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宁愿我负天下人
众人见王妃面上的不悦之色,也不敢再强留,赶紧起身前护后拥恭送王妃离开。太夫人姚氏回身看了众人一眼,雪蝉上前搀扶她的小臂。大太太此时也来在近前看见众人的脸色,走进苏雨香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苏雨香略是抿了抿樱唇回话道:“还不是那白瞎子,阴魂不散,又去求了安定王妃来下聘。咱们没及时的答应,王妃不悦竟先走了。”
姚氏听罢,转眼看了苏雨香说道:“现在连王妃也出面,这门婚事怕是不成也要成的。”苏雨香听闻,美目一瞠,紧走了几步上前,拉着姚氏的衣襟哀求说道:“祖母,我是苏家嫡女!再有半年宫中便要甄选,若是现在怕得罪了王妃便将我嫁出,家中没有嫡女又送谁去甄选?”
姚氏听罢,哀哀地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阮四姨娘见状从众人身边走出,来在近前,先是服了苏雨香起身,一面拿出香帕细细替苏雨香擦拭脸上的泪水,一面笑着望着姚氏说道:“太老夫人也不必难过!宽宽心。这事也不是没个余地。”
姚氏听罢脸上略略一喜,微微抬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你倒说说。”阮姨娘轻轻一笑,举步朝着苏雨烟走了过了。苏雨烟见她朝自己走来,心中一紧便知道麻烦事真的来了。果不其然,阮姨娘伸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笑,望着她软语说道:“咱们的女孩子哪个不是人间的恩物?瞧瞧是模样,还是身段,还是举止气度,他们白家求亲到咱们家原是该着的。雨香要去甄选,可咱们不是还有雨烟?”
前几日要自己去替嫁,原本以为阮姨娘只是说说,没想到这么时候她还真把自己推了出来。看来自己还真的不掉带以轻心。想到这里苏雨烟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阮四姨娘说道:“姨娘这话说的不对,我才疏学浅有那样能和姐姐比较?得皇恩固然重要,可也是日后之事。再说宫中美眷何朝何代缺少过?姐姐虽要甄选入宫,却也是要走独木之桥!眼下王妃所说之事若要不依,便是祸根。他日若是姐姐得宠,家眷子孙蒙圣恩固然是好。可是事有万一,若是他日姐姐不得宠,王妃却也早将我们当做对头,那时家中且不是更加的艰难?”
姚氏听罢端过手边的茶轻轻啜了一口,没有说话。苏雨香实在没有想到一向寡言柔顺的雨烟竟然说出了这番言论,不由得心中起火。冷冷睇了她一眼说道:“前几日我和母亲太老夫人说起白家求娶之事,你也不曾说些什么,还只当你是愿意的,你以庶女之身嫁了白家的嫡长子也算是高攀。此时你倒是卖乖弄巧,满口的前程周全,前几日怎么不见你说话?我还只当你偷着乐呢!”
雨烟见苏雨香的话说的咄咄逼人,脸色不变一笑,望了她一眼说道:“不过找我做了你的替死鬼,原该也像模像样的来求人,这般横下的脸面,便是能替,也是绝不肯的。父亲还尚未回来,又何必着什么急?!”
姚氏听了,将手中的龙头拐杖一戳地说道:“都少说两句,我把老骨头还没散。该怎么做我还知道!你们都退下去,雨烟和大太太留下。”
众人见她发话不敢违背赶紧出去,雪蝉最后出去将门轻轻带上。姚氏这才看了苏雨烟一眼说道:“你姐姐性子不及你好,可惜你不是正出而是庶出,我倒觉得若是换你进宫甄选只怕更好些。”说着她伸手拉过苏雨烟。
“只是你娘到底是个无福的,早早撇下你走了,不然今日扶正,你也算是能有出头之日。咱们苏家现在虽不如从前风光,可是到底还算大户人家,凡事还是得按着规矩来,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还都小......”
苏雨烟静静听完,仍是软语一笑说道:“太老夫人,雨烟虽然不大,可是规矩还是明白,只是这门婚事恕我不能同意。老太太当然能不管我的意思,只管将我打发出门。现在还来跟我说这些,便还是抬举我。但是这门亲事若问我的意思,我抵死不从。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何等重要之事。万不能不因一时的性子而定。”苏雨烟语音虽说的轻柔,可意思坚定无比,且句句在理。姚氏一时只见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总算从屋中出来,她抬头一望花绣正坐在花廊下等着,见她出来立刻起身朝她走过去说道:“姑娘快走,大小姐和阮四姨娘正在等着您。”
苏雨烟听罢,一声冷笑心道:“果然是欺人太甚!我怎么会由着你们摆布!”想到这里她转身带着花绣一路急急走回去,还不曾进屋,只听见阮四姨娘在屋中说道:“你也不用怕,量她也不敢不嫁,只不过是走前想多要些嫁妆罢了。若是太老夫人不依,咱们想办法拿出些贴己打发了她才是正经啊!”
“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还想着高攀么?竟然要和我争高低!等父亲回来我亲自和父亲说......”雨香恨恨地说道。
苏雨烟一笑说道:“姐姐这样说,莫不如现在就去自求多福,刚才你怎么也是得罪了王妃。只怕日后难在有交集之时。”
月锦轻拉起团绣的门帘。苏雨烟轻提裙襟走了进去,望着一脸怒意的苏雨香。“气大伤身,姐姐且放宽心。”说着走到一旁的美人藤椅上轻轻坐下望着她。阮姨娘伸手拉了拉苏雨香,这才转脸望着雨烟说道:“二小姐今日可是病糊涂了?得了一场大病好了竟像是换了个性,越发的有主见了。大小姐入宫甄选之事名字都已经报了出去,如何在应了白家的下聘?白家的嫡子娶妻,你嫁过去自然就是长媳,你何乐而不为呢?现在若是不愿意,错过了,将来在为你许配人家可就选不得什么了?你明白吗?”
苏雨香听四姨娘这么说,赶紧走上来附和说道:“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姐姐日后得了皇恩难道不与你好处么?你嫁过去既是长媳,将来也是皇亲,日后生下一男半女,白家的主母非你莫属!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现在帮了我也是帮自己。日后我自然不忘了你的好处便是!”
一番话说的连眉目间也多了几分真情,苏雨烟抬眼望着她。心中一阵冷笑,她大概还不知道,以前的那个苏雨烟只剩下一副漂亮的皮囊而已,现在她可没那么傻善良。
淡淡一笑说道:“姐姐这话还是说小声些的好!怕今日话被人听了去,他日不能照做时凭空得了满身的非议啊。”
“你!”
“姐姐不愿嫁,便让我替嫁!若是我也不愿嫁,姐姐可会替我?将心比心你又何苦咄咄相比?”苏雨烟玩把着手中的玉莲花,语调不高,半是戏谑的说道。
苏雨香在也受不了雨烟这样的态度,收起刚才的屈膝的姿态,将精巧的下巴一抬,鄙睨着她冷冷一笑说道:“四姨娘,咱们还是走吧。原来这对付她不用这样的讨好,明日我请太老夫人做主,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说罢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阮四姨娘走过来两步看了一眼苏雨烟说道:“姑娘这是何苦?苏家大不如从前,还是替自己早做打算不是更好?”说罢也随着苏雨香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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