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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一诺缘 灵鹊儿 5425 2021-04-02 20:10

  第133章

  蒙古王公们来了。

  蒙古草原分漠南、漠北和漠西,而单是漠南就有六盟四十九旗,因此,各部各旗不可能年年觐见,只能在康熙的授意下轮流而来。而每年觐见的人员搭配也很有讲究,一般是几个多年执政一平二稳的老王公,搭配几个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新旗主。老王公们多是来叙叙旧,拉拉关系,而新旗主则是要向康熙展示自己的统领和外交才华,以搏支持。可这原本政治意味颇浓的会见,却因为康熙拖家带口而至,又应了避暑的名义,更像是老友聚会,轻松随意了许多。因此,营地里虽然大大增加了警卫,却依然是节日般的欢腾起来。

  只不过,这样的欢腾和女人们实在关系不大,我除了衣着正式了些外,其他的生活惯常基本没什么变化。这天下午正一个人无聊,琴雅着人邀我过去说话。来到八阿哥帐外,小丫鬟只是大声回了一句:“四福晋到。”就挑起了帐帘,毕竟,我这样常来常往,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虚礼。

  进到帐中,看到琴雅又坐在榻上咕咚咕咚地灌着药。我自顾自坐到桌边,有丫鬟上了茶来。琴雅喝完药也坐到我身边,我冲她笑笑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又有人给她递了一碗过来,仔细看,清水中飘着焦黑的碎片和沫渣,虽然没什么异味,看起来却很让人倒胃,我抬头看看琴雅,她也皱了眉,未待我问出口,她却已经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之后赶紧漱了口,这才算舒展开眉头。

  “你,你喝的什么啊?”

  “唉,”琴雅长叹了一声,“还能是什么?”

  虽然她平常吃药从不背着我,可这心照不宣的理由我们却也从没讨论过,今天这一碗东西让我再也忍不住好奇,“不是药吧?”

  她摇了摇头,看我不解,她拉近我,在耳边小声说,“法师的符。”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叫了出来,“你,你喝的是烧了的纸符??”

  看我大惊小怪的样子,琴雅白了我一眼,又神秘秘地说,“这个法师据说已是成仙,平常人哪里见得到,我还是几次三番才请了来的。”

  她那边一本正经,像是在传说什么神的旨意,我这里却已经扑哧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琴雅立刻拍了我一巴掌。

  “呵呵……”

  “不许笑!”

  看她真恼了,我赶紧掩了嘴儿,“这脏兮兮的东西你喝了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他说饮过百日,定会见效。”

  “啊?你……八弟他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眼前这美丽而忧伤的面孔,我再也笑不出来……她已经成婚五年多了,日日求子,月月求子,年年求子,那种疯狂与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实在无法想象……求子符,多么直接而又讽刺的诱惑,却成了多少女人走脱无路的希望……

  “琴雅,你……真的信?”

  她没有回答,眼圈却红了……

  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吃了这么久的药,太医究竟怎么说?”

  “我自小就月事不调,太医说……不易有孕。不过,这药还是见效,今年初开始,像是大好了,月月都见红,日子也慢慢准了。”

  “哦……”我点点头,心里仍是怅然,月经调节与受孕其实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更何况,古代检验不孕从不查男人,谁知道这症结到底在哪里,一味地让她一个人受折磨,实在是……

  “吟秋?”看我半天不语,琴雅有些诧异。

  “我问你些闺房里的私话,你能告诉我吗?”虽然我不是医生,可毕竟来自更文明的时代,即便就是常识也可能已经是很多太医尙不知道的医学秘密。

  “嗯?”

  “父亲有很多西洋的医书,我也略看了看,许是能帮上忙。”

  “哦,那你问吧。”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一问,她立刻红了脸颊。

  “说啊。”

  “这……”

  她羞得再难开口,那样子让我也不好意思起来,毕竟那是常见面的八阿哥,我自己也觉得很是尴尬,“要不算了,别说了。”

  “哎……”她拉住了我,犹豫一下,终于在我耳边吐字。

  “哦……那他是不是……”我再问一句,这一次琴雅很配合地回答。

  几个问题问完,虽然都很肤浅,也没有任何科学数据支持,可毕竟说明了八阿哥并没有明显的问题。

  “既如此,那我告诉你几个小秘密,每个月啊……”

  把自己求孕时挖空心思的小办法都告诉了她,她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真的啊?我还当是……”

  “啊??呵呵……”听她说完,我掩嘴儿笑个不住,“你们俩可真笨!要是你早告诉太医是如此这般,早就有孕了!”

