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郡和惠山军的异样终于在半年之后凸显出来,近一段时间佟禧淳都被此事搅得焦头烂额。而彼时淳于金娇已经有孕半岁正是身材浮肿,行动不便的时期,她每日盼望着佟禧淳能够多去看她,多关心她,而盼来的始终都是送来炖品的沈梦瓴。“皇上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呢?”淳于金娇忍不住问道,她也不明白自己在祈盼些什么。沈梦瓴道:“似乎是惠山郡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阵子就是在处理那边的问题。”淳于金娇“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怏怏的。沈梦瓴赶紧安慰道:“妹妹你最近身子越来越沉重,心情难免郁郁,还是不要多想那些个烦心的事了,等我见到皇上必定叫他多来陪陪你。”淳于金娇叹一口气道:“也不知怎么了,这段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的,半夜也会噩梦惊醒,还会突然冒出冷汗,总感觉很是虚弱。”“那安胎药有一直吃吗?”听她这么一说沈梦瓴也觉得奇怪。“一直吃着的。”“太医最近有来请平安脉吗?”沈梦瓴又问。“有是有,但是最近一次太医来请过脉之后,虽然还是说一切无碍,要我静养,但我老是觉得他神色不对。”淳于金娇黛眉微蹙,旋即又摇摇头:“许是我自己疑心太重吧。”沈梦瓴又安慰几句,让她不要多想,但是心下却是也担忧起来。莫不是淳于金娇的胎真的有什么问题?看来还是要去找那诊脉的太医问问。
沈梦瓴出了金屋殿,便顺路拐向太医院。查看了太医院的排班表,发觉前几日给淳于金娇诊脉的正是帮小皇子,佟义熙诊脉的那位余姓太医。说来,那日与佟禧淳抱怨了小皇子的名字到快一周岁还没有定下来之后,佟禧淳很快便将好几十页写满名字的纸张放到了沈梦瓴面前,沈梦瓴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多的名字?”佟禧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这都是你怀孕开始我就帮咱们孩子想的名字,有男有女,傲月的名字已经定了,所以我就把女子的名字都剔除了,这些都是男子的名字,准备给咱们儿子的,可是我实在拿不定主意,不然你帮我选选?”沈梦瓴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随手一指便义熙这名字,选了之后佟禧淳又不甚满意,还想让她重选,被她一个白眼丢过去:“你让我选,如今我选了,你有说三道四,那为何还让我选?”佟禧淳见她口气不善,才作罢,而小皇子的名字也终于定了佟义熙。
余太医见皇后娘娘亲自来访,颇有些忐忑,战战兢兢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余太医请坐。”沈梦瓴温和道,她私心里对这位余太医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孩儿。余太医依言坐下,沈梦瓴又道:“余太医前几日是否去了金屋殿为绵妃诊脉?”余太医点点头:“不知道娘娘问起此事是为何意?”沈梦瓴看一眼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道:“绵妃最近一直心神不宁,还常常惊悸出汗,这都不是正常的现象,但是前几日你为她诊脉之后,却说一切正常,如今我想你说实话,绵妃的胎到底有没有问题?”余太医脸色微变,嘴巴开合数次,终于还是道:“微臣进入太医院时日尚浅,资历也不厚,也不知当说不当说……”沈梦瓴脸色一变,当即道:“闻道不分先后,余太医但说无妨!”“其实……其实……微臣观绵妃娘娘的脉象,表面上一片祥和,但是总隐隐有一股死气……”余太医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仿佛……仿佛……是……是……胎死腹中之象!”“什么?!”不仅沈梦瓴大吃一惊,连顾盼儿和乌冬都是呆若木鸡。余太医神色讷讷,也不敢再多言,半晌之后沈梦瓴才问:“你确定吗?”余太医沉默片刻之后点点头:“十之八九。”“为何会如此呢?绵妃自成孕以来就一直精心照料着,安胎滋补的药品不断,怎么还会胎死腹中呢?”沈梦瓴很是不解。“这个微臣也说不好,不过绵妃曾与微臣说过,她前些日子一直做噩梦,害怕有人谋害她的孩儿,也许就是忧思成疾的缘故吧。”余太医谨慎道。沈梦瓴又问了一些问题,因为余太医也不是一直在照料淳于金娇的身体,所以均不是太清楚。
离开太医院回到绮梦殿后,顾盼儿关紧门窗才对沈梦瓴道:“我觉着这余太医的话也不能全信,此人入宫毕竟不久,虽然前次是他救了小皇子,但若说忠心还有待考量。”“不如请郭太医再去给绵妃诊诊脉吧?”乌冬建议道。“此事还是不宜太过张扬,须知绵妃自成孕来唯一有经手过她药材的只有皇后娘娘,若是她真的胎死腹中,咱们怕是脱不了干系……”顾盼儿担忧道。沈梦瓴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也是在担忧此事,她自然问心无愧,但是佟禧淳是否相信自己仍然是未知之数。而且她亦为人母,那种孩儿胎死腹中的打击,她很怕淳于金娇会承受不住。“那些都还是其次,若是金娇知道她腹中的孩儿……我怕她承受不住……”顾盼儿轻叹一口气又是宽慰,又是忧心。宽慰的是沈梦瓴始终保持了一份纯良之心,忧心的是这份纯良实在是这后宫中人的最大禁忌。
顾盼儿再三思虑之后,决定动用佟禧佳在西澜城里的人脉,将西澜城里最好的大夫区言找入了宫。区言与佟禧佳乃是至交,原本他乃是湖水东一代的名医,蝗灾之后便跟着佟禧佳一起回了西澜城。如今正值三十而立,但是区言却没有娶妻生子,皆因心中对佟禧佳的一份痴恋。利钰棠、佟禧淳,乃至乌冬、顾盼儿都与他颇为熟识,佟禧佳其后与利钰棠的恋情他也知晓,并且为两人深深祝福。因为他的洒脱与痴情,佟禧佳很是感动,于是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份真挚的友谊。如今沈梦瓴需要一个信任的大夫,顾盼儿第一个就想到了区言。区言得知此事后,没有任何推脱当日就与顾盼儿一同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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