头，便跟着守门人走了出去。
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门口，寒风吹过，她好像一片随时会飞走的叶子。不过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好像确信会等到有人出来。
“找王妃什么事。”翊希在台阶上站定，女子一见不是王妃，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世子屈尊来见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守门人都替她着急，想赶快了了此事，把她打发走。
“我叫绢儿。”女子微微一笑，有自信能打动他的力量，“我知道一些侧妃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年关将近，大雪连日地飘着，落在海面上，化为无声的波澜。大冷的天明珠依旧贪玩，不小心着了凉，翊玄也不敢带她去府衙了，将她留在颜霁的房里。
长廊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阳光柔和地照下，让人忘记了它的冰冷。阿寂匆匆从廊下走过，每天都是她亲自给明珠煎药，守着药壶不离开半步。
“阿寂姐姐。”碧柔从拐角转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有请。”
“小郡主等着喝药，恕无法从命。”阿寂从她身旁走过，明珠郡主是所有人都无法违抗的借口，邬砌雪也要忌惮三分。不知她们打了什么主意，不过只要她避而不去，任什么火也烧不到她身上。
“只怕你会后悔。”碧柔笑吟吟地转身，“关寂姐姐。”
阿寂脚步蓦地一顿，碧柔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一个尘封了太久，连她自己都要遗忘的名字，一旦出口，便带出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邬砌雪站在窗前出神，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抚过盆栽的叶子，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了走进来的阿寂。她不由嘴角一挑，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得意，被逼入困境的羊终会变成吃人的狼。
“誉国大将军的妹妹，誉皇封了关妃至今虚位以待，这样尊贵的身份，却在王府里做一个下人，真是委屈了。”邬砌雪审视着阿寂，过去只知侧妃身份复杂，没想到她身边的人个个都不简单。
“我想王妃认错了人。”阿寂淡漠地对上她的目光，手心却有了汗意。
“知道你哥哥在暗中四处找你么？”邬砌雪从桌上拿起一副画像，在阿寂面前展开，图中的人和现实中的所差无几，“他派了不少人，走遍大江南北，可惜没料到你在翊国。”
关凌这几年坚持寻找着妹妹，邬家也派人搜罗着侧妃的把柄，今天终于有了用场。
“侧妃那个私生子，我去看了，长得还蛮俊俏，只可惜自己的亲娘都不要他，让他做瞎了眼的农夫的儿子。”邬砌雪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阿寂不由皱起眉头，她在胡说什么，是指乔泽么？这些年她们一直很小心，除了送钱几乎没有和刘妈有过任何联络，邬砌雪远在京城，是如何发现的。
“我原以为是王爷一厢情愿，没想到侧妃将所有人都骗过了。抛弃自己的孩子，进入王府勾引王爷，三年来真是演了一出好戏。”邬砌雪笑了起来，那个狐狸精终于露出了尾巴，她终于可以处之而后快。然而这笑中又藏了多少凄凉，聪明如翊玄，竟然被骗了整整三年，难道不是因为用情至深蒙蔽了双眼？纵使侧妃是假的，他的心都是真的吧。
“王妃只有明珠郡主一个孩子。”阿寂抬起头，想用乔泽栽赃颜霁，她的消息怕是打听错了，“不信你再去誉国查。”
“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来人。”邬砌传唤了一声，碧柔上前将里屋的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女子走了出来，脱去头上的帽子，露出年轻的面容。
阿寂眸光一沉，绢儿，到底是她。主人当年还是不够狠，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没想到是我吧？”绢儿快意地笑了，“当初把我赶出去，以为我一定会饿死街头？可如今老天睁眼，让你们的命攥在我手里。”
阿寂嘴角紧抿，一言不发，和这样的疯子无话可说。
“我每天都在看着你们，亲眼见到你去刘妈家送钱，亲眼见到那孩子生病时，侧妃偷偷去探望。她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凭什么指责我勾引王爷！”绢儿恶狠狠地指控着，她早已忘了当初颜霁收留她的事，将这些年的潦倒苦难全被归罪于她。
阿寂的手上暗暗运力，恨不得一掌劈下去让她从此闭嘴。然而这样只能让事情更糟，绢儿指控的罪名早晚可以洗清，若将她杀了，就成了不打自招。
“清者自清，王妃打错算盘了，王爷也不会相信。”阿寂看着邬砌雪，她最好趁早收手。乔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刘妈和车夫守口如瓶，谁能查出他是乔轩羽的儿子？
“我当然不会等那么久，不然怎会叫你来。”邬砌雪不慌不忙，她早已深思熟虑，这次布下了天罗地网，万无一失，“请你告诉侧妃她儿子病了，引她出府去探望，我的人会在那等着。罪名落实，就地正法，到时就算是王爷，也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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