  “哼!”琴雅又羞红了脸,“偏你是个精明的!”

  “什么精明?这是学问!”

  “呵呵,你呀你,”琴雅戳戳我的额头,“既是有这一肚子的‘学问’,怎么也不给自己求一个来。”

  “我啊,早有人叫我额娘了。”

  “得了吧。”她白了我一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我笑笑,岔开话题,“哎,你今儿特意找我过来是有事吗?”

  “嗯。”琴雅笑着点了点头,“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今儿?”我一愣。

  “当年你第一次来塞外,那年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努力回忆着,正摸不着头脑,忽见她的笑竟带了羞涩,突然恍悟,戏谑地说,“是啊,怎么能忘了今儿呢!今儿是倒了醋瓮,酸了芳心,失了尊仪,泄了春意的日子啊!”

  “哎呀!你这丫头!!”琴雅立刻羞红了脸,不由分说捏住我的脸颊,“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哈哈……”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想跳起来逃走,却哪里斗得过这郭络罗家的女人,她一把摁住我,不停地咯吱着,“看你敢不敢!看你敢不敢!”

  “呵呵……”我笑得快要背过气儿去,嘴上却还是不肯放过她,“格格格格,吟秋求饶了……求饶了……再也不敢要八爷的马了……”

  “真是皮紧了!今儿再不能饶了你!”琴雅也越发与我闹了起来。

  “格格……福晋……哎呀……受……受不了……”

  我已经笑软了身子,几要滑到地上。

  就在我几乎要喊主子求饶的时候,苍天终于不忍灭我,琴雅被一把拉开,可我虽逃出了魔爪,却还是身子一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哟!”

  “哈哈……”看我的狼狈相,某人乐得开心死了。

  “四嫂,四嫂,真对不住!”抬头看,八贝勒爷一脸的抱歉尴尬,“快,快把四福晋扶起来!”

  刚才被琴雅勒令只准袖手旁观的丫鬟们这才赶紧将我搀了起来。站起身,脸颊仍是发烫,整整衣衫,忽然发现少了什么,赶紧弯腰找,哦,在这儿!捡起来,轻轻用帕子掸去刀鞘上的尘土,仍旧别回腰间。定定神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将琴雅拉开的是胤禟,只不过,看我这狼狈的样子,除了八阿哥略微表示了同情外,某兄妹俩居然是满脸的笑容。

  哼!我白了他们一眼,“我回去了!”

  “哎!这就走了?”琴雅一把将我拉住。

  “怎么?你还没折腾够我啊?”

  “呵呵,真恼了啊?”琴雅笑嘻嘻地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臂,“你看,人都到全了,我也该还礼了。”

  “还礼?还什么礼?”

  “跟我走吧!”

  说着琴雅拉了我就往帐外走,八阿哥和胤禟也随了出来。我一头雾水地跟着,实在不知道在这几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知竟一路到了马厩。

  塞外营中的马匹也是按照所属主人和部门分别管理,来到八阿哥的马厩前,除了他常骑的百里云和琴雅的踏雪,我一眼看到了那匹通体雪白的马,四蹄儿泛乌,双目炯炯,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想起那日的狼狈,扑哧笑了。

  另三人也跟着笑了,琴雅问我,“像不像?”

  “略大了些,不过真像!”

  “送给你的,一路从京城带了来,特意捡了这日子,给你赔不是了。”

  “是吗?”我却端起了架子,“光送马吗?”

  “嗯?”琴雅一怔,“还有什么?”

  我凑到她耳边,“鞭子啊。”

  “你们都听见了吧!”琴雅立刻又一把抓住我的腕子,“都是胤禩!非要给她还什么礼!这丫头,何时要礼了,她就是要奚落人!”

  眼看着在劫难逃,我赶紧求饶,“哎,哎,错了,错了……”

  “呵呵……”

  旁边那两位爷,只顾了笑,根本不顾我的死活,害我凭白的又被琴雅捏了一记!

  “呵呵,好了,琴儿,别跟四嫂闹了。”这八爷,只等我被他家爱妻掐完了才开口,“四嫂,我一会儿就着人把马送到四哥那边去。”

  “哎,不用了吧。”

  “为何?”琴雅莫名地看着我。

  “我又不会骑,白糟蹋了。”

  “当初不是会了吗?”

  “当初也只是会了一点点,而且那还是匹小马,跑疯了都那么烈,这个……”我实在是心有余悸。

  “你放心吧!”琴雅拖长了音儿安慰我,“这马啊,早有人亲自给你调教,给你试,这人啊,把它都训得可以练杂耍了!”

