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章小六当日只身逃出西澜,他经历过生死、控制、与背叛,还带着随时可能毒发身亡的恐惧和担忧,那时真的十分迷茫。心中似乎只剩下一个信念就是再见顾盼儿一面,于是离开西澜城之后他一直守在不远的骊山村,等着或许有一日可以见到顾盼儿。谁知不久之后,佟禧佳就远嫁姬国,而顾盼儿也是陪嫁之列,于是章小六又一路跟着和亲队伍来到了惠山城旁的这个小镇。刚到镇上的那一天,章小六到小镇上唯一的一家茶肆饮茶,恰好听见有人在议论最近镇上发生的一件大事——
“小绿那丫头真是可惜了!”“可不是嘛!那个混账的黄云天!名字倒是人模人样的,做的事情怎么就那么不是人呢!”坐在章小六身边的两个村民小声愤然道。虽然他们自以为小声却又哪里瞒得过章小六这等习武之人的耳目。在章小六的家乡,“绿”和“六”的读音几乎是一样的,所以他一听之下还在暗暗好笑,心道:这是哪家的父母这么不负责任给自己的女儿取个小六这样的名字。当然也对这个“小六”姑娘心里有些莫名亲切,对她的遭遇也上了几分心。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真的是被险些气炸。原来这黄云天乃是镇上的一霸,因为自己的舅舅和惠山城城守肖霖还有惠山军的张裕都有几分关系,于是在镇上横行霸道。镇上的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都难逃成了他小妾的命运。这位“小六”姑娘,今年年方二八,长得清秀可人,因为知道肖霖的恶癖,于是“小六”的父母一直将她养在深闺从不抛头露面。但在不久前小绿的父亲外出行商时出了意外,延迟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归家,在这个小镇上许多的人都是做着行商生意,意外也时有发生。一般延迟一个月左右,基本上此人就被判定不可能再回来了。
小绿的母亲着急之下患上急症了,小绿四处奔走找大夫为母亲治病的时候被黄云天遇了个正着。黄云天一见之下就对小绿念念不忘,立刻就派了媒人去小绿家提亲。小绿气愤之余也不敢太过得罪他,只好借父亲失踪,母亲身患急症一事来稳住黄云天。可是黄云天哪里会管这些,第二天就带人冲到了小绿家将她绑走。小绿又急又怒,但是忧心母亲的病,也不敢太过得罪黄云天,以找个好大夫治好母亲的病还有照顾好自己年幼的妹妹为条件最终还是答应嫁给他。
可是黄云天此人又哪里会去真的照顾小绿的母亲和妹妹,甚至他还阻挠小绿的邻居帮助她母亲和小妹。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就是累赘,虽然他黄家财雄势大,但是哪有余粮养着两个闲人?于是在小绿被抓走后的第三天她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妹妹也下落不明。小绿是在喜堂上才从邻居的口中知道了此事,知道后的小绿什么话也没说,立刻就拿了一把刀刺向了黄云天。黄云天身边常年配着武艺还不俗的保镖,小绿这一刀自然没有成果。一刀不中小绿也没有任何迟疑,不等黄家的下人将她抓住,就“嘭”的一声撞了柱子。
小绿就这样死了,但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的黄云天却没有想要放过她,将她的尸身赤身裸体地丢在镇门口,不许任何人为她收尸,声称要晒足九九八十一天。“小绿可怜,她那妹妹要是被黄家人找到那才更是可怜!”村民一摇头无奈道。“可不是,才七岁的小丫头啊!就要卖到妓院去**,那黄云天也不怕自己断子绝孙!”村民二说着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村民一立刻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小声一些。
“啪!”章小六毫无预警地摔了手上的茶杯,扔下一锭银子就转身离去。整个茶肆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各自做各自的事,聊各自的天了。章小六出了茶肆,因为小绿的事,弄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自己过往也算不得什么好人,自己以前那帮手下,这样的事也没有少做,似乎没有什么立场来管这件事。这么想着章小六还是决定立刻离开小镇去追赶和亲队伍的步伐。
路过镇口的时候,果然看见一具赤身露体的女尸被挂在牌坊之上。这女尸已经被曝晒了七日,身体的水分已经被蒸腾得差不多了,只依稀可见清秀的眉眼。章小六看了一眼她的脸,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经过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觉得此人非常无礼,竟然对着一个裸身的女尸看了这般久。章小六恍若未觉,只是被那依稀几分的神似也吸引住了。“哎,如此相见也是缘分,罢了就凭这几分神似,也不能让你这般枉死。”章小六喃喃道,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缓缓转身回头,径直走回了镇上。
对付黄家,也不需要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章小六施展轻功进入了黄家的内院。百日的时候他已经打听清楚,黄家一共有两口井,一口是从山上引下的山泉水,味甘清冽,另一口这是就地挖的有很重的土味。因此这一口山泉水的井自然是黄家主人和几个颇有权势的下人使用,而一般的下人则是饮用土味水。进了黄家内院章小六很轻易就寻到了上了锁的山泉水,将无臭无味的毒药撒了进去。做完这一切章小六残酷地笑了笑,这毒药可不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它会让人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溃烂,然后慢慢死去。那种痛苦简直连鬼见了都会害怕,所以民间又把它成为“鬼见愁”。
黄家的主要成员无一例外都中了毒,第二天开始黄家的下人陆陆续续逃离了黄家。到了第七日,整个黄家都开始弥散出一股腐臭的味道,经过他家大宅的村民都是掩鼻急行。章小六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黄家,没有人知道当日黄家发生了什么,或者即使知道人们也不愿去多说什么。一颗毒瘤就这样从小镇上消失了村民们无不拍手称快,而章小六也成了他们共同的恩人还有心目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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