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宗一脸阴沉地走进漪澜阁,小叶子和彩月战战兢兢地接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恭顺地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戚元宗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漪澜阁的寝殿行去。“皇上!您龙体娇贵,怎可到这疾病之地来呢?”于添一个箭步跨到戚元宗身前,单膝跪地。戚元宗一愣:“于添?你怎么会在这里?省亲队伍不是最快明天才回来吗?”“父皇,是儿臣心急回宫看望沈姐姐,所以就带了于添和乌冬还有盼儿先行赶回了宫。”佟禧佳微笑着走出漪澜阁寝殿。
“佳儿回来了。”戚元宗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意,与许久不见的爱女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些许心中的愤怒,旋即心中却更是狐疑。明明说好是明日下午到西澜城,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说是担心沈疏影的病情,可是沈疏影得了天花的事又是谁告诉她的?莫非这宫里还有朕不知道的眼线不成?狐疑一起,便怎么也抹不去,看着戚元宗脸上的喜色一点点消失,佟禧佳心下焦急,她知道此刻自己出现在这里难免让父亲怀疑,可是一时半刻她真的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让父亲放下戒心。
“皇上深夜来访,真是让臣妾又惊又喜,只是臣妾染病未愈,无法接驾,还请皇上恕罪!想必皇上一定很奇怪,揽月公主不过刚刚到西澜城是怎么知道臣妾染病一事的,其实这都是因为淳亲王妃。”沈梦瓴的声音突然想起,所有人都是一愣。“淳亲王妃和臣妾一同入宫选秀私交甚笃,揽月公主和淳亲王去西北后淳亲王妃时常来探望,但是疏影因为所染之疾实在不宜会客的缘故数次都未能与金央姐姐一叙,想来是让她着急了,所以这才连夜通知了揽月公主来为臣妾看看症。”戚元宗神色稍缓道:“原来如此,其实朕近日来是听太医说,爱妃的病好了不少,没曾想遇见了佳儿,既然方才你也为沈侍贞看症了,那么沈爱妃如今情况到底如何还是你告诉朕吧,这样朕也比较放心。”
“其实,沈姐姐的病……”佟禧佳迟疑片刻,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戚元宗沈疏影病入膏肓,虽然这样说会让戚元宗更加猜疑自己,可是却能还沈疏影一个自由,似乎值得一试。佟禧佳正待开口,沈梦瓴已经抢先一步道:“揽月公主说臣妾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信您看臣妾脸上的红疹子已经彻底没有了。”说着沈梦瓴掀开脸上的面纱,戚元宗见到果真是她,这才笑道:“看来郭子瑜这些日子没有偷懒,沈爱妃的如花容貌竟然没有丝毫破坏,得赏赐他点什么东西,让他告老之后能安慰过些好日子才行!”佟禧佳众人均高呼万岁谢恩。跪在地上的沈梦瓴和佟禧佳对视一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佟禧佳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戚元宗夜闯漪澜阁的事情就在沈梦瓴的斡旋下,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当然戚元宗并没有就此消除疑虑,回到御书房后又特意让人翻查了淳于金央的入宫记录发觉与沈疏影所言并无出入,这才彻底作罢。但是心底深处终究是对佟禧佳、佟禧淳以及沈疏影三人产生了嫌隙。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日,戚元宗在城北校场为省亲队伍举办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欢迎仪式,西澜城举城欢庆,这是西澜城爆出天花恶疾之后人们第一次如此热闹地聚集在一起。同时,由太医院牵头下发公告,告诉全城百姓天花恶疾已除,此后大家可以放心出行。于是一日的庆典,变成了数日的欢庆,半城飘香再次高朋满座,夏冬冬的骊山农庄也是赚得盆满钵满。钱万山通过数月的考察,终于是对夏冬冬彻底服气,也对钱满贯的改变很是满意。钱满贯如今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纨绔,在夏冬冬的不断训练下,他几乎凡事亲力亲为,在家族内部也积累了不俗的人望。钱万山再三思虑之下将自己手里的八成生意都交到了钱满贯和夏冬冬的手里,这几乎就是表态已经内定钱满贯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的意思了。关于此事钱万山长子,钱万金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动作,兄弟间的争斗不可避免,但是这些相对于边关紧张的局势,仍然只是小打小闹。
佟禧佳一行人走后一个月余。姬国的动作忽然频繁起来,原本数十日来一队百余人的人马,到最近便是几日便是进驻一只千人队,并且时间也从夜间变成了白昼。张莽这才意识到事态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要更严重,快马加鞭遣人前往离自己最近的惠山郡请求增援。惠山郡的增援还没有到,又过了十数日之后,姬国的军营已经扩建到就在戚国军营就能隐隐约约看见乌压压一片的地步。
戚国兵士都在加紧操练的时候,却出了逃兵的事件,利钰棠大怒亲自追回逃兵就地正法以禁效尤,而失职放走逃兵的当值士兵也领了一顿鞭子,由利钰棠自己亲自施行,打得几名士兵好几日下不了床。经此一事,利钰棠在军中的威信终于建立起来,张莽也对他刮目相看,对于排兵布阵和如果姬国发动偷袭的应对方法都与他一一商议。利钰棠提出的见解也往往让张莽拍案叫好,两人的关系日益和谐。
张常诚看在眼里,内心总感到有些不安,利钰棠此人杀伐果决,如果真涉及到生死攸关的事情,自己那个鲁莽的儿子可能会被此人取而代之也不一定。思及此张常诚便常常夜不能寐,几次与儿子隐晦提起此事,他总装作不懂,显然他如今对利钰棠已经有了信任,以他固执的性格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然。张常诚于是准备暗中布局,将利钰棠这个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一日军中采买,张常诚便假意随行监督,跟着负责采买的阿伟一起来到了林水城,到了林水城之后,他却并没有跟阿伟同行,而是独自一人离开了,这让阿伟好一阵困惑,同时又暗自庆幸,因为自己又可以从此次采买中捞到一笔油水了。这个老兵阿伟,他的小金库已经有了一笔很客观的银两,只要再过半年他就可以退伍回家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所以他大概也是军营内唯一一个没有被那紧张气氛所影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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