  “是吗?”我笑笑,“这可是你说的啊,若扔个球它接不住,我可给你退回来。”

  “死丫头!”

  “哈哈……”

  四个人正说笑着,八阿哥的随从跑了来,说是康熙传各位皇子,于是,他们兄弟先行离开。我和琴雅又耽搁了一会儿,也赶紧回去洗漱更衣。今天晚上又要大宴蒙古王公,例行公事一个都不能少。

  夕阳掩尽,夜幕降临。营地里华灯闪耀,亮如白昼。浩荡荡六十桌牛羊宴,星空下,红毯上,觥斛交错,鼓乐宣天,少了宫殿的束缚,多了草原的豪放,人声鼎沸如潮,歌舞绚丽如霞。

  我和琴雅落座在皇家女眷席,明黄纱帐薄薄地与已经酒酣耳热的男人们相隔。琴雅今天兴致也很高,与酒量一样好的雅蓉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好不热闹。我陪了两杯,已是满脸通红,琴雅劝我罢了,换了茶上来。抿了几口茶,潮热才恢复些。一边听着琴雅她们说笑,一边欣赏着纱帐外的热烈。

  皇子席近在咫尺,相比女人这边,更是热闹得有些嘈杂。十四阿哥不知为了什么那么兴奋,与十阿哥一起嚷嚷着,又不时大笑,十三阿哥难得地与兄弟们相会,开宴不久就喝得双颊泛红,两眼熏熏,此刻正勾了十二阿哥的肩,隔着桌与胤禟比划酒令,那一个,一双眉眼也已是七分朦胧九分醉。

  再往上看,年纪越长的阿哥越靠近皇父,虽酒至酣处也是热烈,却总是收敛许多。八阿哥、七阿哥、五阿哥……一个个跳过,找到他的身影,小心地左右看看,确认不会太引人注意,这才安心地注视着。人声喧闹中,他挺拔端坐,依然保持着一贯的身姿与风度,脸上难得地带了笑,淡而不疏,把友好与尊贵把握得恰到好处。此刻,也是酒盅在手,边饮边聊,奇怪的是酒宴至此他的脸色依然如常,不知道酒量不佳的他是怎样做到。

  我微微侧头,目不转睛,忽见他往这边一瞥,我顿时一怔,难道他知道我在看他?想想又笑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入席时,远远地看到,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趁人不注意,冲他耸耸鼻,他的眼睛一笑,我的心立刻被化开,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

  目光落到他身边,刚才的温柔暖意顷刻全无。胤禛陪座的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翁牛特部札萨克多罗杜凌郡王仓津。此人我已经在大小宴会上见过数次,可每次看到他都还是会禁不住轻轻吸口凉气:整个人身高不过五尺,却胸膛横阔,骨健筋强,彪悍异常。磨石般粗糙的脸膛黑里透红,两撇浓眉横挑着向两鬓炸开,杂乱而生硬,一双细长的眼睛从来看不到眼仁,两道寒光如刀似箭,无论他是满面带笑,还是恭敬有加,隐秘中,总会让人脊骨生寒……

  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又禁不住想起关于他的传闻,他是郡王毕里哀达赍的次子,系一个侧妃所出,初名班第,相比嫡出的长子赛罕年幼近一轮。几年前,老郡王告病,奏请康熙要传位袭爵,可意外地是旗主扎萨克的头衔却越过长子落在了年仅二十岁的庶出次子头上,而赛罕仅落了个没有实权的闲散贵族封号。康熙御批,赐名仓津,从此,他成了草原上最年轻的郡王……

  此刻,他正与胤禛对饮,可又似乎有些怠于应付,总是时不时与旁边桌搭话,随他看过去原来那一桌是太子和科尔沁亲王满都拉图,我心中不由暗笑,不知那老郡王是如何被他把握,不知那赛罕又是怎样的没有心机,看他这般表现真如他的外表一般粗糙得过于露骨。

  再看我那夫君,偶尔插话,时而迎和,把仓津的急切化于无形,不至于引来更多王公的注意,更不至于陷太子于拉拢之嫌,眉宇间那样的泰然而沉稳,举手投足高贵而庄重,我的目光再也不肯移开,除了御座上的那一位,我想不出谁还能有这样的王者之气!想到这里脸颊有些发烫,是太想他了吧,这样“吹捧”自己的夫君……

  这一次见,思念再不能忍耐,盘算着今夜要往阿哥营去,谁知德妃又因为饮酒着了风有些不适,我不得不先离席,随了婆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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